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就是家人之間往來的書信。
從汴梁城到柳州,這段距離可不算近。所以,這趟家書可真是不少。就是佘老太君自己就寫了三封信,一封是給楊八妹、楊九妹,楊排風的;一封是給穆桂英、楊宗保的;一封是給楊宗鋒、楊宗英的。還有三位母親寫給三位兒子的信,當然,柴郡主的信裡還有一個兒媳。最後,就是黃鳳仙、姜翠萍寫給她們的丈夫的。
而衆人在廳裡看信之時,小小的楊文廣還有些不高興。因爲這麼多的信裡,居然沒有給他的,他有些吃味。這讓廳中的幾個女子,哭笑不得。最後,還是穆桂英趁着楊排風哄楊文廣時,偷偷回到房裡寫了一封信,才讓兒子露出了笑容。哄好了楊文廣,穆桂英才安下心來看佘老太君寫給她與楊宗保的信。
沒想到,待穆桂英看完了信後,臉色卻有些奇怪,還低下了頭在想着什麼。楊八妹、楊九妹正被楊宗鋒知道了兒子的消息,興奮地拉着兩人吵鬧時,發現了穆桂英的異色。
就在楊八妹追問之時,姜德、何慶回來了。穆桂英見此,便沒有等楊宗保,便將佘老太君在書信中所提之事,講了出來。於是,就連樂的合不上嘴的楊宗鋒也靜了下來。
傍晚之時,楊宗保回到帥府,便發現府中的氣氛很是不同。這要是在平時,楊八妹、楊九妹肯定會在客廳中逗着楊文廣。其他人便會坐一在旁聊着天,等待晚飯的到來。可此時,除了楊排風帶着楊文廣在院子裡玩耍,其餘的人都安靜地坐着,似乎在想着什麼。
想到白日出府之時,好像聽到汴梁城來家書了。而楊宗鋒將通知楊宗英的任務交給了姜德、何慶,便返回了帥府,難道天波府又出了什麼事。想到這兒,楊宗保便看向正在想什麼的穆桂英詢問道:“桂英,是不是家裡又出事了?”
“不是家裡,是朝中。”穆桂英的神情有些古怪,語氣也有些異樣地說道:“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呃,隨便吧。”楊宗保見穆桂英好像是一點兒也不緊張的樣子,他的心也輕鬆了下來。楊宗保對穆桂英可以說是很瞭解了,穆桂英既然這麼輕鬆地說話,那就說也沒有什麼大事了。
“那就先說說好消息吧。”穆桂英眉頭一挑,很是輕鬆地說道:“皇上已經同意將廣南西路所有的山寨招安了。”
“真的?那可真是個好消息。”剛剛坐下的楊宗保,被這一消息驚喜的立刻又站了起來。
老實說,對於招安這件事,楊宗保的心裡對趙恆是否同意還真沒有底兒。所以,一聽到這個消息,楊宗保的喜意可打心底涌上來的。不過,畢竟也是做了大元帥的人,楊宗保還有一些自制力的。
見楊八妹、楊九妹都含笑看着他,似乎準備要看什麼笑話。楊宗保連忙清咳一聲,一邊緩慢坐下,一邊又問道:“那壞消息是什麼呢?”
“壞消息是,官家派來監管這支特殊軍隊的人,是丁普。”穆桂英看了看臉色沉靜的楊八妹、楊九妹,又道:“而且,官家還派來一位安撫使,錢惟演。”
“怎麼會是這兩人?”楊宗保眉頭微皺,偷偷地也看了看楊八妹、楊九妹。
話說,自楊八妹、楊九妹南下,來到楊宗保的平叛大軍之後,這兩姐妹就沒有對他說過什麼。可楊宗保卻依然能感覺到汴梁城的天波府,肯定是出了事。直到穆桂英的到來,楊宗保才知道因爲丁普,楊家與丁謂結了仇。而且,這個仇還是越結越大,根本就沒有和解的可能了。
至於錢惟演,楊宗保雖然沒有接觸過,可從八王爺那裡,他可沒少聽說過。這個錢惟演很有文采是不假,可他的爲人卻很讓人不齒。這人不僅趨炎附勢巴結比他官大的人,還是根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近些年來,就是因爲丁謂的兒子丁普,成了錢惟演的姑爺兒,錢惟演與丁謂走得很近。可以這麼說,只要是丁謂在朝堂上有什麼提議,這錢惟演一定會以第一走出來贊同的。而上次穆桂英在殿上與丁謂對峙之時,錢惟演卻沒有站出來,也是因爲他的本性使然。
這次廣南西路發生了戰事,朝庭派下安撫使理所當然。可這安撫使的權力也是不小,趙恆卻讓錢惟演來任職,楊宗保有些不明白。穆桂英似乎看出楊宗保的疑惑,便道:“在我南下之前,錢惟演雖然只是翰林大學士,可在這之後,官家卻因爲他爲泰山封禪寫了一篇文章,成了禮部尚書。之後,丁謂也不用了什麼方法,錢惟演如今可是樞密院的副使。”
“怪不得,原來是這樣。”楊宗保點了點頭,可想到丁普,又道:“那丁普也是得了官家的寵愛?”
