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幾月不見,小丫頭以前的膽怯懼意似乎都褪去了,她就像一隻俏生生立在枝頭的花苞,經過了春雨的洗禮,終於將綻。她終於還是對齊律~動了情嗎?
楚曄不想問。
可覺得做爲長輩,他還是該提醒謝珂的。“你說上一世齊律最終依附了湘王,並助他奪得了帝位。可見齊律是個熱衷於名利的。我擔心如果這一世他與湘王熟識,依舊會走上一世的老路,到那時,或許你也阻止不得了。”
“這點我曾隱晦的問過他,他說自己並不在意誰做儲君,太了也好,湘王,豫王,哪怕是寧王也罷。他都不在意。至於齊氏……都是東宮從屬,該是屬意太子的。”
“這就更該擔憂了,齊律自幼不得父母親情,與其兄長更是勢如水火,其父和齊家長子都是東宮屬臣……齊律更有理由扶持旁的皇子了。如果最終讓他尋到機會,恐怕真的會相助湘王。
皇帝幾個兒子當中,太子性仁,素有賢王之稱。而且論起出身地位來,他是皇長子,又是皇嫡子。是最該承繼皇權大統的。
便是爲了天下安,爲了百姓好。齊律也着實不該相助於湘王。”
謝珂點點頭,這點她還是通透的。上一世湘王登基,重課稅,重徭役,登基不過幾載,百姓們已經苦不堪言,而且那些傳言裡,把齊律簡直說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那樣的人,自然有人上摺子彈劾。
可皇帝竟然直言齊律助他得了天下,所以理應享有生殺大權。不過當街殺了幾個人,搶了幾個女人進內宅罷了。
實在無關痛癢。
便衝着湘王的這些話。他便不是個賢明的君上。
她雖然養在內宅,可也知道國無明君,最苦的是百姓……所以最終應下楚曄,終於點頭答應齊氏這門婚事,也曾想過,自己重活一世,總要有所作爲的。整日的陷在內宅相鬥中有什麼意思。如果真的能攔下齊律。讓他不要相助於湘王,也算是積了大德。
如果湘王不能登基,數年後朝政自然不會那般昏聵。
百姓也不會流離失所……雖然現今的皇帝稱不上英明。可比起湘王在位那幾年,倒還算得上明君了。
“這點我自然清楚,只是我還是擔心,無論我如何努力。歷史終究無法更改。小舅舅應該明白,如果輕易能改動歷史。恐怕這世上早已不是現在這個模樣了。我與旁人不同的是,只是比她們多知道些未來之事罷了。
可知道這些事,於我來說也無什麼大的助益。
我不清楚齊律是如何與湘王結識的,甚至不知道齊律真的只是爲了不甘。爲了報復齊家家主和長兄纔去相助湘王的?還是他自己也有自己的苦衷。與他相識越深,我倒感覺他便是心中有恨,也不該做出這般糊塗之事。所以我覺得前世。一定是還發生了什麼的。
一定是一件無法逆轉,或是讓齊律傷透了心的事。最終他才孤注一擲,去相助湘王。
便是最終真的成功了,湘王登基,也未見他開懷。他終是放縱着自己成了京城一惡。殺人,強搶良家女,他將自己弄得聲名狼藉……”這話,謝珂卻是完全倒向齊律的。齊律做的那些壞事,到了謝珂口中竟然成了不得不爲。
楚曄面容有些冷,他覺得自己是真的錯了。
謝珂便是比旁人見識多些,也只是個小姑娘。上輩子更是養在內宅,到死都只在謝氏和權氏內宅呆過的婦人。
她的見識都是今生得來的。而齊律是個恣意的少年郎,這樣的少年是很招小姑娘喜歡的。
事情最終會不會是謝珂不僅沒能勸服齊律,而是反過來,謝珂被齊律所迷,甘心情願的相助於他……甚至明知結局會如何,也毅然決然的走上那種不歸路。
想到那個可能,楚曄覺得整個心似乎都是冰冷的。
他的小姑娘……
會不會是被他親手推上絕路的。
“寶姐兒,你在胡說什麼?壞人便是壞人,不管原因如此,殺人放火,強搶民女是天理難容的。你竟然在同情他?”
“小舅舅,你誤會了,我不是同情他,只是想着萬事皆有因。齊律如今的樣子……我實在想像不出他會變成那樣一個惡人。”
“想像不出!所以你便給他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謝珂有些後悔,她實不該將心中所想全盤吐出的,便是小舅舅待她至親,可她剛纔那話細想下來,倒真的存了幾分爲齊律開脫之意。許是心中下意識的便覺得齊律不是個壞人吧,所以不由得替他尋了藉口。
不過她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齊律並不是個喪心病狂的,前世的事,如果是真,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舅舅生氣了嗎?不過是閒聊罷了,怎麼就生氣了……好了,我和錯,我再不替他開脫了便是,他若走了前世的老路。小舅舅便親手結果了他如何?”
楚曄冷哼。
這早飯是沒胃口了,離開前,楚曄心中暗自後悔。明明是想看她舟車勞頓一路是否有恙的,最終竟然第一次與她翻了臉。也不知道小丫頭會不會記仇。不過她滿口齊律長齊律短的,着實讓他生氣。
都說女生外嚮,這還沒嫁進齊氏呢,就處處向着那齊律。
那齊律有什麼好?
生的好看,他楚曄生的也不差,出身富貴?那不過是在旁人眼中,他楚曄的身價可以不低……而且那性子,着實稱不上和善。
可在小丫頭眼中,怎麼全是他的好呢?楚曄覺得自己真是白疼了謝珂一場,小丫頭這心變的也着實快了些。楚曄回到屋裡悶聲氣着……突然間,一道含笑的聲音在門邊揚起。
“怎麼?拈酸吃醋了?”
楚曄心下大驚,拈酸吃醋?他嗎?對誰……對謝珂。笑話,她可是他長姐兒的女兒,他嫡親的外甥女。
怎麼可能?“楚翰,你真的狗嘴裡吐不了象牙。”楚曄喝道。門外的身影晃進屋中,一身耀眼的白衣,臉上帶着三分笑,四分嘲,還有幾分隱隱的憂心。“我又不是狗,怎麼吐得出象牙,再說我便是狗,也是吐不出象牙的。四弟,你心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