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李達已經看出了錢惟演這位安撫使的目地。表面上,錢惟演是代表朝庭,來安撫受戰亂之苦的百姓。可實際上,他卻是抱着某種目地來‘找茬’的。而主要的‘找茬’對象,便是楊宗保及他身後的楊家。
雖然錢惟演極力地掩飾,可李達也不是吃乾飯的。陪着錢惟演去了幾個州府,李達便察覺出,他與各位知州的閒聊中,多數是在詢問平叛大軍的狀況。這次穆桂英遇刺,錢惟演便顯的非常地興奮。所以,楊宗保的書信一到,錢惟演便立刻提出來融州,讓李達立時提高了警惕。
“李伯父的意思是,錢惟演還可能會拿這件事‘做文章’?”楊宗保眉頭微皺,心中對錢惟演增加了幾分厭惡。
李達捋鬍鬚點頭道:“錢惟演的人品姑且不論,就他的才能是非常的出重的。如果真讓他找到什麼藉口,很有可能會‘小事化大’,大事變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就不讓他有那個機會找到藉口。”與穆桂英相處時間長了的楊宗保,也多了些穆桂英式的思維。看到李達似乎有些不解,楊宗保便微微一笑,說起自己的主意來。
話說,這安撫使在宋初之時,是專門巡視經過戰爭或受災地區的大臣。而在趙恆登基之後,便有大臣提議全國各路都設安撫使,專門用來管理各路的軍事,以分散各知州的權力。不過,這件事還沒有正式地定下來,所以,這安撫使在地方的州府中還真沒有什麼權力。
丁謂極力促成錢惟演做這個安撫使,恐怕也是抱着這個目地。他雖然是樞密院的樞密使,可他畢竟是文官,不能征戰疆場立軍功。因此,在朝堂上,很多的將軍就不買丁謂的‘帳’。例如,楊家。
除了楊家等功勳顯著的將門之外,一些將官表面上對丁謂很是恭敬,可實際上還是看不起,這個文官來管理大宋朝的武將。以丁謂的才智,自然是很清楚那些武將的心思。而且當趙恆經過穆桂英的‘挑唆’,對丁謂有了芥蒂,他的心中便模糊的有了一個想法。
隨着平叛大軍大勝了一場,讓趙恆高興之餘,好像又恢復了對楊家的重用。丁謂突然之間便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讓趙恆永遠地重用他,那他就要有讓趙恆值得那麼重用他的資本。
分析着朝局,丁謂看得很清楚,朝庭上的百官之首是寇準。丁謂要想取而代之,還不是時候,他暫時也沒有那個能力。而樞密院也是大宋朝最重要的地方,因爲他掌管着大宋朝所的軍事。如果將大宋朝的軍事,緊緊地抓在手裡,趙恆對丁謂不可能不忌憚,不重用。
於是,丁謂便想到了他的兒子丁普。丁普雖然不是做大元帥的那塊料,可讓丁謂得意的是丁普還年輕。只要有那個機會,丁謂就能將自己的兒子丁普,打造成楊六郎那樣的人物。
謀略不行,可以找軍師;武藝不行,可以找貼身的侍衛。而這軍權卻是要抓在手裡,纔是最重要的。
爲了這個目地,在趙恆準備派人南下犒賞平叛大軍時,丁謂便將目光也投向了廣南西路。從趙恆對南國的叛亂可以看出,安撫使的作用,很快就會有了新的變化。
丁謂也是抱着這個目地,極力促成了錢惟演來做這個安撫使。當然,丁謂也不是就那麼信任錢惟演,纔將推了出來。其實,丁謂也是有些厭惡錢惟演的性格的。不過,丁謂要扶持丁普進入軍中,自然需要一個靠山來幫助他。而錢惟演這個丁普的岳父,便是最好的人選。而對於楊宗保,丁謂也是想着讓錢惟演在某些時候,做一些小小的助力,達到他的某些目地。
丁謂的這些心思,外人自是不知道。不過,泛是在官場多年,頭腦也比較清醒的人,卻是能看出一二來。像李達在錢惟演的這些舉動中,就有了一些明悟。而穆桂英卻因爲經歷了兩世,也深知丁謂的性格,纔看出他的目地。連帶着楊宗保等人,也是小心地防範着。
所以,在楊宗保說出自己的主意後,李達只是愣了那麼一會兒,便明白楊宗保的意思了。
想着楊宗保不像李達的弟弟李迪所說的那樣直率,李達點了點頭,呵呵一笑:“宗保的意思,伯父明白了。待回到桂州之後,伯父便安排錢惟演去各個州府走一走,看一看。相信,待他走完了那些州府,你這裡也差不多了。”
“李伯父放心好了。你只要安心地陪着安撫使就行了,與南國之戰,宗保定會全力以赴,儘快剿滅南國的。”楊宗保想着只要自己的背後沒有人做小動作,他也能安心一些。
