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什麼事?是不是容庭他欺負你了?”這話是傅振華說的。
“不是,容庭對我很好。是……”我停頓了一下。若有似無的看了傅宛如一眼,她立刻緊張起來。我心裡一笑說:“是我店裡面的一些小事。”
一聽我的話,傅宛如舒了一口氣,老夫人說:“你啊,別這麼辛苦,待會我讓管家送你過去。”
“謝謝奶奶。”
我話音剛落。傅宛如說:“樓笙,待會你要不跟我和天逸一起吧。反正我也準備去逛逛商場,順路送你過去。”
這還是傅宛如第一次對我如此好。老夫人跟樑秀琴都愣了,我淺笑道:“不用了,公司與商場不順路,就不麻煩姐跟姐夫了。”
我的拒絕讓傅宛如面色一僵。尷尬的笑了笑:“那好吧。”
飯後,老夫人讓管家用家裡的車送我去了商場,相比於坐楚天逸的車。我寧願讓管家送,對於傅宛如。以前怎麼樣,今後還是怎麼樣對待。
今天是禮拜六,商場比平常更忙。店裡的員工也早早都到了。我走到店門口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在我肩膀上輕拍了一下:“樓笙,來這麼早。”
是玲姐,我嚇了一跳,笑說:“玲姐,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玲姐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這人比人,也會比死人。”
我沒明白玲姐話裡面的意思,她又繼續說:“剛纔我可是看見你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專車司機,樓笙,快老實交代,到底釣到了什麼大魚。”
我無奈搖頭,玲姐跟着我進了店裡,員工都在忙,我將包放在凳子上,一面打開電腦,一面說:“玲姐,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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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管家送我來開的車好像是傅家車庫裡的邁巴赫,傅家車庫多半都是跑車,我原本還以爲一輛邁巴赫比較低調一點,剛纔我也特意讓管家在商場前的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來了,沒想到還是被玲姐看見了。
“好吧,你不願說,姐也不問了,但姐以一過來人給你一句忠告,這男人都一個樣,別在男人身上放感情,多花點心思在錢上,不至於最後人財兩空。”
這話楊歡也跟我說過。
我抿脣笑道:“好,謹遵玲姐忠告,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店裡吧。”
“那好,我去忙了。”
玲姐走後,我倒了一杯水喝,瞥了眼忙碌的張曉,她氣色不太好,想着昨晚的事,忙完之後,我在店後面準備換工作裝,不等我問,張曉自己就來告訴我,她果真懷了。
這個結果不算太意外,我歪頭問她:“你男朋友怎麼說?”
聽見我這麼問,張曉臉色難看:“小峰說現在我們剛出來沒多久,沒存着什麼錢,想再打拼幾年,所以……”
張曉一開口,聲音都有些啞了,情緒有些失控,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我悵然道:“所以他讓你打掉是嗎?”
我接了張曉未說完的話,她低着頭,點了點頭,沒一會兒,一滴眼淚打在她的手背。
我看着也難受,明顯的,張曉是不捨得。
我扯了一張紙巾遞給她:“那你打算怎麼辦?”
張曉猛搖頭,她無可奈何,一邊不捨得,一邊又是現實。
“笙姐,當初小峰明明說只要懷了就生下來,結婚,可他現在卻不認賬了,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又不敢告訴父母,這北城,我連個朋友都沒有,笙姐,我該怎麼辦啊。”說着,張曉忍不住猛掉眼淚,哭的傷心。
男人無論給多美的誓言,只要一遇見現實,都會原形畢露。
其實我真想戳着張曉的腦門說,爽的時候不管不顧,現在出事了,哭有什麼用?
