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燎原,生死難共。遙想當年,只是一小生,你的一眼,便成我的一切。
我站在山的頂端,看着遠方的電閃雷鳴,和山谷中的火光鮮血,濃濃的血腥味一陣一陣的涌進我的鼻子讓我不禁作嘔,滿地狼煙,傷者一聲聲的**聲刺激着我的大腦。
下雨了,我披着蓑衣,站在榕樹下,看向有他的地方......任雨水打溼我的戰袍,模糊我的雙眼。
什麼時候,我變得這麼卑微悽慘了,原本,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可是現在,爲了這個世界的他,我選擇了殺戮。看着一個個在我劍下死去的亡魂,我的心是顫抖的,每每睡下都會被一張張沾滿鮮血猙獰的臉嚇醒。
我不知道我有幾天沒有閤眼了,每次一失眠,我便會站在高高的頂端,望向那個繁榮的都城,那是他的子民生活得地方,而我,算他的什麼?
我只記得剛到這個世界時我才14歲,如今我已25了,時間過的真快,在這個世界我已經呆了11年,因爲他的存在,我從沒有覺得這個時間有多麼漫長,好像和他在一起時,我總覺得時間不夠,過得太快。我總是貪婪的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讓我能夠依偎在他的懷裡,吮吸着他獨有的清香。
他也曾溫柔的抱着我說:“柔兒,做我的皇后吧!”
可是我不願,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同樣接受不了這個世界男人的三妻四妾,我不願意我的男人身旁有別的女人,只要一想到睡在我旁邊的男人有一天晚上睡在別的女人身旁時,我就覺得噁心。
既然我要的他給不了我,那麼我願意用我自己的方式來愛他,守護他最重要的東西,江山。
初到這個世界,我是一個樓班裡的一名小生,還好異世的我本就是京劇出生,所以對這一切並不陌生,只是這副身軀我實在是有點接受不了,誰來告訴我一個21歲的大姑娘居然穿在了一個14小女孩的身上?
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接受了這副弱小的身軀,爲了自己,我也在儘量的保護這副弱小的身軀。
一次偶然的表演,那是第一次見他,他在臺下,我在臺上,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覺得這人有點奇怪,來樓班裡面居然不看戲,看人?
疑惑並沒有影響我的發揮,我照例演出完,進了後臺,拆着頭上的髮飾和洗去臉上的胭脂水粉。古代的胭脂水粉真的比現代的強多了,氣味清新,做工也很細緻,完全不像現在的對皮膚傷害很大。
我才洗好一半臉,班主就轉進來笑嘻嘻的對着我擠眉弄眼說我的好日子來了。
我不明所以跟着班主從後臺出來,那時我的臉一半有妝一半素顏。
一看,是剛纔的男子,因爲現在的仔細打量,他大概20歲左右,他看向我,四目相對,竟產生了不一樣的火花。我羞紅了臉,低下頭,挺尷尬的,這時我纔想起我的臉,我懊惱的用手遮住那半還沒來得及洗的臉。牙齒緊緊的壓着下嘴脣,班主沒有發話,我也只好安靜的站着任人打量。
前世的我最討厭的便是人家盯着我看,他的打量我算不上討厭卻也彆扭的很。
在我東想西想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擡手拉下我那隻擋住臉的手:“別咬了,再咬就咬出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的緣故,我竟然乖乖的聽了他的話,沒再咬嘴脣,但頭還是低得很,我不敢直視他。
“以後你就是我的專用小生了。”
我詫異的擡起頭,他看着我,我覺得不對勁,然後又低下了頭,沒有迴應。
班主大概是怕我得罪貴人,連忙走到我面前叫我跪下謝恩,這個年代,小生就是見不得人,類似於妓女一樣的存在,可是我不願跪,我接受的西方文化裡沒有動不動就跪下的,跪天跪地跪父母,更何況我連父母都沒有跪過。
他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是簡單的說了句:“免了。”
然後轉頭走了出去,身後緊跟着一個護衛,看上去好不厲害,我也跟着出去了,從此我便成了他的人——小生......
他很溫和,內心情感從不泄露半分在臉上,我想這就是一代帝王的僞裝吧,如果沒有這樣一副外表,各個揣摩君心,他肯定會很累。
只是他的情感還是被我抓到了幾分,我知道他高興的時候會來我的異香殿看我演戲,不開心的時候便會拉我去悅亦亭裡看金魚,然後和我喝上一杯,但是他從不會和我分享他的快樂和難過。
我也不會不知趣的去問,我只是靜靜的陪伴他,我不知道我在他身邊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生,一個發泄的對象還是其他。
他有時會對我說我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我知道他說的不一樣是什麼,我只是笑笑,然後問他:“那你喜歡我的不一樣嗎?”