一說道丁普,楊九妹第一個撇撇嘴,而越來越淡然的楊八妹,也是微微凝眉,眼中閃過一絲鄙視。楊宗鋒、姜德、何慶三人更是一臉的不屑,就差沒向地上吐口吐沫了。
穆桂英見到這副情景,想笑,卻還有些惆悵。說實在話,穆桂英也很不屑丁普。在與丁普發生衝突之後,穆桂英便特意打聽了下這個丁普。說老實話,除了長相,丁普一點兒也不像丁謂的兒子。
丁謂雖然愛拍趙恆的馬屁,爲人奸詐,可他確實是有本事之人。從一個小小的戶部判官,到今日的樞密使,丁謂要是沒有點手段,怎麼可能在會達到如此的高度。可他的兒子丁普,卻是一個徒有其表的‘官二代’。
可能也是有丁謂這個老爹的原因,丁普爲人十分地狂妄。否則,他也不會在酒樓中,當着滿樓的客人,嘲笑鄙視大宋百姓最爲敬仰的‘楊家將’了。而且,自那次事情之後,丁普的性格依然沒有任何的收斂。這讓丁謂十分的惱火,便給丁普謀了一個小官職,用來約束他。
“丁普通過丁謂的動作,表現突出,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就由兵部進了樞密院任職。之後,官家在朝會時,讓衆臣商討招安之事,丁謂便將丁普推了出來。”穆桂英揚了揚手中厚厚的信,暗自苦笑,這八王爺與寇準備的還真詳細。本應該等錢惟演到達,才宣讀聖旨讓楊宗保等人知道的消息,八王爺與寇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全讓佘老太君在家書中寫了出來。
經過衆大臣商議,廣南西路中所有的山寨,自成一軍。由王蘭英任這支軍隊的將軍,丁普爲其副手,參議。表面上,這個參議也就是參謀的意思。可對於這支特殊的軍隊,丁普卻是代表朝庭,約束他們的意思。而王蘭英要想調動軍隊,必須還得經過丁普這個參議的知曉備案才行。可以這麼說,丁普這個職位很重要。
所以,對於趙恆任命丁普爲這個參議,這讓楊宗鋒、何慶、姜德很是不服氣。就連楊八妹、楊九妹也認爲趙恆的任命,太過兒戲。萬一丁普的狂妄惹得那些山寨之人,有了逆反心理,再回去做山寨,甚至有可能反向馮通,那穆桂英之前所作的一切可就都成了‘無用功’了。
越想下去,楊宗保的臉色越加的深沉。這九州九寨的人,對於楊宗保而言,可是剿滅南國的重要兵力之一。就是因爲他們是本地人,熟悉廣南西路的地理與天氣,可以讓平叛的大軍少吃些苦頭。而且,這些山寨之人,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說不定他們中的某個人,就有混進宜州城打探消息的本事。如果失去了他們的幫助,平叛的大軍要想平叛成功,可是難上加難。
“不行,我要給皇上請旨,丁普任這個參議不合適。”楊宗保起身,便想上書房寫奏摺。可他剛剛踏出一步,穆桂英站在了他的面前,嗔道:“你着急,我知道,可你不應該急的腦子都不清楚了吧。我們現在知道這些,可從家書裡知道的,家書——”
隨着穆桂英拉長的聲音,廳中衆人才反應過來,這事還真不能急。怎麼的也得等丁普到了這裡,出了什麼紕漏,楊宗保纔有藉口向趙恆提出換人。再說,汴梁城裡八王爺、寇準都是與丁謂不相上下的人物。丁普既然已經被任命了,就說明兩人根本就沒有讓趙恆改變主意。既然一國之君都不相信丁普,那楊宗保還沒有等丁普到柳州,便請旨,這趙恆得怎麼想。
“難道還真要出了事,皇上纔會改變主意嗎?”楊宗保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可這心裡卻是極其地不舒服。似乎有那一瞬間,楊宗保有了一種什麼都不想管,像楊四郎一樣隱居起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的想法。可一想到對他期望很高的佘老太君,楊宗保立刻打消了那個念頭。
穆桂英不知道楊宗保的心裡有這麼多的變化,想了想才道:“這樣吧,我再去一次銅鼓寨與王家姐姐打個招呼,讓那些寨主們小心戒備丁普。”
“桂英,你的肚子都快七個月了,別到外亂跑了,還是我與九妹走一趟吧。”楊八妹起身,走到穆桂英的面前,淡淡的語氣之中,有一股發自內心的關懷:“聽你起說過王蘭英之後,我與九妹都想見見她呢。所以,這次就由我們代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