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錢惟演見李達答應的這麼爽快,便以爲他與楊宗保之間有什麼‘默契’,想也不想地出口阻攔即將起身的楊宗保、王蘭英等人。可當看到所有的人都看向他時,錢惟演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說了。
李達眉頭一挑,似乎有些不太滿意,問道:“錢大人,難道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這……”錢惟演有些語塞,可他畢竟也是有才學的,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立刻說道:“當初南國想攻陷融州,不也是由嶽勝、楊九妹帶着一部分平叛大軍守住的嗎。那時的平叛大軍兵分兩路也讓南國大軍無攻而返,如今又何需讓王將軍駐守一城呢?”
雖然錢惟演這話純粹是爲了丁普着想,可他確實也讓楊宗保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啞然。見到楊宗保不說話,錢惟演有些得意,心中認爲楊宗保畢竟不是楊六郎,有些輕視於他。
可錢惟演卻忘記了王蘭英。穆桂英能與王蘭英一見如故,就是因爲她與穆桂英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所以,穆桂英沒有隨楊宗保出現在錢惟演的面前,而是相信王蘭英在關鍵的時候可以幫助楊宗保。
王蘭英也明白穆桂英的意思,一見楊宗保不說話,眼珠便是一轉,起身道:“錢大人,你這麼說,就是看不起我們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們這些曾經的山賊不會爲朝庭出力,盡心地駐守州城?還是你認爲我們這些山賊,就是有了丁參議的幫助,也成不了什麼事?”
“王將軍,你這話從何說起,本使可沒有這個意思。”錢惟演自是不怕王蘭英,在他的心中,王蘭英她們還真就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一羣山賊。
可是,趙恆的意思很明確,這可是大宋自開國以來第一次招安,這第一次‘招安’具有很大的意義。因爲只要這次招安成功了,那就意味着整個大宋朝的山賊都可以成爲他趙家的兵將。沒了山賊的大宋朝,自是太平盛世了。錢惟演自是知道趙恆的意思,所以,對於王蘭英的態度,錢惟演就是心中輕視,也不得不重視。
“我王蘭英可沒有那多心思。不過,我可是聽出錢大人不想讓我們單獨駐守一城。”王蘭英微微一撇嘴,剛好看向丁普,讓他看個正着。
這個眼神中的輕視,可是讓丁普心中一堵。剛剛王蘭英所說的其它話,丁普可不太在意。他最在意的就是,錢惟演不相信他能幫助王蘭英駐守一城。這讓年輕氣盛的丁普,極爲地不舒服。而且,丁普對錢惟演也是有意見的。他知道錢惟演極爲將女兒嫁給他,只是衝着他是丁謂的兒子這個身份。丁普對這個趨炎附勢的錢惟演也是看不上眼兒,要不是丁謂一直對他說錢惟演對他們丁家還是有些好處的,丁普可是不認這個岳父的。
似乎忘記了那些山寨寨主們的兇惡,丁謂也起身道:“錢大人,下官認爲王將軍有這個能力駐守一城。再說,那柳州也不是很大,附近就是桂州。下官認爲,應該讓王將軍展示一下她們的實力,想必皇上也會同意的。”
“丁參議,你,你可想好了?”錢惟演有些氣悶,他明明是想幫助丁普的,可丁普卻還不領情。這讓錢惟演也有些惱怒,直直地看向丁普。
丁普卻沒有明白錢惟演的意思,以爲他還是看不起自己,便挺着胸膛,點了點頭:“下官認爲可行。”
“那好,既然丁參議也同意,本使也就不再多言了。”錢惟演按下心中怒火,慢慢坐下,卻不在看丁普一眼。可在他的心裡,卻是暗歎,丁謂聰明一世,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兒子。
其實,不光錢惟演這麼想,楊宗保、王蘭英、李達還有袁光平的心中,也有了同樣的想法。不過,他們可是非常樂於看到此事,便是都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觀看。
楊宗保待錢惟演坐下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既然錢大人這麼擔心柳州的安危,那本帥就命嶽勝帶一支隊伍,駐守在柳州與宜州的邊界。這樣,即使南國大軍攻打柳州,王將軍等人也會有所察覺,早作準備。”
“那就多謝楊元帥了。”丁普執意駐守柳州,也是受了王蘭英的一激。可在與錢惟演的交談中,他也逐漸冷靜下來。其實,錢惟演對王蘭英的不信任,丁普也是同他一樣的心思。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也收不回來了,丁普只能硬着頭皮應下來。正想着要不要寫信給丁謂問問對策時,楊宗保卻肯派兵爲他做前哨,丁普可是非常的高興,因而鬆了一口氣。
王蘭英帶着新建立了軍隊駐守柳州一事,已經完全地定了下來。楊宗保便很快離開了桂州,返回柳州。因爲,平叛大軍畢竟人數衆多,從柳州到融州,也算一次不小的遷移。這軍務方面,必須要楊宗保親自下令才行。而王蘭英卻沒有着急離去,她所帶來的那些寨主,自會處理的妥妥當當。丁普卻因爲是剛剛上任的參議,必須要了解新軍的情況,也跟着幾位寨主去了融州。
至於穆桂英,則是等到楊排風帶着楊文廣趕到,由楊宗鋒駕着馬車,以遊山玩山般的心情趕往融州。
抱着透過窗子看着外面景物的楊文廣,楊排風一直在呆呆的,好像在想着事情。穆桂英很想詢問,又怕關係着楊排風的私事,也是一直在忍着。直到穆桂英準備出聲詢問時,楊排風才輕輕地說道:“是不是太兒戲了?”
