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裴虎幾人被楚家的護院發現,在楚宅的西北角一處空地上打了起來,楚家人多勢衆,可到底這些人都是些普通的護院,功夫比起王小狗尚且不如,更別說像裴虎這樣師出名門的壯漢子了,一大羣人打了半天,並沒能傷到裴虎等人,反倒讓對方的人佔了便宜,打死打傷十幾個!
這樣下去不行啊。
在楚宅這些護院裡頭,還存在着那麼一兩個兒頭腦清醒的,你功夫不如人家,光人多沒用啊!這裡是台州,不是南邊你楚家的地盤,人總有用盡的時候,不能沒夠的往裡填啊!那大個子手中的大刀閃閃發亮,舞動起來虎虎生風,他打了這麼半天,連口氣也沒喘,汗也沒見一滴,跟吃了大力丸似的,這麼打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腦子好使那個一合計,得了,搬救兵吧!
有人悄悄的退出了圈子,朝後院跑了過去,不用問,自是去搬救兵了。
搬的什麼兵呢?
楚宅的守衛,有一部分是楚天衡從自己的家裡帶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原本就在這宅子裡當差的人,這宅子裡的人久不見主人面,懶散慣了,也是楚天衡來了以後,一個個才又精神了起來。楚家是生意人,財權雖非滔天,但也絕不是泛泛之輩,做生意能做到楚家這個份上,牽扯的事情可不是三件兩件就能說明白的,按常理來說,請些護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請護院,其實也是一個挺有說道的事情,像楚家這種財大氣粗的僱主,不會只讓府裡的奴才舞刀弄棒的湊合着當護院,更不會去人牙子那裡隨便買些人來用。他們用的人,大都是從鏢局和武館裡僱傭過來的,有功夫,身手好。並且要有實戰經驗,當然也有江湖人士落魄至此,做了楚天衡的門客。
不管怎麼說,楚家的護院陣容是不容小覷的。只是這些人都打不得贏裴虎幾人,他們還能去哪兒搬救兵?莫不是要去請官差嗎?
官差?這年頭的官差都是拿餉不辦事兒的,再說楚家的水多深啊,凡有意外都是暗中解決的。哪能輕易去招惹官差呢!
他要去請的,自有旁人。
楚大爺來臺州時。帶了一位姓孟的爺爺來,與此同時還有一小隊精椅,這些人平日裡都待在後院,吃飯洗漱從不出後院一步,他們不苟言笑,神情肅穆,身上殺氣凜凜的,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物。也難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嘛,這些人與那姓孟的同來。對那個孟爺爺馬首是瞻,惟命是從,許是在一處的時間長了,免不了沾上那孟爺爺一身古怪的脾氣。
也不知道大爺是怎麼與他們結識的。
那人腳步飛快的朝後院跑去,別的事兒都不要緊。先搬了救兵纔是真格的。他一路小跑着,轉眼到了花園,穿過前邊那道月亮門,就是後院了。
“來人啊,前,前邊有強人,闖進來了。”這人高聲呼救,本意是想早些搬到救兵,好把那幾個賊人拿下,哪成想卻驚動了一直躲在草叢裡的雪晴和李婉兒。
雪晴不是沒有聽到前院隱隱傳來的打鬥聲,可她得到的吩咐是留在這裡,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此時這人跑過來報信,分明是要壞事的樣子。
雪晴咬了咬下脣,從腰間扯出一把飛刀來,手腕一轉,飛刀轉着花似的飛射了出去,正打在那人的小腿上。
那人受傷跌坐在地上,捂着傷口驚恐的向四周看去,“誰,什麼人?暗中傷人,算得什麼英雄。”他也不過是一間小武館裡教出來的習武之人罷了,習武是爲了養家餬口,與抱負無關。
習武之人也不都是不怕死的,那人腦子靈活,就更怕死了。
雪晴懊悔的嘆了一聲,竟沒一下子要了他的命,果真要現身動手嗎?她剛要動,衣襟卻被李婉兒拉扯住了,雪晴回頭看了她一眼,就這會兒的功夫,那受了傷的人掙扎着起了身,踉蹌着朝後院跑去。
雪晴“呀”了一聲,嚇得那人步子更快了些,就在這時,雪晴只覺得耳邊有疾風掠過,眼前銀光一閃,方纔還跑得不慢的那人慘叫一聲,瞬間倒地不起,沒了生息。
這是……
雪晴看了看李婉兒。
李婉兒微微一笑,晃了晃手裡的針,悄聲道:“我用了銀針。”
雪晴這才注意到,李婉兒手裡有幾根細長的銀針,正是鍼灸用的那種,針尖上泛着青光,莫不是淬了毒?
