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繡娘臨走時那一指,是飽含深意的,想必她指的那位師傅,應該是裳樓裡手藝最好的。
秦黛心打量了那位師傅一眼,只見她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長得十分白淨,穿着打扮竟比一般人家的當家娘子還要好,此人雙手細膩,沒戴任何飾物,想必這位也是十分敬業的,不想讓那些東西刮碰了客人的料子吧!
秦黛心沒猶豫,直接點了那位老師傅給自己裁衣,其它幾位一看無事可做,便都回到休息間去了。
有小丫頭送了茶來。
秦黛心出於禮貌輕呷了一口,那茶香極濃,入口甘甜,是極好的茶。
那位被點到的老師傅不卑不亢的走到秦黛心面前,問道:“不知道這位小姐想做什麼衣裳,可有了心儀的衣裳樣子?”
秦黛心搖了搖頭。
那位師傅從一旁站着的丫鬟模樣的少女手中接過一個厚厚的本子,遞到玲子手上道:“這是我擅長的款式,小姐可以選選看。”
秦黛心接過來細細一翻,這些衣裳做得還真不錯,樣式精巧大方,用色或明亮,或雅淡,整體感覺很舒服,又不俗氣,這些衣裳好像被賦予了靈氣一樣,不禁讓人眼前一亮,最重要的是,衣裳做得極符自己的口味。
秦黛心本來只想做幾身男裝穿穿,方便自己上街,可眼睛一見這些精美的圖冊,她便動了再做幾套女裝的念頭。
依照自己現在在秦家的地位,只怕今年的夏衣也沒自己的份了。
她又不缺錢,乾脆自己做幾身,哪個女人不愛美,秦黛心也不例外。
她興致勃勃的翻起圖冊子,最後一口氣定了六套衣裙和繡鞋,又把衣裳料子。顏色和上面的刺繡一一定好,這纔算完事。
那老師傅面不改色,命一旁的丫頭詳細記錄下來,這纔開始爲秦黛心量尺寸。
沒用多大會兒的工夫,秦黛心的身量便量好了。
“小姐派丫頭跟着我這位小徒到樓下交訂金即可,這些衣裳我會盡快做,估計十天左右就能完成,不知道到時候是小姐派人來取,還是我們爲您送到府上去?”那位師傅也算盡職,把事情交待的十分清楚。
秦黛心笑笑道:“不忙。師傅,我還想另外做幾身衣裳。”
那位師傅哦了一聲,問道:“小姐想要什麼樣的?”
秦黛心神秘的道:“男裝。”
那老師傅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大家小姐時常有做了男裝出門子的,她也接過幾單這樣的生意,裳樓雖然是全方面爲女人服務的,可這女扮男裝的男裝不也正是顧客的需求嗎?只要對方給錢。做什麼不是做。
“用什麼料子?”
秦黛心道:“料子不用太張揚,款式也無需複雜,簡潔大方就好,就請你看着辦吧。好的做三套,中等的做三套,下等的做三套。另外也給我這兩個婢女各做三身,我知道裳樓是最好的裁衣鋪子,讓你們做下等料子的衣裳屬於難爲你。不過我相信這位師傅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秦黛心看了玲子一眼,後者心領神會,遞了一隻十兩的銀餅子過去。
那師傅面不改色的接了過來,應承道:“小姐放心吧,只不過再做九套男裝。十天的時間可就有些緊了。”
秦黛心道:“還請師傅加急,前面那六套女裝我倒是不急着穿。只是這男裝卻是越快越好。”
加急自然是要加錢的,玲子便又遞了一個銀餅子過去。
那師傅連忙應承了下來,分別記錄好主僕三人的身量,道:“三天後過來取吧!”
秦黛心嘴角上揚,這師傅也是聰明人,知道這樣的衣裳不好明目張膽的送到府上去,她點了點頭,讓玲子跟着那小丫頭下樓交了訂錢,主僕三人這才離開了裳樓。
三人來到街上後,又選了幾條扎頭髮用的方巾,束冠,扇子等物,這纔打道回府。
剛到巷子口,突然有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太太,拿着一個破舊的碗衝到了秦黛心面前。
雪晴反射性的覺得此人不善,自從昨天被一羣乞丐羣攻以後,雪晴就看乞丐特別不順眼,所以她連忙把秦黛心護在身後,一隻手還握起拳頭眼看着就要朝那個老太太揮去。
“慢着。”秦黛心連忙出聲制止了雪晴,又衝着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雪晴這才放下拳頭,不過卻依舊擋在秦黛心身前,玲子在一旁見了,連忙也往前靠了靠,她手裡拿了不少的東西,出手是有困難的,不過擋幾下應該沒有問題,真要是打起來的話,大不了扔了手裡的東西。
兩個丫頭反應過大,秦黛心哭笑不得,那老乞丐婆卻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拿着破碗的手反射性的一縮。
秦黛心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眼,只見她身材不高,且非常瘦,臉上全是溝壑,彷彿只有一層皮似的,臉上髒兮兮的,看不出模樣來,伸出來的手跟爪子似的,讓人不忍直視。
看她那飽經風霜的模樣,恐怕都有七十歲了。
秦黛心讓玲子摸出錢來,給了她一塊不大不小的銀子,足有一兩重的銀角子落在了乞丐婆的破碗裡,發聲清脆的響聲。
那乞丐婆眼睛一亮,連忙朝秦黛心拜謝。
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又不是奴婢,秦黛心不敢受她的禮,連忙閃開了。兩個丫頭有樣學樣,一樣躲開了那乞丐的禮,主僕三人快速的朝着巷子裡頭走去。
秦黛心自問不是善人,難得施捨一次,卻也是真心不求回報的,這不過是段小插曲,既無驚險,也不刺激,隨後便也忘了。
主僕三人一回到暢曉園,就聽春麗和愛蓮說,李氏不小心滑胎了。
秦黛心冷哼一聲,李氏指望着這胎復寵呢。怎麼會不小心呢,想來也是中了別人的詭計了,不過這就是報應,她當初總是算計蘇氏的胎,如今她自己接連失了兩胎,畢竟元氣大傷,一時半刻的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倒是便宜了海棠。
她們的事,秦黛心才懶得管呢!
