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離開省教育廳,來到距離省政府不遠的省美術館,恰好有免費畫展。+,看罷畫展,吃了街邊小吃,興盡而歸。
王橋回到寢室,屁股沒有坐熱,趙波找了過來,道:“不是我請客,是蘇麗要請客。上次你和教官打架,蘇麗一直記着心裡,說了幾次要請客。”
王橋想着蘇麗多情的眼神,找藉口推脫道:“晚上沒空,已經有安排了。是真話,不騙你。”
趙波道:“你得給我一點面子,完不成蘇三妹的任務,又要挨批評。”
王橋對於趙波在愛情上的愚鈍感到不可思議,旁敲側擊地道:“你和蘇三妹是青梅竹馬,現在關係發展到哪一步。”
趙波摸着後腦勺,苦惱地道:“我們太熟了,反而不好下手。”
王橋道:“這層窗戶紙終究在捅破,你得拿出點男人氣魄,把話挑明瞭,能成就成,不能成拉倒,現在不明不白沒有意思。”
趙波身體扭來扭去,頗有些不自在,道:“我找機會試一試。”
王橋鼓勵道:“你們這麼熟了,直接說吧,要象個男人一樣。”
下午無事,王橋來到圖書館。圖書館窗明几淨,同學們專心看書,窗外香樟林上的麻雀不停地嘰嘰喳喳,襯托得室內格外安靜。嗅着淡淡書香,王橋心情寧靜,不知不覺看了三個小時。
到吃晚飯的時候,由於婉拒了趙波的邀請,王橋不便回寢室吃飯,他沿着圖書館側面的香樟小道,走出校門。
圍繞在山大校園四周是各種各樣針對學生服務的小生意,從衣、食、住、行到書店、花店,凡是王橋能夠想到的生意都有。其中最火爆的是小食店,從川菜館到拉麪館,至少有四五個菜系的館子出現在山大周圍。
“我必須要做生意,再不想辦法就要坐吃山空、朝父母伸手了。”王橋打定主意要自食其力,一個多月時間過去,還是狗咬烏龜找不到地方下口。
走到左側門花店,一個穿着運動服的女子正在專心致志地扎花,她取了幾枝白色百合花,配上兩枝紅色百合花,再加上四枝玫瑰,手腳利索地將花紮好。旁邊站着一位買花的客人,眼光不停地偷看扎花的女子。
王橋認出了眼前女子,招呼道:“呂教練。”
呂一帆朝王橋略爲點頭,回頭喊道:“老闆,收錢。”
從門店深處出來一位精瘦小個子男人,身高只到呂一帆耳朵處,他數了數花籃中的百合花和玫瑰,向顧客報了花籃總價。呂一帆的任務是做花籃,從來不收錢,她走出店門,道:“別叫我教練,直接叫名字就行。你一個人在這裡瞎逛?”
王橋道:“你在花店幫忙?”
呂一帆道:“你們衣食無憂,當然可以安安心心讀大學,我還得賺點小錢,補貼生活,否則就要喝西北風。”這時又有顧客過來看花,她便去招呼客人。
王橋見呂一帆挺忙,打了聲招呼,繼續胡亂逛街。
走回學校,天色已黑,王橋離開香樟大道前段,走到雀湖邊上。湖面泛起點點燈光,遠處香樟樹被路燈勾畫些朦朧影子,他漫步在湖邊,享受獨處的快樂。
“蠻哥,你怎麼一個在這裡。”湖邊傳來蘇麗快樂的聲音。蘇麗吃了晚飯,來到湖邊唱卡拉ok,剛從香樟大道的中段踏上湖邊小道,她就見到獨自散步的王橋。
王橋外出吃飯主要目的就是迴避蘇麗,豈知躲了半天,居然又在湖邊遇到蘇麗,道:“我在外面吃了飯,回來在湖邊走一圈,幫助消化。”
蘇麗嬌嗔道:“我們要去唱歌,蠻哥必須參加啊。”
趙波、杜建國、柴採、鍾梅等人身影出現在湖濱小道上,杜建國隔着老遠就喊道:“蘇三妹,位置訂好沒有。你是故意逃酒,必須懲罰。”
晚餐時,杜建國豪氣勃發,端着酒杯,一人獨戰美術系所有女生,蘇麗最怕喝酒,淺嘗小半杯,藉着要到卡拉ok訂位置,逃之夭夭。她回家換了衣服,這才慢慢來到湖邊。意外遇到王橋,蘇麗興致格外高漲,用撒嬌的聲調道:“女孩子有遲到的特權,胖墩不能咄咄逼人。”她特意叮囑王橋道:“你不準跑啊,我馬上去訂位置。”
面對面相遇,王橋只得答應去唱歌。等杜建國走近,他問道:“胖墩,你們的活動搞完了,沒吃飯?”