這,李婉兒不是大夫嗎?怎麼會暗器功夫,還會用毒呢?
李婉兒哪有空跟她解釋這個,連忙道:“咱們去把他的屍體移走吧,我擔心還會有人來,咱們躲在這兒,也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雪晴連連點頭。
二人四處望了幾眼,見四周無異,這才閃身出了藏身之地,合力把那人拖到別處。地上有一灘血跡,雪晴捧了土來掩蓋了一下,夜色這麼深,一般人也不容易看到,若遇到那武功高超的,再怎麼掩蓋,只怕也掩蓋不住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兒。
前院的打鬥還在繼續着,那裡打鬥之聲就像被與世隔絕了一般……
進入了秘道之中的秦黛心和段興,自然也聽不到前院的打鬥之聲。
話說秦黛心和段興觸動了假山的機關,走進了秘道,只見那密道幽深不見底,好似一個黑洞一般,即使是兩旁石壁上點着油燈,可卻絲毫照不進那密道底去。
密道內安靜的怕人,藉着牆壁上微弱的光,秦黛心和段興四處打量着眼前的情況。
頭頂是石板拱築,腳下是石條鋪路,左右兩側巖壁鑿鑿……
還真是如鐵桶牢寵一般!
二人小心翼翼的順站石階向下走,側耳聆聽着動靜。
一點動靜也沒有。
真是怪異。
秦黛心與段興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睛看到了疑慮。
已經進了這密道,就算裡頭空無一物,他們也沒有道理在此時折返回去。
二人輕手輕腳的向下探,警惕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突然,底下傳來了滴答滴答聲,像是水滴到地面上的聲音。秦黛心最先聽到,她住了腳,拉住了還要向下走了段興。段興見她面色有異,便支起耳朵聽了一陣,方纔聽出不同。
哪兒來的水聲。
似乎又夾雜着風聲?
陰風陣陣!
秦黛心微微動了動鼻翼,只覺得口鼻中都是鹹腥之味,熟悉又陌生。她看了看段興一臉凝重的樣子,突然想笑。
她坦然一笑,道:“下去看看如何?”
段興驚異於秦黛心瞬間的改變,不過,下去看看又如何?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會輸給一個女子。
“好。”段興突然覺得,就這樣殺下去也不錯,何必躡手躡腳的?該來的總是要面對,從他下到這密道那一刻起,已經別無選擇。
二人拋棄了先前的小心翼翼,順着石階快步朝幽暗的深處走去,眼前的黑暗和狹長似乎已經到了盡頭,向左一拐,竟豁然開朗,別有洞天。一個人工開鑿的寬闊場地暴露在眼前,這裡有百十平米的樣子,頭頂依舊是石板,四周牆壁上點着數盞油燈,把這裡照得亮堂堂的。
只是,眼見之處,一片血紅之色。
撲面而來的血腥之味讓人做嘔,那滴答滴答之聲,原來是人血滴入地面,涓匯成流的聲音。牆上用鐵器叉着數十具屍體,有男也有女,無一例外都是青壯年,這些人死狀各異,身體腐敗程度各有不同,有的已經接近一具白骨了,有的則是剛死沒多久的樣子……
江湖傳聞孟啓如練邪功,莫非是真的?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段興是江湖人,手上也不是很乾淨,可連他這個見慣了血腥場面的糙漢子都覺得想吐,那……
段興轉過頭看秦黛心。
那女子的臉被黑巾罩着,什麼也年不見,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眼神從容鎮定,彷彿眼前所見並非人間煉獄,而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場景罷了。那刺鼻的屍腐味兒沒能讓她皺一下眉頭,滿牆的屍骸沒能讓她露出一絲畏懼的神情……
這女子,氣度非凡,世間少有……
膽子大的讓人汗顏!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破風之聲,段興連忙出聲:“小心。”
秦黛心其實早就發現頭頂有人了,而且還不止一個,她的感官敏銳,比起段興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自然也察覺到了危險,所以當那人持劍而來的時候,她一個閃身便錯過了。
嗖嗖幾聲,又跳下幾個人來。
這些人全都穿着青色的粗布短打,額頭上綁着青色的頭帶,手裡拿着各式的兵器,鋒利的利刃反射出石牆上燭火的光芒,一跳一跳的,讓人看了遍體生寒。
段興眉毛擰成了一團,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
秦黛心看在眼裡,突然一頓。
青色,青幫?
難道說這些人都是青幫的人?都是段興昔日的屬下,兄弟?
秦黛心轉頭看過去,段興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ps:
這兩章寫的好重口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