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沒有亮,穆桂英、楊宗保便起來爲穆天王、鍾二孃夫婦送行。因爲穆天王早就說了,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所以,送行的人也就是穆桂英、楊宗保,穆銅、穆鐵,金萍、銀萍還有姜翠萍。
經過穆桂英的牽頭,鍾二孃也收了姜翠萍做義女。所以,姜翠萍也早早就起來,爲義父母準備行囊。而鍾二孃對姜翠萍也是同穆桂英差不多,囑咐完了姜翠萍,還特別讓穆桂英多多照顧姜翠萍。
穆桂英目送父母離去,本就有傷感,可看到姜翠萍淚眼婆娑的樣子,便又勸慰她:“好了,都走遠了,別傷心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發現孃親現在對你比對我要好。”
聽穆桂英酸溜溜的語氣,姜翠萍忍不住一笑,嗔道:“又來調笑我。時辰差不多了,穆大元帥該去校場了。”
楊宗保看了看天色,點點頭道:“嗯,是快到時辰了。桂英,先回去換上鎧甲吧。”
“好吧。”穆桂英輕輕一嘆,轉身走進邊關。
待穆桂英一身絨裝走進校場時,校場中已滿是三軍的將士。看到楊六郎的眼神,穆桂英快走走上點將臺,站在楊六郎的旁邊。楊六郎待楊宗保也站好之後,才朗聲道:“擊鼓——”
鼓動一落,楊六郎就拿出穆桂英封帥的聖旨。滿是人卻寂靜如無人的校場上空,楊六郎清朗的聲音來回的盤旋,將士們的臉色也因聖旨的內容開始不斷地變幻。沒有一個會想到穆桂英這個剛剛成爲楊家媳婦的小娘子,會代替公公楊六郎成了三軍的主帥,破遼大元帥。
站在人羣中的楊宗保發現附近將官臉上的驚詫的表情,嘴色微微一揚。雖然他的媳婦是元帥,而他只是個先鋒官。可那些比楊宗保軍功多,資歷老的將官們還不是都是他媳婦的部下。想到這些,楊宗保突然感覺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雖然所有將士們心中有些疑惑,可良好的軍規還讓他們眼睜地看着楊六郎收起聖旨,將帥印交到穆桂英的手裡。當楊六郎走以一邊,穆桂英面向他們之時,將士們才真正的明白過來,三軍的大元帥確實由楊六郎換成了穆桂英,帥旗由‘楊’字,換成了‘穆’字。
看到臺下的三軍將士,穆桂英說不緊張那是假的。這些幾經生死的將士,可不是穆柯寨中那些人可比的。感覺到自己手心中的汗水,穆桂英又上前一步,清脆的聲音響起:
“在場的將士們,桂英相信你們沒有幾個的年紀要比桂英小,可皇上還是肯任命桂英爲大元帥。這就說明,有智不在年高,年紀小不代表不能勝作大元帥之位。雖然桂英自認爲比不起八歲能任相的甘羅,可桂英卻不得不升任這個‘破遼大元帥’的職位。因爲楊元帥信任桂英,八王爺信任桂英,皇上信任桂英……”
與楊六郎站在一起,還是任監軍之職的八王爺聽到穆桂英侃侃而談,英氣十足,忍不住對楊六郎低聲讚道:“你這兒媳真是不錯啊。如果她要是個男子,得有多大的做爲啊。”
楊六郎輕輕一嘆,也似乎爲穆桂英是女子而遺憾。不過,很快楊六郎又是嘴角一揚:“還好桂英是女子,要不然,楊家怎麼能得了這麼一個媳婦呢。”
八王爺一頓,隨後捋着鬍鬚輕輕搖頭,也不知道是爲穆桂英是女子而感嘆,還是因爲她成了楊家人而感嘆。不過,楊六郎卻是看着穆桂英從始的拘謹,越來越放鬆而頻頻點頭。
穆桂英簡單說了一刻鐘,才與楊六郎、八王爺帶着衆將官去了中軍帳。而她們一走,校場中的嘈雜聲才陡然而起。這些人談論的無非是不太相信穆桂英一個小娘子,可以勝任大元帥之職。可也有些跟着焦贊、楊宗保、楊六郎去穆柯寨求‘降龍木’時,見過穆桂英英姿的人,說起當時情景,認爲穆桂英完全可以做大元帥。
穆桂英卻是沒有聽到這些議論聲,此時她正坐在了中軍帳中,與三軍的衆位將官進行近距離接觸。穆桂英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八王爺的旁邊加了一張椅子,然後纔對站在下首的楊六郎說道:“父帥,雖然你是副帥,便卻是桂英的長輩,對敵的經驗也勝於桂英。桂英要仰仗父帥的地方,還有很多。所以,桂英還請父帥與桂英一同坐着,否則桂英還真坐不安穩。”
