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霓虹點點,將京市渲染得繁華又絢爛。
君臨大飯店,某豪華包廂外,一年輕男子頗爲焦急地來回踱步,不時往電梯的方向望去,像是在等什麼人。
終於。
鋪着地毯的另側走廊傳來電梯抵達的提示音。
一道欣長且落拓的身影出現,外面下了點小雨,空氣泛涼,來人穿着單薄的深色西服,五官精緻,皮膚冷白,一雙冷清好看的眼微垂着,整個人充滿距離感。
“硯哥,你可算來了!”
年輕男子無比激動地迎了上去。
年輕男子叫申文宇。
要說申文宇從出生到現在,日子便一直是順風順水的——標準的富二代,腦子還行,畢業後靠家裡的資源創辦下卓宇科技。
公司創辦初期他就認識上了時硯。
準確來說,是申文宇死皮賴臉認識上時硯的,他有個談了挺久的女朋友,是傅桀的表妹,時硯爲人性子冷淡,不喜歡交際,而鮮少有交際的人傅桀是其中一個。
申文宇就開始厚着臉皮跟在傅桀屁股後面,到時硯面前瘋狂刷存在感。
和時硯認識後,申文宇深切體會到有一個大佬朋友的重要性,他不止一次拿時硯當自己的王牌使,俗稱——“狐假虎威”。
就比如今天這個很多商界舉足輕重人物都會到場的飯局。
申文宇最近對盛氏集團一個新房地產項目很感興趣,並且有意希望達成合作。
“可是偏偏,我的死對頭,未來科技的盧瑋不知道也從哪裡打聽到這個消息,也開始對盛氏項目感興趣。”申文宇表情忿忿:“我聽說,盧瑋已經開始在想辦法試圖私底下和盛鳶搭上線了。”
時硯眼睫微微一動。
申文宇沒注意到這細節,只想到時硯不愛與人來往,便解釋道:“噢,盛鳶——就是上個月剛回國的,盛氏集團董事長盛鳶,今天的飯局她會來。”
“盧瑋準也要跟來,這王八蛋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硯哥,我沒辦法,只能喊你來幫我鎮場子了。”
申文宇帶着時硯進包廂,包廂內已有不少人。
時硯的出現引起不小轟動,在座的人下意識紛紛站起身。
都很驚訝,這位竟然會露面。
在場大有比時硯年長之人資歷深之人存在,卻還是心服口服將首位的座位讓出。
畢竟誰人不知,這匹商界玩高科技項目的黑馬,手底下隨便拋出一個專利,做的哪個項目不是賺到皮發麻,多少人都想要巴結,苦於找不到機會。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入座後。
趁着開席前,申文宇湊到時硯耳邊說起自己打聽到關於盛鳶的信息:
“別看人姑娘家家,很厲害的,就拿她身邊那個特助來說,叫艾米的,妥妥做CFO的料。”
“那會兒她跟着剛到法國的盛鳶談生意,有個大鬍子甲方對着艾米開了句黃腔,這大鬍子是有些地位的人,不是什麼小角色,盛鳶算是個初入商界的小輩,二話沒說,就點了根雪茄塞進大鬍子嘴裡,帶着艾米離開了。”
“毋庸置疑,合作肯定是黃了,還被大鬍子記恨上,揚言都不準和盛鳶合作——”
申文宇說到這裡就停下來了,他瞄到時硯冷清的眉宇,表情尷尬:“哥我忘了,你一向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的。”
申文宇打算止住話頭,換個話題,時硯沉默須臾,問:“然後呢。”
“……”申文宇微微驚訝,難得見時硯主動詢問,他磕絆了下,趕忙說後續:“當時很多人都在說盛鳶衝動誤事,但半個月後,盛鳶不僅找到了新甲方,還把大鬍子的項目一併給吞了。”
