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個氣勢洶洶的壯實漢子穿着短打帶着兵刃的朝着楚宅大門走去,把留守在楚宅門前的二十多號亞裔嚇得夠嗆。
這三更半夜的,來一羣無知百姓看熱鬧也就算了,竟然還有這麼一支精悍的小隊出現,是不是太詭異了一些?
這些衙役相互看了兩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解和恐懼,對方人多,不但裝備精良,而且看起來都是身手了得的練家子,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歹意的話,自己這些人恐怕都不夠人家看的。
只是當着台州城百姓的面,這些拿着餉的官差肯露怯嗎?
自然不會。
緊挨着大門的兩個人閃身出來,用握着刀的手攔住了走在最前頭的鐵長鷹。
“官差在此辦案,無事者速速離去。”
鐵長鷹冷哼一聲,一言不發。
這時在他身後的孫鐵生連忙走上前來,壓低聲音呵斥道:“混蛋,這是鐵義侯世子,你們也敢攔着?”
鐵義侯世子?
這兩個衙役暗暗咂舌,好大的名頭,不過,他們又沒見過鐵義侯世子長什麼樣子,誰知道你這個世子是真是假啊!
鐵長鷹也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腰牌,這腰牌爲青銅製造,表面鍍金,上頭有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兵部。
這東西雖然不能證明他是鐵義侯世子的身份,但他在兵部述職,相信但凡有點見識的人。見了這東西都會知道他是朝廷的人,而且官位不低,有資格去楚宅裡頭一探究竟。
果然,見了這塊牌子後。兩個衙役眼中的疑慮盡消,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恭敬,二人連忙抱拳行禮,“大人。”
說來也巧。這兩個衙役曾經跟着京城來的捕頭一起辦過案,那捕頭隸屬刑部,手裡頭也有一塊這樣的牌子,只是上頭的字不同而已。當初那捕頭就曾經說過,六部的人在外辦差的,或是身份地位超然的,手裡都會拿着一個寫着自己所以部門的牌子。他們當初也是託那捕頭的福,有幸見識到了刑部的牌子,開了回眼界。
所以鐵長鷹一亮出這塊牌子。他們立刻就認了出來。除了上面的字不同。其它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樣的。也就是說,眼前這位爺是兵部的人,不是自己這小小衙役能得罪得起的。
鐵長鷹見他們乖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把牌子貼身放好。
倒是孫鐵生不太滿意。又道:“叫什麼大人,叫世子爺。”
鐵長鷹伸手攔了,意思是不必拘泥於稱呼,他們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孫鐵生久在鐵長鷹身邊,熟知他每一個動作的意思,因此當即恭敬的點了下頭,退下去了。
鐵長鷹問兩個衙役道:“怎麼回事?”
其中一人道:“大人,裡頭髮生了人命案,知府大人親自過來了,此刻正在裡頭查案,他命我等在此守候,不準放人進府。”
鐵長鷹指了指自己道:“也包括我嗎?”
“呃……”那人答不上來了,就瞧了瞧同伴。
他的同伴倒是機靈,連忙搭腔道:“哪兒能啊,知府大人的意思是別讓閒雜人等進去攪了事兒。大人您是兵部的人,即使是我們大人那也得聽您的不是。”他笑呵呵的朝着鐵長鷹身後看了一眼,才又道:“只是,大……嗯世子爺,您看您是不是少帶幾個人進去?裡頭的悍匪已經被清剿了,安全的很,世子爺若是去的話,不用帶這麼多人吧?”
鐵長鷹還沒等說什麼,護主心切的孫鐵生又站了出來,他用不善的眼神看着那個衙役,冷冷的道:“世子爺身份尊貴,你不讓人跟着,萬一有個好歹,你擔待的起嗎?”
