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聖旨傳下來,杜如月匆忙的收拾包袱準備上京,此番上京心情倒是與往常大不相同,一來京城中有着她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二來她知道,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越來越多,若是無法做到完美,恐怕會有大危機。
“爹,我需要回到京城之中,你……”杜如月有些放心不下的看着杜老爺,眼神中都是緊張。在他們父女二人這般情深意長的時候,柳師爺從後面進來,對杜如月說:“知府大人,您放心吧,老爺在古鎮縣中有我照顧着。況且,這可是知府府邸,並非是往日的杜府,又有什麼人敢過來呢?”
杜如月點點頭,蹙起眉心,卻走回到江神醫身邊,低聲的說:“您也隨着我們一同回到京城吧!想來,廣陵王府中也需要您……”江神醫低頭去整理着手邊的那些花花草草,頭也沒擡的說:“我爲何回去?那臭小子讓我過來,是照顧杜老爺的,如今他身子還沒有大好,我回到京城做什麼?”
“再說,你回到京城是受封賞的,應該沒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這些花草,中藥材,剛剛培植好。你府中那些笨手笨腳的傢伙,若是給我傷到根,可如何是好?”江神醫直起始終彎着的腰,對杜如月說:“若是再有任何的事情,小傷小病,就讓他自己撐着吧!”
趙書恆曾經是往日在戰場上的人,也曾經在馬背上,渾身雖說沒有多少留下來的傷痕,卻也不是遇到風寒便要找大夫的傢伙。不過是一句話,就讓江神醫來到這種地方,他心裡還是有幾分埋怨的,更是在長久的居住中,有些愛上這遠離嘈雜的清淨地方。
不願意再回到那般喧雜又處處充滿着勾心鬥角的皇城,江神醫甩甩手,留下一句說:“若是真的遇到什麼危機的事情,那老和尚怕是也能夠救他一命,不是非要我去的!你們趁着天還沒有暗下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出發吧……”
“你也別催促他了!”南宮凜搖搖晃晃的從後面過來,對杜如月說:“這老頭要是決定下來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改變。你何苦在這兒浪費口舌呢?快去京城之中,看看那估計都已經急得來回轉悠的人才對!”他這般調侃的說着,讓杜如月有些慌張的回頭看着爹。
杜老爺像是沒聽見般,轉身離開。
京城中,廣陵王府中,趙書恆正四處轉悠着,如同南宮凜說的那般。馬威跟在後面,看着那始終一刻都閒不下來的王爺,無奈的說:“王爺,您已經來回轉了一天,就算是杜小姐今日啓程,也需要三日左右的時辰才能夠到達。更是需要第一時間去面見皇帝,彙報在地方的那些事情,你就算是想要見面,也要偷偷摸摸的……”
“哪兒就有着這麼高興的模樣了!”
馬威碎碎唸叨着,低頭去看着自己手邊的那些雜事,卻感受到頭頂上哪逐漸黑起來的地方,揚起嘴角,尷尬的笑着,說:“王爺,我不是你想的那
種意思,我是說……”馬威還沒等說完,便直接被抓着領口,扔到了後面的水池之中。
渾身溼漉漉的他從水池之中爬起來,四周都是習以爲常,並沒有躲閃,甚至是還圍繞着馬威的腳在遊着的幾尾金魚。擦了擦臉上的水珠,馬威有些怨念的看着前面的趙書恆,說:“王爺,您就知道欺負我!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你可知道,今日史彌遠回到京城面聖了!你若是有那份功夫,還不如去擔心擔心,他說什麼……”
“史彌遠回來了?”趙書恆聽見這話,回頭,一個箭步便衝到了馬威的身邊。看到他這樣,馬威連忙紮好馬步,生怕他又是將自己反手推到水池中,小心翼翼的挪動了兩下,點點頭,說:“我昨日不是跟您說了嗎?”
“是嗎?”趙書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初次聽說般,馬威扶着額頭,有些無奈的說:“看來昨日您滿心歡喜的都是去想着杜小姐,根本沒有聽進去我說的到底是什麼啊!”馬威話音剛落,趙書恆便點頭,根本不客氣的回答,說:“那是自然,平日裡,你說的話,我也很少聽進去啊……”
馬威咬着牙,看向其他的地方,在心中暗暗的告訴自己,千萬要忍住!
這可是王爺,是他從小陪着長大的王爺!從小便知道他是這樣嘴上從來不饒人的性子,絕對不能夠跟他一般見識!馬威在心裡跟自己做着這般的鋪墊,才緩緩的平復心情,說:“是否要派人去宮外守着,打探下情況如何?看看史彌遠究竟帶回來了什麼!”
