在這種相談甚歡的氛圍中,沈培德所知道的那些歷史大世紀,算是傾囊相述了;而他所敘說的這種大世紀,已經上述到了傳說中的遠古時代。
這個時候,於旺開始按照自己的分析,對兩個世界的歷史開始歸納;首先,兩個世界對關於遠古時代的傳說部分,其歷史的相似度是非常高的,除了極個別時期所對應的歷史人物不同之外,絕大部分的歷史人物的人名都是相同的。
而這之後的歷史,其差異性會多些,歷史人物的差別會多些,各個國家構成的差異性會多些;但朝代的延續過程,這兩個世界的相似度依然是居高不下,只是其間的文臣將相的名字,具有相當大的差異性。
雖然於旺對於這個現象一時半會是無法理清楚,但他依然是興致勃勃向沈培德解釋自己的發現,這讓沈培德也越發的認爲,這兩個世界實在是有太多的共通之處了。
在做完了這些分析之後,於旺又開始向沈培德討教:在另一個世界中,都有哪些思想、文化體系。
沈培德不算個文化人,對於於旺這方面的提問,他只能是說出個一知半解。
好在於旺在這方面有專長,他根據沈培德提供的一些片段信息,也算大致對另一個世界的思想、文化體系的傳承,也算是有了一個瞭解。
按照於旺的說法,在兩個世界的歷史長河中,其哲學、人文方面的發展過程也大體相同,而且兩個世界的主導三觀也是相同的;儘管在兩個世界中,各自都有些相對獨到的意識形態和理念存在,但主流是相通的。
這個發現讓於旺更加驚歎於‘爲什麼這兩個世界會有這麼多的相通之處’。
接下來的路程中,兩人就針對着兩個世界的特異性,圍繞着無數個‘爲什麼’開始了討論。
‘爲什麼這件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爲什麼這段歷史沒有變成那樣’、‘爲什麼在你們那要這樣看問題’、……。
原本這兩人都想當然的以爲,以於旺的博學多才,在於旺對相關問題、做出自己的客觀分析判斷之後,沈培德是不應該有什麼爭議的。
可其實不然,兩人居然在相當數量的‘爲什麼’問題上,其觀點是相當的不一致;而更讓於旺詫異的是,平常不太插言的清風,這時候竟然也開始表達自己的觀點和見解了;而且清風的觀點也秉承他自己的客觀性,有時候會支持於旺,有時候會支持沈培德,而有時候還會獨樹一幟,和他們辯論雙方的觀點都不一致,屬於自成一派。
對於清風能夠主動參與進來表達意見,於旺表現的挺開明,也贊同清風勇於表述自己的觀點;因爲於旺覺得,只有清風積極參與這方面的討論,纔有利於清風對世界有個正確的認知,有利於清風建立起成熟的世界觀。
對於於旺來說,他當然覺得自己的分析是最有道理,只是因爲沈培德及清風的知識層面底,理解不了自己高深的意境,聽不明白自己的解釋,故而才固執己見。
而對於沈培德來說,他與於旺有爭議的之處,並不是覺得於旺分析的方式有錯誤,而是認爲於旺分析問題時的出發點就有錯誤,所以其結論自然是有錯誤了;而他之所以認爲於旺的出發點有錯誤,是因爲於旺分析時所基於的三觀,在沈培德認爲就是錯誤的。
按照沈培德的觀點,既然那件事情的出發點是有悖常理的,那它就不應該再繼續發生,哪怕它的未來會天花亂墜,那也是錯誤的天花亂墜,所以必須杜絕,因此他是從根本上去否決於旺的這種觀點。
而於旺則認爲,能夠天花亂墜的五彩繽紛,自然應該比平淡無奇要更值得追求啊,爲什麼沈培德只知道默守常理,而不思想進取與變通呢。
沈培德對於自己和清風之間的觀點不一致時,他是直接的覺得清風還沒有長大成人,其理念是幼稚的,故而纔會與自己發生爭議,對此他是毫不在意;而當清風贊同自己的觀點時,他就會在心中給清風加加印象分,覺得清風還是個明理、好學之人。
至於清風,無論在和這兩人的任何一人發生爭執時,他當然會承認對方比自己更富有社會經驗,但依然掩蓋不住對方在某些方面會迂腐的要因循守舊、不思進取,故而他想以年輕人的朝氣,去點醒他們。
當辯論了好一通,發現在很多問題上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時,於旺算是想明白了,之所以大家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是因爲各自的世界觀有差異,各人有個人的看法,所以纔會產生這種不可調和到一起的觀念上的差別,以至於爭論不休。
比方說,應該如何看待這句話——‘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沈培德認爲說的非常正確,應該嚴格照此執行;清風是認爲,‘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這一句很正確,應該嚴格執行,而那一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則是很有待商榷。
而於旺則是堅定的認爲,這兩句話都是有待商榷的,不能盲從;所以這就是他們發生不可調和的爭執之所在,連對最基本的定義都有爭議,哪怕後邊分析的再是周全完美,也是無法說服對方的。
想明白這些的於旺,在後來再發生這種沒法調和的爭議時,通常是哈哈一笑,接着就想辦法引入新的話題,不再做這種無意義的爭執。
就這樣,他們這一行三人在熱烈昂奮的氣氛中,在酉時走出了山區;在接下來前往陝縣縣城的行程中,路上的行人逐漸增多,這就影響到了他們暢所欲言的談話環境。
因爲他們所討論的問題太過離奇,他們不想讓那些‘無法理解他們談話內容’的路人們,把他們當做神經病對待;故而他們這時討論問題的腔調,不但比之前小了不少,有時候遇到路人在他們附近行走時,他們還得先把話憋住,等人家離遠之後,才得以把要說出的話,再趁機說出口。
也是經過這一次的經歷,沈培德算是充分理解了‘不吐不快’這句成語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