男人提上褲子都是不認人的,管你女人懷不懷。
但到底年輕,誰年輕的時候沒碰上幾個渣男,或許早點認清不是件壞事。
“你男朋友是幹什麼的?”我讓她坐在牀上,自己搬了一張凳子坐她對面。
張曉一邊擦眼淚,又一邊掉眼淚:“他在酒吧做服務生,這大城市不好生存,我們回到成都,也能找份工作生活,可小峰他不願回去,他讓我先打掉孩子,再打拼幾年要孩子結婚。”
聽着我就來了氣,冷笑了聲:“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張曉一時怔住,隨即還是維護她男朋友,急切解釋:“笙姐,我能理解小峰,這大城市掙錢多,他也爲我考慮,我們還太年輕……”
又是一個傻女人。
“那你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你見他賺了什麼錢了嗎?他在你身上又花了多少錢?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錢?這些日子,你還往家裡寄錢嗎?”我的話不急不緩,每句話卻很現實又殘忍,讓張曉無法自欺欺人。
我一語雙關,如果張曉還不笨,就應該知道店裡面丟錢的事我已經知道是誰做的。
一個在酒吧工作的男人,我對這行本不打算帶有色眼鏡,可單看這些事,聽他對張曉的這些話,也知道這個叫小峰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張曉果然還是能聽懂我的話,臉色一變,驚愕的看着我,心虛又急切道:“笙姐,對不起,那些錢,我……”
“錢是小事,張曉,你對不起的不是我,你自己好好想想。”見張曉這個樣子我握着張曉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這個事情突然,你自己也沒有準備,不如先冷靜幾天,想清楚再決定,免得後悔,做決定的時候,多想想你的父母。”
明明我也就大張曉兩歲,卻像是歷經滄桑歲月的過來人。
張曉剛出學校不久,突然就遇上這樣的事,直接叫她打了肯定不行,還是得她自己想清楚。
安撫好了張曉,我讓她在這裡面先平復情緒,自己出去給樓簫打了個電話,連打幾次,卻一直關機,每次樓簫消失時,手機就會關機,直到她要找我要錢,纔會開機。
盯着手機,我真是恨鐵不成鋼,樓簫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卻依然我行我素,她自己都放棄了自己,我就是再讓傅容庭找回來,那又能怎樣?
正在煩躁時,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營業員,這件,這件,還有這件,都拿給我女朋友試。”
是沈晨南。
我擡頭看過去,沈晨南懷裡摟着一名美女,豪氣萬千,讓員工們取下衣掛上新到的幾款貂皮大衣。
這次的美女不是上次那個,又換了人。
沈晨南的大手筆讓懷裡的美女臉都笑爛了,一個香吻送上:“晨南,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沈晨南粲然一笑,手在美女的臀部上捏了一把:“快去試,如果喜歡的話,都買來給你。”
“討厭。”美女一臉嬌羞的拿着衣服去了更衣室。
看着這一幕,我忽然覺得似曾相識,當年沈晨南也對我如此豪買,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給我摘下來。
“怎麼,吃醋了?”
沈晨南忽然朝我走過來,戲謔的話語將我從迷思中拽回,知道沈晨南是故意的,我心中只是一笑,突然我覺得沈晨南很是幼稚。
我將手機放在抽屜裡,心裡恨的牙癢癢,臉上帶着標誌性的微笑:“沈少如果真將這店裡面的衣服全買了,可能我還真會吃醋。”
沈晨南每出現一次,都在提醒我孩子死的那天,我抱着冰冷的屍體,站在河邊時的絕望。
那種生無可戀的悲涼。
這店裡的衣服別看少,若真要全買下來,沒個百來萬是買不下來的,沈晨南不是沒錢買,只是他真這樣做了,那就是個傻子。
沈晨南聽出我話裡面的諷刺,我以爲他會反脣相譏,沒想到他卻微微朝我前傾過來,以只有我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老婆,如果我把這店裡的衣服都買下,你再回來我身邊,怎麼樣?”
沈晨南的聲音帶着一抹蠱惑。
老婆,這兩個字已經闊別了一年,沈晨南寵我至深時,就喜歡老婆長老婆短的叫我,雖沒有結婚,卻很幸福,像真正的一家人。
可再從他的嘴裡聽到,卻覺得是那麼諷刺。
耳邊是他的熱氣,不可否認,我的心被他這句話蕩起一絲漣漪,不過不是悸動,是怒恨。
我下意識覺得沈晨南又是在玩什麼把戲。
很快回神,我譏誚道:“回去?沈少可真博愛啊,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又想要我這道隔夜的剩菜。”
在說話間,我刻意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裝作客人與工作人員閒聊的姿態,店裡的客人比較多,關注度都在衣服上,這樣才讓我覺得沒那麼緊張。
三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記,那種靠近會心痛的感覺還是會有。
恨,也未曾減少。
沈晨南手撐着收銀臺,好整以暇的凝着我,輕笑道:“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換口味。”
果然只是爲了羞辱我。
我冷冽勾脣:“沈少的口味真重,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跟着我,總比你在這兒賣一輩子衣服強,樓笙,我是認真的。”
我冷笑一聲,似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真看不出來跟着你哪點兒強,我也認真的,沈晨南,你告訴告訴我,賣一輩子衣服與被拋棄,賠上一條命,哪個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