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柄劍就要砍下去,古瀟安忽然喊道:“等一下!”
鄭然的動作一僵,猛的轉過頭來道:“世子!你還是不肯信我?”他的眼中有一絲深深的絕望。
古瀟安走過來,低頭瞧了一眼那寒光閃閃的劍,抱胸問道:“我信你。”
“多謝世子!”鄭然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欣喜來。
古瀟安瞧了他一眼。道:“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我雖然選擇相信你,但是你自己選擇的路還是要走下去。你可是真的,願意以閹人的身份進宮?”
“自然是的!只要能陪伴在大小姐的身邊!”鄭然昂首挺胸道。
古瀟安定定的瞧了他兩眼,點點頭道:“好,你既然有這個心願,那麼我成全你!你把劍放下來吧!”
鄭然聽了這話,登時一怔:“世子,這是爲何?”
“你還真的準備自己割啊!”古瀟安不耐煩的翻一個白眼道:“你知道怎麼下刀子麼?萬一割的不對,你因此而一命嗚呼了可怎麼辦?那你豈不是死的很冤?你先等着,過兩日我送你去專門辦這事兒,你在府裡好好休養個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哦,原來是這樣!”鄭然恍然大悟。連連應道:“是!世子!奴才聽從您的安排!”
“這幾日我會找人專門看着你,倘若你要是藉此機會泄露什麼,那也就不用那麼麻煩了,直接一刀咔嚓了就行!”古瀟安皺眉道。
鄭然除了點頭之外,不會再有別的表情。
古瀟安說到這裡,纔將目光轉向了古月彤:“彤兒,你怎麼說?”
古月彤的目光落在鄭然年輕而有些泛紅的古銅色臉膛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點點頭道:“哥哥做決定吧!我進宮了以後,身邊沒個親信也是不成,既然他願意,那就這麼着吧!”說着,她收回了放在鄭然臉上的目光。
古瀟安見狀,當即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既是如此,彤兒,如今天色已晚,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古月彤聞言,當即點點頭,道:“好。”
古瀟安當即派遣幾個侍衛來,親自送自家妹子出門,外頭風寒夜冷,可是這一切卻比不過兄妹二人心中的冷意。
誰的心中都清楚明白,今夜之事,絕不會就此罷休。
前方的路,不知道還有怎樣的危難在等着他們。可他們能做的,唯有把握好今朝。
鄭然一個人跪在那裡。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可他的臉上,卻是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真好,能陪在大小姐身邊。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古瀟安送完妹妹回來,一進大廳便看到了鄭然臉上來不及收回去的一絲笑容,他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猛的衝上去就給了鄭然一拳。
那個該死的廉親王,總是跟他稱兄道弟,是不是也是用如此的眼光望着他的妹妹?
古瀟安越想越氣,對着鄭然拳打腳踢起來,他將自己心目之中對於趙恕的憤怒全數都發泄在了鄭然身上,越打越是用力。
鄭然完全沒有還手。
他就像是一個牛皮袋子,裡面裝的全是沙子。任由古瀟安來揍,逆來順受,也無非就是這樣了。
古瀟安通通通打了十幾拳之後,便因爲沒意思而停了下來。
“世子,你,你現在好受一點沒有?”鄭然喘息着擦去嘴角的血跡,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好好保護大小姐……”
古瀟安瞧着他自責的模樣,不知道爲何,心裡面的火氣全都消下去了。他狠狠的瞪了鄭然道:“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惦記上我妹妹的?”
“我只是一個奴才,如何敢惦記大小姐?”鄭然聽了這話,當即自嘲一笑,道:“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對大小姐,有的只是尊敬與仰慕,終此一生,只要能爲大小姐做事,爲她拔除危險,我就心滿意足了。”
古瀟安聽了這話,心裡面有一些感動,可是他被趙恕給狠狠刺傷的他,依舊冷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爲這樣說我就信了?那是你沒機會!你要是有機會,就會變得跟趙恕一樣……”
“世子!不要拿我跟他比較!”就在這時,鄭然忽然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大喊:“他那個人就是個人渣!我絕對不會做出跟他一樣的事情來!”
古瀟安瞧見他陡然憤怒的臉,不由的吃了一驚,直到看清楚鄭然眼中的憤怒之時,他才猛的醒悟過來:彤兒失身,其實對於鄭然來說,也是一場災難!
這個人,其實也跟他們一樣悲痛!
可他有這個資格麼?
