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方纔站定,周心淼就擡起手臂,狠狠的朝着秦黛心扇了過來。在用盡全身力氣打人的那一暖意,周心淼的心裡是十分得意的,她覺得自己這一巴掌下去,秦黛心的臉怕是會腫得不成樣子,這樣她心裡的怨恨才能稍稍消散一些。
可惜周心淼似乎忘記了,秦黛心是個會武功的,若是能被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打到,那她的臉可就丟到太平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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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淼的手剛落下來,就被秦黛心穩穩的抓住了,周心淼臉上的得意瞬間被羞憤取代,她只覺得手臂發麻,無論自己如何想要用力掙脫,都掙脫不掉,那看起來纖細白皙的手指,竟如鐵臂一般,緊緊的禁錮着她。
“你要幹什麼?”周心淼覺自己的舌頭有點打結,她隱約覺得後背發寒,腿微微打顫起來。
秦黛心的目光實在太可怕了,一副黃金面具遮臉,已經把她的模樣遮去了大半,可是無論怎麼遮,也遮不住她那一雙幽深似水的雙眸,她的眼眸中秋水點點,寒意連連,周心淼可以從裡頭讀到的情緒不多,惟一能懂得的,就是殺意。
所以,她害怕了。
這一刻,秦黛心確實對周心淼起了殺心!這個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說別的,光說她當初背棄了慕容景,就這一項,就足以讓自己動手殺她了。
只不過,她要是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秦黛心微微勾起嘴角,只道:“周心淼,我勸你最好識相一些,別再來惹我。”
周心淼又懼又怕。嘴脣顫了顫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秦黛心只道:“別怕,我不會殺你的,死對於你來說,太便宜了。”
周心淼原本放鬆下的神經,聽了這句話後,又猛的繃了起來。
“這種跌宕起伏的情緒是不是很有趣?我最喜歡看人的雙眼中充滿希望,而下一刻卻破滅的樣子。”秦黛心抓着周心淼的手臂微微用力。後者吃痛。不由得大叫一聲。
“好痛!”
能不痛嗎?秦黛心這雙手看起來纖細無害,彷彿只會彈琴,畫畫似的。可惜她雙手上力氣無窮,用上暗勁以後,甚至能把石頭碾成碎末!周心淼不過血肉之軀,哪裡抵得了這種千斤之力!若不是秦黛心手下留情。只怕她這胳膊就要廢了。
一直遠遠看着的香夢,突然聽到自家主子大叫。她連忙朝這邊跑過來,想着是不是能幫着主子一點忙。
秦黛心用腳尖踢起一塊石子,那石子借力打在香夢的膝蓋上,頓時讓她吃痛得大叫一聲。香夢只覺得膝蓋一麻,身形也穩不住了,人緊接着便跌摔在了地上。
周心淼大驚。回頭看了香夢一眼,見她似乎並無大礙。還能起身,這才轉過頭來,面露驚恐的問秦黛心,“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纔是吧!你一個婦道人家,不想着怎麼樣在家相夫教子,偏要出來挑惹事端,還給大汗出了一個什麼以陰養陽的餿主意,你缺德不缺德啊?”秦黛心挑眉看她,只道:“你別以爲旁人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怎麼,自己沒本事爬上六王子的牀,就遷怒於別人?”
周心淼到底是大門戶裡出來的,雖然內裡骯髒,行爲齷齪,但是卻還是要臉面的,她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像秦黛心那樣口無遮攔的說話,秦黛心說得直白,她卻聽得臉紅心跳的,一方面是心裡的禮義廉恥在作怪,另一方面也是因爲自己的心思被旁人瞧去了,有些尷尬。
“無恥。”行動受限的周心淼,似乎只能用口舌來反駁秦黛心的笑。
“無恥?”秦黛心微微靠近她,故意輕聲道:“我還有更無恥的招術!夫人不是想男人嗎?這前線戰場上別的沒有,慾火焚身的男人有都是,你要是想樂呵,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心淼何曾聽過這樣的混帳話?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張臉頓時白了起來,看向秦黛心的眼神是又懼又怕,活像是見了鬼似的。
秦黛心冷哼一聲,冷冷的看她道:“下次再惹之前,你最好多動動腦子想一想,別賠了夫人又折兵。”說完便狠的甩開了周心淼的手臂。
周心淼的這條胳膊早就麻了,被秦黛心這一甩,她整個人就有些站不住,狼狽的倒退兩步以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形象全無。
香夢連忙跑了過來,扶起周心淼,主僕兩個像看見鬼似的盯着秦黛心看。
秦黛心居高臨下,只道:“別以爲你自己乾的那些個齷齪事沒有人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周心淼聽了這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從地上彈了起來,大聲道:“齷齪?在這個世界上活着的人,有幾個是乾淨的?我生在那樣的府門裡,又能按着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多久?我是庶女,不按他們的意思活着,不按他們安排的路子走,我就只能嫁到小門小戶的家裡,去操持那爲了幾兩銀子而撓頭的生活,你能想象那種絕望嗎?誰又能理解我的痛苦?我想活着,想好好活着,不再讓人瞧不起我這個卑微的庶女,這有什麼錯!”