“不用,他不會對皇兄說什麼的。”
趙書恆無所謂的又重新回到棋盤前,剛纔的緊張似乎消散殆盡!
馬威有些納悶,湊到他旁邊,看着那氣定神閒的樣子,問:“王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史彌遠大人不是知道杜小姐的身份嗎?爲何你不擔心?這次他去古鎮縣也是多有奇怪的地方,爲何您不讓我暗中……”馬威說完,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抹掉的動作。惹得趙書恆皺了皺眉眉頭,說:“我難道是那般血腥暴力之人嗎?”
“好歹,他也算是朝中棟樑,能夠與宰相抗衡的勢力。日後我還有需要他的地方,爲何要動手?”趙書恆這樣嘀咕着說,馬威卻流下了幾滴冷汗,方纔他的意思,難道不是說,若是沒有什麼需要用到的地方,便可以殺人滅口了嗎?
這廣陵王府怪不得沒有人敢靠近,這般的陰晴不定,誰敢……
馬威在心裡嘀咕着,趙書恆也是側頭,眯起眼睛盯着他,說:“你是否在心中偷偷罵我?”馬威慌忙的搖着手,笑着說:“王爺,我怎麼敢呢?”可心裡卻在想着,難不成這幾日,趙書恆又重新修煉了一種能夠看透人心的本事?
京城中,史彌遠跪在金殿上,作爲能夠直接入宮見到龍顏的紅人,他參拜後,便起身坐在旁邊的位置上,面前還有着一杯清茶。趙書俊臉上帶
着笑意,說:“愛卿一路奔波勞累,也着實辛苦了。理應該讓你在府中休息幾日的,卻匆匆喚你入宮,不過是有幾件事情想要詢問,你可莫要怪朕!”
“能夠替皇上去做事,是臣的福氣,又怎麼會……”史彌遠趕緊表忠心的說着。
趙書俊並沒有多言,只是眯起眼睛,有些試探的說:“此番去古鎮縣,可有什麼收穫?你眼中,杜子謙如何?”史彌遠能夠稱之爲心腹,是因爲他算是趙書俊在前朝的一個眼線。坐在龍椅上這麼多年,趙書俊卻始終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自己坐在這龍椅上,不知道多少人心中不服氣!想要讓他下來。
宰相雖然明面上是幫助他,輔佐他的,可心思卻……
史彌遠原本是寒門學子,在趙書俊還是皇子的時候,一次機緣巧合與他結交,也算是認識於寒微之時,可以信任。所以這些年來,史彌遠步步高昇,如今成爲炙手可熱的紅人,“你覺得,杜子謙可否受到重用?”趙書俊這句話,問的沉重。
若是回答不好,他日東窗事發的時候,定然也會惹火燒身,所以史彌遠沉默了一會兒。
這番沉默,讓趙書俊也有些懷疑,問:“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回稟皇上,臣並不是覺得杜子謙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她與臣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史彌遠這樣諱莫如深的說着,而趙書俊也是靜靜的聽着,“或許是因爲杜府原本在古鎮縣中就有着一些的威望,所以杜子謙從來不需要迎合奉承。”
史彌遠慢條斯理的說着,“此番,我去古鎮縣,也旁敲側擊的用各種重利誘惑,他卻沒有絲毫的動搖。反倒是一心都在那般百姓的身上,爲了皇上去整治旱情,甚至是還幾次的說教過臣!這般剛正不阿,顯然是少見的!”
“你的意思是說,她可以堪當重任?”趙書俊默默點點頭,想起了當日見到杜子謙的情景,在那般慌亂的場合下,她雖然有些慌張,卻仍舊沒有露怯。這般的心理素質,倒是也是如今朝堂中缺少的!“這次朕召她回到京城之中,看來要重重有賞了!”
史彌遠但笑不語,拱手點頭,杜如月的確是清廉剛正,方纔的一番談話,若是日後趙書俊重新琢磨起來,他到時也沒有任何的隱瞞!史彌遠這樣想着,從皇城中走出來,回頭看着那高聳入雲的城牆,嘴角也是揚起了一抹暗淡的笑容,人人都說他那般的榮華富貴抱在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每日都過着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若是一句話說的不對,龍顏震怒,他的腦袋瞬間就可以改變地方!從年少時便是認識趙書俊,更是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格。並非是那般念及舊情,反倒是若有一刻不對勁,他就會立刻痛下殺手!這般心狠手辣之人,他當初與之成爲朋友,就應該知道,日後的生活會是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