杜建國抱怨道:“下午五點就回來了,大家各顧各,沒有人管飯。”
今天是509寢室與同班蔣玲寢室結爲友好寢室後的第一次活動,活動地點仍然是烏龜峰。早上八點出發,由於中途時間沒有控制好,聯繫農家又沒有成功,回來時已是下午五點,女生們累得夠嗆。秦真高提出共進晚餐時,幾個女生乏得腿都提不起,蔣玲揉着腰道:“這一頓飯先欠着,改天再吃。”秦真高看着蔣玲鳳眼裡的笑意,渾身舒坦,豪氣地道:“這頓飯我請定了,只要你們肯來。”蔣玲道:“又不是鴻門宴,本姑娘什麼時候嘴饞了,什麼時候來吃飯,不過時間和地點要由我們來定,到時別反悔。”
秦真高又叮囑道:“蔣玲,記得幫我組織拉拉隊啊。”蔣玲道:“你囉唆,像個女人。”
被蔣玲調侃一句,秦真高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很甜蜜。
在爬烏龜峰時,秦真高向女生們談起了新生校際籃球聯賽,女生們對組織新生拉拉隊相當支持,出了不少好點子。得到以蔣玲爲首的女生支持,秦真高對組織優秀拉拉隊的信心大增。
吃過晚飯,秦真高來到教師樓,準備向黃永貴彙報組建拉拉隊的思路。
黃永貴正與幾個年輕老師圍在一起喝酒,道:“秦真高,坐下來整兩杯。”秦真高在老師面前頗爲拘束,猶豫着不肯坐下來。黃永貴拿着筷子,指着空位,道:“讀大學了,別像箇中學生,找我有啥事。”秦真高道:“黃老師交給我組織拉拉隊的任務,我有點想法,向黃老師報告。”
秦真高父母是經過辛苦拼搏的生意人,早年進城時,走街串巷擺攤,後來生意做大了,在城裡置門面,買房子,生兒子。從社會最低層變成經濟上寬裕的生意人,在發財的過程中,他們被各種人欺負過。在兒子成長時,秦真高父母便將“當官”灌輸成了秦真高的理想。秦真高來到大學,開始努力實踐父親傳授的社會經驗和理想。
對於老師們來說,組織拉拉隊是非常小的事情,他們瞧着秦真高一本正經的樣子都覺得無趣又有趣。黃永貴沒有打擊秦真高的積極性,道:“喝兩杯,邊喝邊說。不知道小秦酒量好不好,今天檢驗你的酒量。”
烈酒順着食管一路下行,秦真高感覺腹部升起暖洋洋的一團火,緊張的情緒慢慢消解,再喝一杯酒以後,端起酒杯,主動向各位老師敬酒。敬完一圈,秦真高打着酒飽嗝告辭了諸位老師,邁着還算穩定的腳步走在校園裡。
“這個新生酒量還不錯,至少喝了六七兩酒。”
“現在的學生比我們當年成熟,我們當新生的時候,哪裡敢到老師家裡喝酒。”
“抓學生工作,學生幹部就是牛鼻子,抓好了,事半功倍。抓孬了,事倍功半。我們暫且不管秦真高的能力,這個態度就值得鼓勵。能考上山大,智商肯定不低,至於能力則可以一步一步培養。秦真高是個不錯的好苗子。”黃永貴抿着小酒,自得其樂,在新生中培養得力學生幹部是出成績且減少工作量的重要方法,在座之人都懂,只是操作水平各有高低,他自認爲在喝酒幾人中算是翹楚。
在老師們的議論聲中,秦真高身影沒入黑暗中,躲在拐角暗處,心道:“今天我在黃老師面前沒有丟臉,喝醉也值了。”酒意不斷上涌,他“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一股酒臭迅速瀰漫在草叢之中。
大吐特吐以後,秦真高在路邊條石上坐了一會兒,頭腦清醒過來。經過雀湖之時,湖面上燈光粼粼,有着與白天不同的美麗,他大口呼吸着帶着水腥味的新鮮空氣,將酒氣盡量吐出去。
繞湖小半圈,遠處樹林上掛着一串串的閃光小星星,透過小星星可以看到半島卡拉ok廳的閃光牌子。
“小河彎彎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東方之珠我的愛人,你的風采是否浪漫依然,月兒彎彎的海港,夜色深深燈火閃亮……”這幾年來,卡拉ok廳以極快速度橫掃山南大街小巷,給全民進行了一場廣泛的音樂普及,在普及過程中,各種各樣的跑音方式折磨着大家的耳朵,偶爾遇到不跑調的,必然會贏得衆多掌聲。
杜建國在平時看上去完全不像個藝術家,誰知拿起話筒後,頓時給人一代宗師之感。他寬大的胸腔天然就是一個音箱,發出強大共鳴聲,十分渾厚。一曲唱罷,如雷的掌聲響起。杜建國優雅地將話筒交給吧檯服務員,交出話筒後,回到人羣中,他立刻就由宗師變回了胖墩。
秦真高透過樹與樹的間隙看過去,見到一羣男女聚在一起,有杜建國、王橋,法學系趙波,以及幾個花枝招展的漂亮女生。他不願意與杜建國和王橋在這種場合見面,利用樹木陰影作掩護,沿着湖濱道快步離去。
“媽的,我在爲系裡拼命工作,這些人鶯歌燕舞,快活得很,這不公平。”
他轉念又想道:“以後大學畢業,我要當大官,讓你們這些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