周心淼字字血淚,彷彿自己是千苦第一悲似的。
秦黛心聽了,只覺得可笑。
路都是自己選的,你自己要選擇走這條路,誰也奈何不得你!當初在慕容景身邊時,如果周心淼能堅定信念,跟這個男人同生共死,那現如今她又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人啊,自作孽不可活,偏可笑總爲自己的錯誤找藉口,還要把過錯安到別人的頭上去。
秦黛心無話可說了,轉身就走。
香夢只道:“夫人,這裡有風,咱們回去吧!”
周心淼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狠狠發泄一回情緒後,她全身都似脫了力似的,任由香夢扶着她離開了這塊事非之地。
在一旁看了半天好戲的賀敏珍微微搖了搖頭,對着青鸞道:“走吧,去那位莫離道長那兒瞧瞧。”言語中不由自主透露出來的親暱,讓青鸞十分詫異,二人先前明明就一副水火不相融的樣子,這會兒,怎麼大妃又是這個態度了。
青鸞對賀敏珍也算得上是死忠了,因此她心中雖然疑惑,可是對於賀敏珍的命令,卻是半點猶豫也沒有。
主僕二人沒走多久,就來到秦黛心的帳外。
桑於正縮在角落裡,可憐巴巴的掉眼淚呢,也不知道是誰給她氣受了,她竟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桑於一見賀敏珍來了,連忙迎了上來,擦了擦眼淚,屈膝道:“見過大妃。”
青鸞就是不喜歡她這個樣子,明明是奴婢命,卻總把自己看成大家閨秀,動不動就掉眼淚,成何體統?
“像什麼樣子,快把眼淚擦一擦。”青鸞的口氣有點重,嚇得那桑於又是縮了縮脖子。
“大妃,也不那道長在哪兒受了氣了,一回來就拿奴婢撒氣,指着奴婢的鼻子好一頓罵,打狗還要看主人哩,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沒把大妃看在眼裡。”
賀敏珍看也沒看她一眼,舉步向前走了。青鸞忙幫她掀起帳簾,待賀敏珍進去後,方纔放下帳簾,惡狠狠的瞪了桑於一眼。
桑於一向不敢惹青鸞,對方是大妃的心腹丫頭,自有一股旁人沒有的威嚴,桑於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她這麼看不上自己。
“青鸞姐,你幹嘛總兇巴巴的看着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好姐姐,我改還不成?”桑於私底下一向是討好青鸞的,只可惜各花入各眼,青鸞就是看不上她。
不過,桑於畢竟是替大妃做事的,她失了分寸,打的也是大妃的臉,故而青鸞雖然不待見她,也想珍機教她幾句,省得日後她連累了大妃。
“桑於,我知道你心比天高,可是這人活在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看明白自己,清楚自己的斤兩。你只是個奴婢,命賤,全仰仗着大妃過日子呢!別奴性大得沒邊了,自以爲事起來!旁人高看你,那是因爲你是大妃的奴才,要是你不是大妃的人,只怕你早就餵了狼了。”
桑於撇了撇嘴,十分不以爲意的模樣。
青鸞一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她伸出手來戳了戳桑於的腦袋,只道:“你當你那點花花腸子旁人看不出來?大妃不整治你,是大妃仁慈,可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心大也就算了,但凡你敢做什麼不要臉的事,可別怪大妃手下不留情!”
桑於被說得心虛了,頭也不擡,不敢吭聲!
青鸞一見就明白了,敢情這丫頭還真動過這主意!
青鸞正欲再說幾句,卻突然聽到帳子裡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壓抑的哭聲!
大妃又哭了?
青鸞想也沒想,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拎起桑於的耳朵道:“丫頭片子膽子不小,還敢打六王子的主意,你過來,看我不抽你一頓,也好讓你長長記性。”說完也不管桑於樂意不樂意,連拉帶扯的把人給弄走了。
但願大妃,很快能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