想到這裡,古瀟安又再一次的憤怒起來,他猛的一把抓住鄭然的衣裳領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清楚了!你願意自宮做個太監隨我妹妹一起進宮,我滿足你!可是,這一輩子,你就只是一個奴才!永遠也不能妄想其他的!”
鄭然聽了這話,眸子暗了暗,卻是不假思索道:“當然!我絕對不會有其他的想法!世子請放心!”
“我現在還不能放心,一切等你真正做了太監之後再說吧。”古瀟安說着,直起腰來,面無表情的道:“這兩天你就乖乖的在這裡呆着,哪兒也不要去!等彤兒出嫁了以後,我會悄悄的派人帶你去淨身,你休養上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鄭然聽着這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點點頭道:“一切聽世子安排。”
古瀟安瞧着他這張逆來順受的臉,卻是漸漸的不耐煩起來了,他揮揮手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去吧!換身衣裳,別丟侯府的臉!”
“是,世子。”鄭然說着,擦一把嘴角上流出來的血跡,轉身慢慢的退下去了。
古瀟安等他走了,這才自去洗漱休息不提,但是這一夜,他無論怎樣也睡不着。
當然,毫無睡意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古月彤。
她躺在牀上,心裡面好一陣懊悔,尤其是,當古月彤想起沐浴更衣之時,清楚的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那些吻痕之時,簡直恨不得將趙恕給碎屍萬段!
她的渾身都佈滿了他的痕跡,短期內根本就消退不了,這叫她如何能夠隱瞞的住?後日就是大婚了!上見畝巴。
當時只有如意一個人伺候着她沐浴,當如意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之時,忍不住就驚呼了出來,不過那丫頭終究是個機靈的,聲音纔出喉嚨,她便緊緊的捂住了嘴巴。
“小姐!奴婢什麼都沒看到。”如意說着,便側過了頭。
古月彤沒有心情去理會她,只冷冷道:“你還站在那裡發什麼呆?還不快找些藥膏來替我擦一擦?這些痕跡必須要在後天完全消除!否則我們就都是一個死!”
如意嚇了一大跳,連忙道:“是,小姐,奴婢一定想辦法。”說着,便拿着溫熱的毛巾來爲古月彤擦洗身子,儘量的敷一敷那些青紫的肌膚。
古月彤見她動作溫柔,便沒發作。
如意的動作越發的小心。
……
次日一大早,睜着眼睛直到天亮的古月彤便匆匆起身,洗漱了之後早膳也不用,便直奔錦安候夫人的院子。
一進門,看到裡裡外外一大羣的丫鬟婆子正在伺候母親洗漱,古月彤招招手將所有人都打發了下去,還命如意在門口看着。
“彤兒,那你這麼是怎麼了?發生什麼大事情了麼?”錦安候夫人看到她如此神色凝重,登時嚇了一大跳。
古月彤瞧見她慈祥的面容,忍了一夜的委屈全都涌上心頭,她子一酸,便哭了出來,喊了一聲娘便直直的撲進了錦安候夫人的懷裡。
”彤兒乖!你即便是成親了,進了宮,也還是孃的女兒,何必要如此傷心呢?“錦安候夫人拍拍女兒後背,笑眯眯道。
好一會兒之後,古月彤才止住了哭泣,她從母親懷裡探出頭來,瞧着這張自己最爲熟悉的臉,卻是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彤兒,到底怎麼了?”錦安候夫人早已經從前兩日被侯爺發狠話要休棄的陰霾當中走了出來,她是一點也不害怕自己被休,因爲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娘,女兒,女兒昨夜去見了廉親王,讓他幫忙想辦法來對付小妹。”古月彤遲疑了良久,才挑揀了一個最爲委婉的開頭講。
誰知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眉頭便狠狠的皺了起來:“你是說你去見了廉親王?那個人狼子野心,絕不是什麼好東西,娘不是說了麼,叫你別沒事去見他!”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便哭了:“可是你跟哥哥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好好好!娘不說這些了!”錦安候夫人一把拉住女兒,將她抱緊了道:“我的乖彤兒,你明日就要做新娘子了,快不要哭了!到時候眼睛腫了可怎麼辦纔好呀!”說着,伸出手去,慢慢的替她擦去眼淚。
古月彤感受着自家孃親的溫柔體貼,心裡面便覺得好受起來,她終於鼓起勇氣道:“娘,女兒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
“什麼事情?你說就是了,幹嘛還這麼凝重?”錦安候夫人微皺眉頭,問。
古月彤想了好一陣兒,才鼓起勇氣道:“娘,去見廉親王的時候,我喝了一點酒……”
“什麼?喝酒?”錦安候夫人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