“啊?”穆桂英微微一愣,可隨後便想到楊排風肯定是指爲了隔離丁普,讓平叛大軍由柳州到融州駐守。知道楊排風不是在怪罪穆桂英,而是怕趙恆知道了,又爲難楊家,穆桂英很是樂意爲楊排風解惑。
給楊文廣拿了一個水果,穆桂英反問道:“難道排風姑姑不認爲柳州確實太小了嗎?”
“太小?”楊排風看看穆桂英,突然反應過來,驚訝地說道:“你想打宜州?”
穆桂英點了點頭,輕聲道:“這是我與宗保商議之後,才決定的。”
從地勢來看,柳州確實沒有融州大。而且,在這兩個地方與宜州來比較,還是從融州攻打宜州要省力些。因爲從柳州到宜州,多是崇山峻嶺,地勢險峻。當初信成福想攻下柳州的目地,只是爲了威懾桂州。而攻向融州,卻是爲了保護宜州。
在楊宗保重新振作之後,便一直在想着如何反擊,徹底剿滅南國。因爲融州地勢利於兩軍對壘,而融州與雲南相鄰,其邊境還有楊宗英從雲南樑王那裡借來的兵,楊宗保就想着從融州攻破宜州。即使沒有錢惟演、丁普的到來,楊宗保與穆桂英也計劃着將平叛大軍移到融州去。
“這也太冒險了。你怎麼會肯定丁普不守融州,而想守柳州?”楊排風知道穆桂英的才智從來都是出人意料,越加的想知道。
穆桂英卻是微微一笑,又問道:“當年在高陽關時,如果讓排風姑姑做大元帥,帶兵去打天門陣,排風姑姑可會同意?”
“當然不會。”楊排風想都沒想,便立刻回道:“我又沒有那麼多的智謀,怎麼可能做大元帥,這不是讓將士們跟着我去送死嗎?”
穆桂英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同樣的道理。丁普他就是再蠢笨,也應該知道南國大軍的歷害。以他那樣的爲人,如何肯與不信任的人,駐守那麼大一個州府。丁普雖然狂妄至極,可他畢竟不是無知的小兒,怎麼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所以,他一定不會駐守在融州。而第二個選擇,便是被宗保打造的很堅固的柳州了。”
“丁普如何得知駐守柳州會無事?”楊排風可不相信丁普的腦子會那麼聰明。
穆桂英卻是想起了丁普的那兩個貼身侍衛,輕輕一嘆:“因爲丁普的老子,可是丁謂。丁謂那麼小心,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安心讓丁普糊里糊塗地來到這裡。”
“這麼說,丁普來到這裡,一定是有什麼目地的?”想到丁謂,楊排風不得不爲楊宗保擔心。她雖然不太管事,可是也清楚地明白,丁家與楊家之間的仇,可是不死不休了。
穆桂英回想當日在殿中與丁謂的對峙時,他眼中的怨恨神色,也是眉頭一皺:“既然丁謂肯讓丁普來,那肯定就不是無心之舉。不過,我卻想不出,這丁謂到底有什麼目地。所以,我才王家姐姐小心監視着丁普。而錢惟演那裡,我也讓王家姐姐派人監視着。”
“既然要與南國大軍面對面,還是小心些好。不怕敵人有多麼歷害,就怕有人背後捅刀子。”楊排風似乎想起了當年金沙灘一役,神色突然有些傷感。
與楊排風相處了很長時間的楊文廣,看出他的排風姑奶奶似乎不高興,便拿起一個水果說道:“排風姑奶奶,文廣把最喜歡的果子給你一個,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是,文廣最孝順了。”楊排風掐掐楊文廣的小鼻子,笑得很是開心。兩人很快地,又玩起了小遊戲。而穆桂英卻是安靜地坐在一邊,想着是不是應該與楊宗英聯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