而後他沉默,不再看我,眼睛裡是我看不懂的神情,畢竟他是一代帝王,我只是一個穿越過來的人,對於這個時代的政權統治,權衡利弊我從來就不懂。
可是他的孤獨我卻能感受,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我有着和他一樣的孤獨,他穿着金黃色的龍袍,衣服邊角用金線勾勒,身上繡着一條張牙舞爪的龍,正確來說是一條霸氣側漏的龍,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常常會立在月光下揹着手,皓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銀光,我常常會盯着他的背影發呆,他就好像一尊不容褻瀆的神像,即使離我很近心卻很遠。
在這裡的時光早就把我的棱角給磨平了,我也早就不記得曾經那個學校的小霸王的模樣了。
我只是覺得這樣過也挺好,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也不會去想情情愛愛,我只是會想我和他之間有情麼,而後這個念頭又煙消雲散。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來異香殿的次數越來越多,但卻不會在這過夜,只是在這停留半個時辰然後就走了,至於去了哪個妃子的寢宮,這就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了。
偶爾也會有幾個妃子來我這裡鬧事,我不理睬,對於她們的發神經我也只是草草幾句就打發了,我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的勇氣,在這個君王的時代對這些有地位的妃子置之不理,還好他沒有對我多加指責,只是來鬧事的妃子我再也沒有見過。
他的常來讓我有點飄飄然了,一個帝王心裡從不會只有一個女人,但是我卻有點期待,我沒對他表明心跡,他亦沒有,我們只是很有默契的心照不宣。
他遲遲的不立後引起了各位大臣連番箴言,這也是第一次他把他的煩惱告訴我,然後對我表了白。
他說:“柔兒,見你的第一眼便被你的與衆不同吸引,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更是讓我覺得你是一個特別的女子,你好像烙在了我的心裡了。”
聽着他的表白,我的眼溼了,曾經自詡是情感高手的我也被這拙略的表白感動了,我想這便是真情吧。
他拉起我的手把我擁入懷中,他獨有的氣味穿入我的鼻孔:“你,做我的皇后,可好。”
從頭到尾,他只是用“我”來稱呼,我知道在一個地位至上的時代能得到他的平等對待有多重要。我雖然被他的表白所感動,卻也沒有失去所有的理智,我的理智清醒的告訴我,你不能這麼做,你一旦這麼做了便會把他推得越來越來。
還好我也並沒有這樣做,我只是搖搖頭:“我愛你,但是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來愛你,守護你想要守護的一切。”我不知道他懂不懂我的意思,我卻是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爲他披上戎裝上戰場。
他如果讓我做了皇后,那麼他的帝位便會有所動搖,我的身份低微,並不能給他依靠的力量,我想他可能也只是一時興起才說出來的。如果我真的答應了,有朝一日他必定會後悔,然後怨恨我。
我冒不起這樣的風險,不知從何時我已經愛得這麼卑微了。
他的勸阻沒有阻止我從軍的態度,我愛他,我就願意爲他做任何事,包括他在乎的東西。還記得我拿起包袱離開的那天,他眼裡蓄滿了淚光和深情,他總是給我這樣的眼,然後給其他人冷漠的眼,這讓我很高興,嘴脣輕輕抖動着,我給了他一個擁抱和一個微笑,瀟灑的轉身走掉,只是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從此我便開始軍旅生活,我刻苦訓練,從一個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的弱女子,變成現在當擔大任的女將軍,軍中的將士總會問我,你一個女人家上什麼戰場,打什麼戰,女人就應該在家做女紅,知書達理,相夫教子。顯然他們是覺得我是異想天開,在做一件不能完成的事,可是我的表現還是讓他們閉了嘴,我沒和他們多說,只是用行動在證明着一切,因爲語言是最無力的狡辯。
只是現在的一切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來之不易,沒有人能體會我所吃的苦,受的累。
後來他們也誠服在我的麾下,我帶領着他們拿下一座座城池,守護着他在乎的一切。
可是我現在猶豫了,我這樣做值得麼?這麼卑微的愛是我想要的嗎?
雨越下越大,即使我披着蓑衣,戰袍還是溼了個透徹,我悠悠的走下山谷,進到帳篷裡,脫下衣服看着滿身的傷 ,那副皮囊早就不復以前的白嫩,沒有一寸完整肌膚的身體,這是一個女子該有的身體嗎?
我苦笑了聲,用之前打來的熱水洗去幹了的血跡。
洗漱完畢穿好衣服,本想躺到牀上小憩一會,號角卻在這時想了起來,敵軍來了。
我再次穿上戰袍,配戰沙場,他的一切,有我守護,即便最後只剩一縷幽魂,我也無怨無悔。
至少曾經,我愛過!
生於混沌,死於清明,有人發夢,我在發瘋,一切只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