“那大鬍子上門求饒,讓了大利,盛鳶理都沒理,從那以後,艾米就死心塌地的一直跟着盛鳶了。”
“所以我說,這姑娘厲害,她那會兒纔剛畢業不久呢吧,我創業的時候,還得經常拉着我老子來給我收拾得罪人的爛攤子呢。”
“本身,女性做生意就比男性艱難得多,雖然還沒見到過她本人,但我就挺佩服她的了。”
申文宇感慨完,忽然想起來:“對了哥,上個月我和啓祥航空簽約儀式那天你突然消失,是做什麼去了,我還想請你吃飯,結果你人不見了。”
申文宇還沒等到時硯的回答,這時包廂門開了。
申文宇看到一分鐘前自己口中佩服的人和盧瑋一起進來。
除時硯外,在場所有人都看過盛鳶的照片,在沒有見到本人之前,衆人的情緒有佩服,有忌憚,有結交之心。
然見到本人後,多了層深深的驚豔。
都知道盛氏集團董事長年輕,卻不想,本尊矜貴得令人挪不開眼。
盛鳶淺色綢緞襯衣與高腰半裙,另隻手臂上掛着黑色大衣,踩着黑色尖頭高跟鞋的腳踝纖細且膚如皓雪,整個人帶着明豔的冷淡感。
“抱歉,來晚。”她聲音客套的淡。
自然沒人會怪罪,忙迎着她入座。
彼時申文宇卻一臉苦相,見到盛鳶和盧瑋一起出現,暗罵:“我就知道盧瑋這王八蛋處心積慮。”
盧瑋對盛鳶姿態殷勤極了,主動上前要爲盛鳶拉開座椅。
“不用。”
盛鳶自己動手,無聲拒絕盧瑋。
盧瑋表情訕訕,正要跟着坐在盛鳶旁邊的位置,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率先放在了椅背上,而後拉開,手的主人落座。
盧瑋正要不虞出聲,轉過頭,看到人,頓時不敢吱聲了。
不止盧瑋,申文宇和在場的其他人也目光怔愣地看着原本在主位上的時硯起身,走到盛鳶旁邊那個處於下位的座位上坐下了。
“盛董,會介意嗎。”
像是根本沒注意到衆人,時硯漆黑的眼眸,目光清清泠泠落在盛鳶臉上,問出這句。
盛鳶看向時硯,彎了下脣,沖淡了身上那股冷淡感,回:“當然不會,時總。”
沒人知道,這好生客氣一來一回的人,是一對已領證一月有餘的新婚夫妻。
…
盧瑋坐在主位的位置如坐鍼氈——包廂的座位都是根據到場人數安排好的,不多也不會少。
時硯從主位換到其他位置,盧瑋沒有其他空位置坐,只能坐主位,可憑他這資歷,他甚至都顧不上和申文宇較勁,桌上衆人各種威亞的視線都夠他冷汗直流。
而申文宇也沒空欣賞盧瑋的窘狀,此時的他忙着感動去了——
時硯換到盛鳶旁邊後,竟然主動給盛鳶夾菜,盛湯,還剝蝦,無微不至。
這一舉動不僅驚呆了申文宇,還嚇壞了其他人。
紛紛面面相覷,懷疑時硯是不是被奪舍了。
最關鍵的是,盛鳶通通接受了。
這兩位還是他們傳聞中極其寡淡冷然的人嗎?
申文宇則只有感動——嗚嗚,硯哥一定是聽了剛纔自己說的那些,想要幫自己結識盛氏董事長。
換做以前,申文宇是想都不敢想時硯是會做這些舉動的人,所以他真的感動得不行了,硯哥“犧牲”太大了,硯哥就是他親哥啊!
一直到飯局結束,申文宇這種感動都還在延續。
時硯幫盛鳶拿外套,和盛鳶一同離開包廂。
申文宇見狀想着追上去送一送,然後他就看見時硯用空着的那隻手牽住了盛鳶的手。
——誒誒?!
申文宇瞪大眼,不禁喊道:“硯哥,咱這犧牲就太大了,弟弟我要受不起了。”
時硯轉過身,忽然說了句:“去結婚了。”
申文宇不明所以愣住:“什麼?”
“你不是問簽約儀式那天我去哪裡了嗎。”
時硯牽着盛鳶:“我去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