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不過是女人生娃,沒什麼大不了的。”寧王見齊律這幅神情,終究忍不住開口勸道。
“閉嘴。”這話是齊律和楚曄同時喊出來的。
齊律心情十分混亂,有種不知今昔是何昔之感。他只盼着時間過的快些,盼着她的小姑娘一下子便將孩子生出來。這樣謝珂也少受些罪,而他也能快些去看看她。
而楚曄卻是因着寧王輕視的語氣而生怒。
什麼叫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別的女人產子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寶姐兒不同……
寧王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實在不解自己明明十分有道理的話怎麼就被嫌棄了……
“寧王弟,你還未娶妻,所以不明白一個男人若是在意一個女人,是無論如何不會喜歡聽你剛剛所言的。”蕭青芫十分善心的解釋道。寧王一知半解的點頭……
不過心中依舊不以爲意。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雖然那謝珂生的漂亮,可大魏漂亮姑娘多的是。
何況那謝珂也不是自己父後替齊律選的,自己那父皇其實是個喜歡萬事做主之人,便因着齊律擅做主張娶妻之事,其實心中一直怪罪着齊律,若這謝珂真的有個好歹。
在寧王看來,其實是合自己父皇心意的。
到時候讓父皇下旨將自己的皇妹嫁給齊律,豈不是皆大歡喜。此時寧王忘記了,初見謝珂時,那小姑娘的鎮定從容,可不是自已那嬌生慣養的皇妹可比的。
便是他都覺得自己那皇妹實在是個沒什麼意思的……齊律又如何會喜?
若是齊律但凡對公主有絲毫心思。又怎麼會有謝珂。
至於在意一個女人?這種蠢事他纔不會做……他將來可是要做大事的,寧王其實最崇拜的是自己的父皇。
連帶着皇帝的風流心也承襲了十成十……在意一個女人?衷情一個女人?在寧王看來那纔是天大的笑話,他之所以來,不過是因着北境大小頭領都來了,他才聞風而至。
何況上次饒了謝珂一命,寧王覺得自己已經十分善良了。
這二人心思如何齊律和楚曄都沒心思在意……二人最終一個站,一個立。眼睛瞄的都是謝珂的產室。
如果有人告訴她生孩子會疼的死去活來。謝珂一定會說。說的不全面。何止是死去活來,根本就是恨不得立時死去……可是想到肚裡的孩子,便是求死也是不能的。
上一世生瑛姐兒時。她其實便知道這滋味了。
那次她足足生了一夜。
瑛姐兒是在第二日清晨落地的,小小的一團,便是哭聲都弱弱的,穩婆將孩子包好抱給她看時說。一定是她身子太弱了,所以孩子看起來也弱了些。隨後孩子的父親和祖母果然不喜那弱弱小小的瑛姐兒。
可是今生不同了。
謝珂在心底一遍遍告訴自己。
便是生個女兒。齊律也一定喜歡。而且他說的明白,他齊律的女兒,便是皇家公主也是敢比的。
所以她不能放棄,一定不能放棄
。
便是再疼。便是恨不得閉上眼睛不再睜開,她也要將孩子平安順到這個世間。他她會是個有人疼,有人寵的孩子。不會像齊律那般。也不會像她那般。他和齊律其實都是沒娘疼的孩子。
所以她要格外疼自己的孩子。
要把她和齊律都沒機會感受到的,全部送給自己的寶貝……
還有齊律。他說不管她去哪裡,他都是要跟的……如果她……那豈不等同於害了他。
那人,從來是個說到做到的。恐怕她若有個好歹,便是孩子也不能讓他改變心意……何況她也放心不下他和孩子……
那麼個任性別扭的少年,這世上也就只有她會包容他的一切,會照顧他,順着他,任他耍賴。只有她會處處爲他打算,會明知他可能誤入歧途,還依然嫁他。若是沒了她,謝珂簡直不敢想少年會如何。“夫人,再用些力。夫人若是氣力不濟,孩子便危險了。”穩婆急的一腦袋汗在一旁急急道。
女人第一胎都不容易生。
只是面前這位夫人似乎更艱難些。
她生的瘦弱,身子底子似乎也不算好……雖然懷胎時各種補藥不斷,可身子底子在那裡呢。
那可不是吃幾幅補藥便能改變的。
謝珂幾不可見的點點頭,努力將力氣集中到身下……希望能順利將孩子送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或者四五個時辰?總之,她很疼,全身上下似乎便沒有一處不疼的。
似乎前世生瑛姐兒時都沒這麼疼過。
可是孩子依舊沒有露頭。
又累又痛,謝珂的神智有些迷糊……隱約間,她聽到穩婆的大叫聲。
隨後似乎是房門被撞開的聲響。隱約間,似乎有人喚她。一聲聲喚她‘寶姐兒’。聲音淒厲,讓她無端的想要落淚。
終於,謝珂勉強尋回神智,睜開眼睛卻以爲自己在做夢。因爲她竟然看到了齊律。她想對他笑笑,她一定在做夢。便是在夢裡,她也不想他擔憂。她想對他說自己沒事。
只是……
“寶姐兒,不要說話。乖乖用力。我們只生這一個。我這輩子再不會讓你受這樣的罪。”
謝珂眨了眨眼睛,少年依舊在眼前。
竟然不是夢,他怎麼進來了?血房不吉,沒哪個男人會邁進血房一步的。可是他竟然不顧規矩便闖了進來。“……你出去。”謝珂吶吶的道。
“乖,我陪着你。你在給我生孩子,我躲在外面算什麼?這是我的孩子,我得親眼看着他落地……乖,用力,聽穩婆的話。用力……”
齊律何嘗不知道血房不吉。
整個大魏或許便沒誰會邁進這裡一步。可是如果謝珂有個好歹,吉或不吉對他來說有什麼區別……他想,她生的是他的孩子,是他讓她身處險境。
不管發生什麼,他都要陪在她身邊。所以不顧屬下相攔,不顧穩婆的驚呼。
他毅然闖了進來。
擡眼便看到他的小姑娘臉色慘白,鮮血淋漓的躺在那裡。那一刻,他心如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