楊宗保與李達達成了某些默契之後,便各自離開。李達回到了楊宗保爲他們這些準備的別苑,楊宗保也心情愉快地走回了帥府。
當楊宗保走進穆桂英的房間時,王蘭英還沒有離開,正與穆桂英閒聊着。而楊文廣、楊金花兄妹卻是被楊排風帶到隔壁屋子睡覺去了。
見到楊宗保的心情不錯,穆桂英便趁機將王蘭英給兩人閨女取的名字,告訴了楊宗保。楊宗保雖然有些遺憾沒有親自爲自己的閨女取名,可王蘭英所取之‘金花’之名,卻讓他很是滿意。因爲楊宗保知道,‘金花’這個名字在某些地方,是對女子的尊稱。
說完了瑣事,楊宗保便開始說起正事來。因爲他知道穆桂英對王蘭英很是推崇、信任,楊宗保自己也很尊敬這位曾經的九州十一寨聯盟的盟主王蘭英,便沒有避着她,將剛剛與李達的談話進了出來。
穆桂英聽後,非常同意楊宗保的做法,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而王蘭英卻非常不屑地說道:“我爹在世之時,可是非常羨慕那些讀書人的。可看看錢惟演,還有那個什麼樞密使丁謂,還真令人不齒。妹子,妹婿,我可事先說好了。待南國破滅之後,我可不會與你們回那個汴梁城。一聽那些進朝庭裡的亂糟事兒,我都不想招安了。”
穆桂英一聽王蘭英這語氣,不由的一樂:“姐姐放心,到了那時,桂英一定會盡力讓你留在這裡的。”
“不是盡力,是一定。”楊宗保從李達那裡也知道了安撫使的權力可能要有所改變,還要掌管各州的兵權。那就說明,各州可能要有駐兵。自然而然的,這駐兵極有可能是那些本地的廂軍,或者像王蘭英一樣,被招安的山賊。
聽楊宗保這麼一聽,王蘭英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如果讓廣南西路的安撫使還是錢惟演,那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王姐姐說的也是。”穆桂英想到錢惟演的爲人,也微微地搖了搖頭:“以錢惟演的爲人,姐姐在他的手底下,可是不太好過。”
王蘭英也是這麼認爲地,想着眼前都是自己人,便輕聲地問道:“那這裡的安撫使可以換人嗎?”
“一般情況下,不會換人的。”楊宗保回想着曾經聽說過的朝庭見聞,有些遲疑地說道:“如果要想皇上換人,除非是這人犯了極大的錯誤,不適合再擔任安撫使這個職位。”
“犯錯?”穆桂英與王蘭英都開始思索起來,如何讓錢惟演犯一個讓他做不了廣南西路安撫使的錯誤。
楊宗保看看天色,又看看兩女,不由的笑道:“這件事不急,慢慢想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剿滅南國,取得平叛的勝利。”
“妹婿說的對。”王蘭英呵呵一笑,又道:“錢惟演這事不急,丁普的事兒卻是要儘快解決。”
“丁普怎麼了?”楊宗保疑惑地看向穆桂英,似在詢問。
穆桂英與王蘭英這時纔想起,還沒有對楊宗保說丁普的事情。於是,穆桂英便簡單地將丁普的所做小動作之事,又告訴了楊宗保。楊宗保聽後,撇撇嘴,不以爲然地說道:“這丁普沒腦子,成不了大氣候。只要我們收拾了那兩個爲他出謀的侍衛,丁普肯定會老老實實地做他的參議的。”
“對。剛剛,我與王姐姐的意思也是與你一樣。”穆桂英又看了看王蘭英,才道:“不過,這件事,也是得等機會。我沒有理由就處置了丁普的兩個侍衛,一定會讓錢惟演找到針對我們的理由的。”
楊宗保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還得等他們自己‘跳出來’才能讓我們抓到機會,可如何讓他們主動‘跳出來’呢?”
“好了,別想了。現在太晚了,妹子還在月子裡,不要太過勞心。這件事,就由我去想吧。”看了看天色,有些餓了的王蘭英大手一揮,豪氣地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在大戰前,處理好這件事的。”
看着王蘭英的模樣,穆桂英突然靈光一閃,輕輕地說道:“老鼠不出窩,是因爲外面沒有足夠吸引它的糧食。只要糧食夠多,它一定會忍不住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