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水聲響徹耳際,在這裡說話都必須用喊着,否則便只能看見口型在動,所有的聲音都會被水聲所吞沒。
此地的正上方是穹頂一般的崖壁,幾百米的距離間,瀑布便從穹頂的最上方墜落。向下看,濃密的雲霧遮住了視線,僅有這水聲透過迷霧般的雲層響徹天地。從着聲音中,可以想像得出水花撞擊在裸露的岩石上,粉身碎骨,細小的水花又重新匯聚在一起,形成巨大的水流向遠方奔騰。
按理說,如此的聲響早該傳到城中,但是在城內他們卻並沒有聽到任何與此相關的聲音。
玄之四下看了看,意料之中地在東南西北四面各發現了一種硃紅色的花紋。
這種花紋實際上是一種異能,名字被稱爲“寂”。擁有“寂”異能的異能者可以將聲音限制在一定範圍內。
這座城中必然有或曾經有過“寂”異能者。
“這裡,便是天城最重要的秘密之一。”天觴的凝視着眼前的瀑布,又說了一遍。
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奇異地沿着一條無形的通道清晰地傳遞到兩人的耳邊。
玄之和攸灼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傢伙不顯山不露水,竟然也是一個異能者。
天觴微笑着對兩人點了點頭,倒沒有隱瞞的意思。
“作爲水源地,這裡平日被嚴密地守護,只有有限的幾個人能夠知道這裡。每日會有專人從這裡取足量水,然後依次分發下去。”
玄之心中一動。如此重要的秘密,他就這樣告訴自己二人,這是在篤定自己二人無法離開這裡?不過,可能要讓他失望了。
“兩位既然看到了這些,還望不要告訴其他人。”天觴轉過了半張臉,輕聲說道。水波的投影晃動着投射到他的臉頰上,造成了浮動的感覺。“作爲天城的貴客,你們有權利看到這些,日後二位將在城主府擔任重要職務,請務必不要拒絕。”
說罷,也不等玄之二人作出回答,便一甩袖子,率先向離去的路上走去。雖然是請求,但他的語氣間卻沒有留下拒絕的餘地。
“好啊好啊,只要有美女就行!”攸灼敷衍似的打了個哈哈。
他的聲音同樣被水聲所掩蓋,但是作爲操縱聲音的異能者,天觴自然可以捕捉到。以玄之的角度,可以看到天觴的嘴角揚起了一絲不易發現的微笑。
從水源之地回來之後,天觴便匆匆地離去。作爲一城之主,他的工作自然非常繁忙,能夠抽出那麼長時間也已是極限。想必現在已經有堆積如山的事物在等着他。
攸灼一屁股坐倒在石凳上,三下兩下扯掉了厚重的禮服,將腳上的鞋子踢到一邊,僅穿着白色的內襯,懶散地伸了個懶腰。
“終於不用裹着這麻煩的東西了……真是累死哥了!”
玄之只是一言不發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套黑色的普通衣服。
穿了一上午的那種衣服,雖然後來是以馬代步,但他依舊是很不習慣。
“今天上午的事情,你怎麼看?”他在攸灼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這裡是城主府中距兩人所住之地不遠的一個小花園,附近都擺放着盆栽的植物。石桌和石凳顯然經常有人打理,非常乾淨,幾乎一塵不染。
“上午嘛,你說那個叫半仙的傢伙?”攸灼懶洋洋地眯着眼睛,“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我們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或者就這樣一直待下去?嗯,我今天看了一下,這裡的姑娘們普遍都挺漂亮,尤其是那個跳舞的,也不知道天觴說的算不算數……”
“你的重點在哪裡……”玄之頭疼地搖了搖頭。無論何時,與攸灼談正事都是一項錯誤的選擇,這傢伙總會把話題帶到不着邊際的地方。但是,現在天城中,能夠信任的只有攸灼,他別無選擇。他想了想,索性直接挑明瞭話題。
“半仙說的有關叛徒的事情。”他簡要地說道。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是,附近的空氣微微波動了一下,一個透明的結界浮現了出來。
天觴的異能是可以操縱聲音的“寂”,兩人在這裡說話難保不被他聽見。所以,玄之乾脆在這裡設置一個小型的隔音結界。
“沒什麼看法。”攸灼打了個哈欠。“那傢伙只說了一小半,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玄之沉默了下來。的確,半仙只說了個大概,關於三日後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大動作,自己兩人又在他們的計劃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他提都沒提。也許是時間來不及,也許那個二貨壓根就是耍他們玩的。
所有的一切都亂了套。原本他們只是想來看看藍心的狀況,但現在他們卻莫名其妙地落入了某個漩渦中。
也許現在最明智的做法是立刻放下一切,離開天城。先前參觀天城的時候,他曾悄悄試着破解了一下城外的結界,結果顯示雖然他無法破解那個結界,但在結界上暫時地撕開一道口還是可以做到的。所謂禁制根本攔不住他們。但是,若是就這樣離開的話,有些事情便無法弄明白了。
他相信攸灼也同樣看到了那五個投靠天觴的靈異家族之人,但攸灼的態度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不管怎麼說,從安君出現在這裡來看,cobra應該和天城有一定的關聯,很可能半仙口中的那個想要侵吞天城的勢力就是cobra。
“別一臉嚴肅嘛,玄之小弟!”攸灼突然湊過來,老氣橫秋地說道。同時,他還伸出爪子,搞怪似的把玄之的髮型揉得一團糟。
“年輕人不要總這麼一副死老頭的臉色。不管什麼事情,到時候就知道了,不是嗎?想不通就別想了唄!”
聽到他的話,玄之突然愣住了,就連發型被揉亂也沒有去理會。
沒錯,想不通就別想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了呢?以前的他可不會想這麼多。這段時間以來,他遇事總喜歡去猜測推斷那些事情背後的含義,試圖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但他終究不是神,這樣猜來猜去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