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羨魚愈漸愈遠的身影,林淵慌了,他起身朝着林羨魚追了過去:“小妹!小妹!”
林淵一步三下,很快就追到了林羨魚的面前。
雖然林羨魚並不是那麼的想要理會林淵,但是看到林淵那種有些慌亂的眼神,這讓她感到了似曾相識的熟悉味道。
她愣在了原地,有些呆滯,難道原來的哥哥……又回來了嗎?
突然之間,
林淵拉住了林羨魚的一雙小手。
他望着她,目光充滿真誠,甚至還有一種天生對妹妹的溫柔與關懷。
“小妹,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解。”
林淵也不知道該要怎麼解釋自己這些年的過往,但他想努力解釋給妹妹聽,想讓她能夠理解自己的處境。
“誤解?”
林羨魚是有點不相信的。
如果自己真的對他有誤解的話,那麼他憑什麼無緣無故被判了刑,進了監獄?難道他以前做的錯事,都是假的?都是別人編造,誣陷他的不成?
“小妹,你聽我說……”
“這些年,家裡只剩下了我們兄妹二人,我這個做哥哥的,就自然的擔起了家裡的樑子。”
“媽媽臨走之前,你也知道,她跟我說,讓我好好的照顧你。”
“媽媽的這一句話,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忘,我出去給你打工,你的學費,你的生活費,都是我給你掙的,但是……”
“當你上了大學後,一年的學費就要幾萬塊,我打工的話,即便省吃儉用,也賺不了這麼多的錢。”
“我告訴你我的工資一個月4000,其實也就2000差不多的樣子,我沒有文憑,只是一個小公司收了我。”
“但你也知道,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壞處,其實就和一個工作室差不多,老闆經常拖欠工資,每個月的工資,還時常發一半……”
“我剛來公司,老員工大概有七八個吧,一個月後,老員工都走了,又來了一批新員工,而我想念着上個月還沒有發的工資,就成了公司裡唯一的老員工了。”
“你說,我是不是很慘啊。”
說到過往,往事不堪回首,林淵本不願提及這些傷心事,但是既然是妹妹要聽,那林淵願意將自己以前的醜事都說給妹妹聽。
“後來……還加班,可是加班還是原來那麼點的工資,無奈,我只能放棄了這個月的工資,還有上個月拖欠的一千塊,我離開了。”
“我開始找其他的工作,大公司不要我,小公司我也怕了,慫了,不敢找了。”
“就在這時,一個哥們聯繫了我。這個哥們是我們村裡的,就是隔壁老王家的那個小孩,小名叫狗蛋,我想你應該還記得。”
“狗蛋聯繫了我,問我最近幹啥呢,我說沒事做,他就說讓我跟着他幹,有吃有喝,也不要什麼條件,只要是個人就行。”
“我一聽,就樂了,雖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具體的工作,不過我也不好意思去細問,生怕問得多了狗蛋會煩,畢竟我和他也十幾年沒有聯繫了不是?說到底感情還是生,像個外人。”
“於是我就跟着他去了,去了之後,我才知道……我走上了一條不歸的路。”
“我只能這樣另謀出路,或許這條道路是我從來都不願意走的,但是爲了小妹你,我願意掙更多的錢,讓你花,讓你成爲媽媽口中的小公主。”
“當時我跟的老大,叫旺財,大家都喊他旺爺。”
“但是在他這邊掙錢也的不多,掙大錢的,都是他身邊的紅人。”
“爲了能夠成爲他身邊的得力助手,我每天都給他身邊的紅人低頭哈腰,端茶倒水的。”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我成了紅人的助手,大事小事都讓我來做,久而久之,我也就進入了旺財的視線。”
“我以爲我好日子就要來了,可是誰想……”
“第二天,就被端了。”
“旺財進了獄,手下們該跑的跑,該逃的逃。”
“而我也跟着紅人,從本地跑到了三角。”
“可能是患難見真情吧,這個叫做阿龍的紅人,當着大家的面,喊我一聲兄弟,和我拜把子。”
“從此,我也有了老大的地位和身份。”
“後來阿龍到了中年,身體多有不適,飛蚊症什麼的,好多的病,爲了養生,他就帶走了一半的錢財,攜家帶口飛往了山亞。”
“而我,子夜沒有人束縛我了,我想幹什麼就什麼,無需過問其他人。在三角,我把我的名聲打響了,我又把貿易擴展到了廣海,河江,邊境,生意大了,接觸的人也就多了,就算是不想做,也總會有人讓你做。”
“滾來滾去,錢就多了。”
“這些年,我從一個泥土裡打滾摸爬的人,終於站在了乘風破浪的大船上,我,成爲了一船人的掌舵手。”
“有了這些錢,我就可以給你買一些想要的東西,比如這套別墅,就在你的名下,小妹,你就是這裡的主人。”
林淵指着遙遠的天空,“如果你想要比別墅更大的地方,只要你吭一聲,哥哥就爲你承包下來。”
“可是哥,這些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一個哥哥。”
林羨魚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央求,“哥,你能回到原來的樣子嗎?能不能別再做壞事了?我不想讓你再進去。”
“我也想啊。”
林淵無奈的嘆了口氣,“可是這條路,我走得太久了,想回頭,也看不到岸啊,太遠了,太遠了。”
“再遠又有什麼關係,遲早能夠走到盡頭的。”林羨魚堅強的勸說着,眼角開始有了一些淚花,語氣也有些顫抖,“就算是爲了我,爲了小妹我,好不好?哥。”
林淵溫柔的摸了一下她的腦袋,憐愛而生,“小妹還是和以前一樣聽話。”
經過這一番談話,林羨魚也差不多明白了。
哥哥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壞,他是被迫的,他是誤入歧途。
哥哥如今走到了這樣的地步,說到底,還是因爲自己。
那自己還有什麼要求,去讓他改變什麼呢?
面對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些絕望,卻也無能爲力。
“哥,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因爲我受苦了。”林羨魚鼻子倒吸了一下,涼涼的。
“不苦,一點都不苦。”
林淵笑了。
那種久違的笑。
就如同十年前,哥哥對妹妹爽朗的笑,沒有陰險,沒有狡詐,永遠天真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