秦黛心歇了一會兒,換了套整潔的衣裳。又讓小丫頭把換下來的衣裳拿去漿洗,她喝了一口愛蓮泡的茶,表情突然怪了起來。
她端起茶水看了一眼。沒發現不同,又把茶杯端到自己近前聞了聞,淡淡的龍井香氣縈繞鼻尖,也無異處。
可是爲什麼茶水喝起來卻有點苦呢?
秦黛心思忖了一下,叫了愛蓮來。
愛蓮正要準備晚飯。聽小丫頭說秦黛心喚她,便急忙洗了洗手,來到了上屋。
“這茶葉是哪來的?”
愛蓮愣了愣,隨即道:“是府上發下來的,原來一直放着,最近纔拿出來給小姐喝。”她的背一直緊繃着。似乎很擔心。
秦黛心又道:“我以前是極不喜歡龍井的,總覺得它的味道過於淡雅,如今一品卻覺得十分好喝。你把那沒衝的茶葉拿過來一點,我瞧瞧。”
愛蓮鬆了一口氣,連忙道:“奴婢這就去。”一向穩重的她竟然三步並作二步的離開了。
秦黛心失笑,這丫頭,也太敏感了點。一下子就瞧出她的異樣來了,不過秦黛心也覺得十分慶幸。至少愛蓮沒有嫌疑。
愛蓮捧了茶來,一小撮茶葉放在一個小盞裡,愛蓮神色平和,絲毫不見異樣。
“你去吧,有事再喚你。”
愛蓮曲膝退下。
秦黛心把小盞裡的茶葉抓出來一些放在手心裡,看色,聞香,隨後又放在嘴裡嚼了嚼,當一股異香伴着微微的苦澀在嘴裡蔓延開來時,秦黛心心裡便有了數。
她把嘴裡的茶葉合都吐了出來,又漱了口,招手讓小丫頭收拾妥當後便沉思起來。
有人在茶裡放了紅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竟用秘法去了大半紅花的香氣和苦味,自己這麼敏感的嗅覺竟差點也被糊弄了過去,茶水一經沖泡後,那紅花的味道便又淡了幾分,若不是嚼了這茶葉,恐怕還真發現不了。
紅花是味好藥,活血能經還散瘀,可惜長時間用很可能造成女子不孕。
把這招數用在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身上,是不是有點損呢?這人是誰,知道自己愛喝茶,便用了這下三濫的手段。
哼!
秦黛心冷哼一聲,想必是那麝香的香氣太過於濃郁,那人想不到掩蓋的法子才用了紅花這糟糕的代替品。
要是用麝香,肯定效果更好。
秦黛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是按兵不動呢?還是引蛇出洞呢?好像都不錯的樣子,一時間倒也頗爲難。
府裡送來的茶葉,乾果什麼的,但凡是入口的東西,秦黛心一點點的檢查,發現除了茶葉外,其它的東西都沒異常,她覺得奇怪,又悄悄的檢查了生活中必備的一些近身物品,比如皁角粉啊,薰香啊,結果顯示真的只有茶葉被人動過手腳而已。
秦黛心心裡有了底,開始換自己買來的茶葉喝,府裡分配過來的,她讓人包好放在了暗處,這是證據,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吧?
轉眼日子又過去了幾天,雪晴去裳樓取了做好的男裝來,秦黛心見了那做工和質量,滿意的連連點頭,讓玲子收在了箱籠裡。
麻五的妻子韓月娘又來秦府後門賣胭脂水粉了,秦黛心一喜,想必是事情有了進展,她連忙換上男裝,讓雪晴也換上,主僕二人去了桂花巷。
鐵未陽見了秦黛心一身男裝扮相,忍不住點了點頭道:“還是這樣方便些。”
秦黛心也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於是便做了幾身。”
兄妹兩人閒聊了幾句,鐵未陽才道:“方碧影有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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