楊六郎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坐在了穆桂英的下首,八王爺的旁邊。本來營帳中有些凝重的氣氛,卻因穆桂英一番舉動而緩和了不少。早就知道這道聖旨的孟良、焦贊、嶽勝、楊興四人,卻是連連點頭,暗贊穆桂英此舉做的好。而那些有點兒不服氣穆桂英的將官,礙着前日的美酒,一時之前也沒有找出什麼理由難爲穆桂英。所以,穆桂英第一天的‘升職儀式’,也算是順利地過去了。
點過卯,衆將官便散去,中軍幾帳中也就剩下了穆桂英、八王爺、楊六郎三人。沒有了衆多陌生人,穆桂英神精也鬆弛了下來。楊六郎也開始向穆桂英介紹着三軍的事務,還有目前對遼國擺下天門陣之後,所有了解的事務。
“桂英,記得上次,你曾說過一些關於陣法的瞭解。可因爲王強的搗亂,沒有說完。現在可否爲我與王爺再詳細說一說。”楊六郎對陣法還真不是那麼懂,所以,很想了解一下。八王爺也是如此,點點頭,也看向穆桂英。
穆桂英想想,便在几案上攤開一張白紙,先是爲楊六郎與八王爺講了一個簡單的小陣的應用與威力。之後,才談論到‘天門陣’這座上古的殘陣。想到上次談論‘天門陣’時,穆桂英剛剛猜測地說道‘遼國擺下的天門陣不全’時,便被王強給打斷了。穆桂英便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遼國擺下的‘天門陣’,根本就是就不是真正的‘天門陣’。
八王爺一聽穆桂英這麼說,立刻喜上眉頭,笑道:“要是真如桂英所猜測,那‘天門陣’應該不是很難破。”
“王爺,這只是桂英的猜測。要想真的驗證,就必須去天門陣裡看一看。”穆桂英說到這裡便停住了,突然之間,她想起了在遼國的姜德。想到自楊四郎離開遼國隱居之後,她好像還沒有與姜德聯繫過。也不知道姜德是否得到韓昌韓延壽的信任,進了天門陣中守陣。如果他真的能進入天門陣,那對宋軍可是一件喜事。
打定主意,晚一些便與姜德聯繫,穆桂英才又道:“如果遼國擺下的‘天門陣’真得不全,只要我們找到那幾銜接不上的小陣,做爲突破口。那麼,這‘天門陣’就容易破些。”
楊六郎看到穆桂英在紙上畫出的簡略的‘天門陣’,沉吟道:“如果要是找不到那幾個小陣,是不是就得一個一個去‘試’?”
穆桂英還不想說出姜德的存在,便遲疑了一下,才點頭道:“不錯。所以,桂英才想去再探一下‘天門陣’。”
楊六郎氣息一變,輕輕地說道:“上次探陣,是韓延壽主動相約的。雖然我知道他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可爲了查探‘天門陣’的虛實,還是去了。可沒有想到,嶽將軍與楊將軍剛進了‘天門陣’便中了毒,因而無功而返。如果想再探‘天門陣’,就必須要解決九龍山口,駐守的那些遼兵才行。”
說着,楊六郎來到地圖上,指着九龍山口的位置又道:“之前駐守九龍山口的是白天龍,已經被穆桂英擒了回來。如今,卻不知道是何人在駐守這個地方。只要再將這人擒下,那九龍山口的那些遼兵還好解決些。”
八王爺捋着鬍鬚,皺着眉頭道:“就算是九龍山口的遼兵敗退了,那韓延壽會不會還再派兵來駐守?”
“不會。”楊六郎與韓延壽交戰快二十年了,很瞭解他的爲人。所以,很乾脆地說道:“韓延壽根本就不在乎九龍山的山口,我相信遼兵的全部主力都在‘天門陣’中,這‘天門陣’纔是他手中最後的利刃。”
穆桂英盯着地圖上的九龍山山口,突然微微一笑:“父帥,恐怕韓延壽還不知道三軍的主帥已經換了人。桂英身爲小輩,升任了三軍大元帥,理應去告訴韓大元帥一聲吧。”
“對啊,這樣就能瞭解到九龍山山口防守之的將領是什麼人了。”八王爺雙手一擊,讚許地看了穆桂英一眼,才呵呵一笑。
楊六郎也不禁眼睛一亮,再次肯定將帥位讓給穆桂英是明智之舉。點了點頭,楊六郎才道:“那好,就現在去。辰時剛過,現在去剛剛好。另外,你就帶你的女兵去,不用太多人。”
“桂英明白。”穆桂英向楊六郎與八王爺抱抱拳,便快步走出營帳,招集她的那些女兵去了。
八王爺待穆桂英離去,才捋着鬍鬚對楊六郎笑道:“本王感覺到,韓延壽這輩子也無法踏入大宋朝的國土。”
“夷狄之性,向來反覆。我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太過相信遼人的承諾,待天門陣破陣之時,應該趁勝追擊纔是。”楊六郎也只是敢在八王爺面前這麼說。可想到當今皇上的性情,八王爺與楊六郎都同時輕輕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