呃,他擔待不起,他這一個小小的衙役,哪裡擔得起這樣的罪名?只是知道大人那裡他們也沒法交待啊,現在這個黃知府,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萬一……
就在這兩個衙役萬般糾結的時候,鐵長鷹開口了。
“行了,也別難爲他們了,他們也不過是當差討口飯吃而已,況且裡面的悍匪不是已經被清剿了嗎?相信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其實鐵長鷹的想法並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不過他確實不想讓太多人跟着。
楚宅裡頭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根本不清楚,自家妹子到底如何了他更是連想都不敢想,如果冒然帶人進了府,萬一看到了寒衣不宜見人的樣子,那可怎麼得了?他可是指着這個妹妹結門好親事,找個好妹婿,日後能成爲自己助力的,以他們家的門第,寒衣即便是嫁不得睿親王,也可嫁個別的王公貴胄,但是在那之前需要一個前提,就是保住她的名聲。
兩個衙役不知道鐵長鷹的心思,還以爲他是真心爲他們着想,不由得感激一回。
孫鐵生自然不會說什麼,只得退了回去。
鐵長鷹道:“鐵生,你跟我進去,其他人留在外頭待命。”語畢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孫鐵生一眼。
孫鐵生自幼就跟在他身邊,對他的言行和眼神裡的意思早就瞭如指掌了,他鄭重的點了點頭,把身後的三十幾人叫到一旁,悄悄囑咐道:“世子爺讓大家原地待命,你們警醒着些,以火信爲號,若有異常,即刻前來,不論誰攔着,殺。”
衆人知道孫鐵生的話就是鐵長鷹的話,哪有不服從的道理呢?一干人等連忙道“是”,沒有絲毫的質疑。
孫鐵生安排好了他們,轉身回到鐵長鷹身後,當鐵長鷹的視線微微掃過來的時候,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鐵長鷹面帶微笑的轉過頭,看着那兩個衙役問道:“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黃知府坐在楚宅裡的某一間花廳裡揉着額頭。他時不時的拿眼睛瞟一眼面前一身黑衣,臉上罩着面巾的九個人,只覺得喉嚨發堵,頭更痛了。
這九個軟硬不吃。讓他頭痛萬分的傢伙偏偏又是不能得罪的,楚宅一案,牽扯重大,這裡面的內情不但能讓楚氏家族遭受到滅頂之災。而且很可能把許多與楚家過從甚密的人“挖”出來,就連他這個一方父母官,恐怕也會受到波及。
本來嘛,在他的管轄之內出現了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本就是他的失職,不過好在他運氣不差,親自把楚宅的真面目攤在太陽底下,也算是將功補過,可是在這件事的處置上,他只怕要慎之又慎重。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只怕即便上頭不下來人怪罪。眼前這九位爺也會讓他丟了官帽,腦袋不保啊。
黃知府只覺得腦袋漲得大大的,他偷偷的瞄了一眼這九個一身黑衣的人。暗想道:“他們真的是王爺的人嗎?”
這個念頭一出,他就罵了自己一聲。
糊塗啊。糊塗。這個還用問嗎?如果他們不是王爺的人,怎麼會探查到這麼驚人的秘密,如果他們不是王爺的人,怎麼會以區區九人之力就把經營多時的楚宅給毀了呢?
黃知府暗暗咂舌,嘖嘖,傳聞睿親王手眼通天,如今看果然不假,九個人的能力就這麼大,也不知道睿親王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黃知府一面慶幸,一面又悄悄幻想,睿親王的人來找他,是不是有拉攏之意呢!如果自己處理好了這件事情,會不會就抱上大腿了呢?黃知府悄悄的嚥了一回口水,只覺得自己的頭也不疼了,嗓子也不幹了,這麼粗的一條大腿擺在眼前,他自然沒有不抱的道理,只要表現的好了,他就等同於給自己找了一個巨大的靠山,也許日後會高升也不一定。
黃知府心裡美滋滋的,他看了看爲首的那個大高個兒,小心翼翼的開了口,“這位好漢,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裴虎心裡緊張的不行,他就不明白了,三小姐爲什麼非要他出面當這個頭頭,他裴虎長這麼大,連縣太爺也沒見過幾回,如今見了知府不說,還要裝腔作勢的指派他幹活,這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不過,他是個連王爺都見過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他可不想被人說成是個慫蛋。
“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裴虎打定主意,拿出了以前當土匪的氣勢來跟黃知府說話,三小姐交待過,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你表現的越蠻橫無理,他越覺得你是真的。況且他們本來就是真的,王爺不是說過,只要此次事情成功,他們從此以後就是王爺麾下的人了。
他們就是真的。
黃知府聽到這大個子中氣十足的一吼,心裡就更有底了,對嘛,王爺的人就該有這種氣勢,哪怕他們身上並沒有一官半職的虛銜在身,可就是不把自己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放在眼裡,這纔像話。
黃知府心裡大定,態度越發恭敬起來:“是是是,下官考慮不周,該死。”
裴虎看了黃知府一眼,問道:“交待你的事情記下了沒有?”
黃知府連忙欠了欠身子,“下官記住了,您放心就是。”
裴虎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道:“你可記住了,王爺雖然不在臺州,可我們還在,若是讓我們發現你並沒按照王爺的吩咐去行事,哼!”
黃知府被裴虎的冷哼嚇得一個激靈,連忙道:“好漢放心,我黃某人雖然不才,但自認還是能辦好這點小事的,能爲王爺效力,是我黃某人的榮幸。”
裴虎丟過去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便閉上眼睛不在說話了。
不多時,外門有個衙役拍門,朗聲道:“大人,有個自稱是鐵義侯世子的人求見。”
黃知府連忙起身,看了看對面的九個人,大聲道:“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來。”
門外傳來走動的聲音。
黃知府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朝着對面的九個人一拱手道:“下官去了。”竟有幾分慷慨就義的模樣。
坐在角落裡的秦黛心暗暗笑了一聲,心想,鐵家人來得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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