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謝氏的待客之道嗎……”少年說這話時滿眼的鄙夷之色,就在謝年臉色微變之時,聞聲被幾個婆子簇擁而來的謝老夫人正好聽到話尾,她已經等不及了,想着自己以年邁之身親至外院相迎,才更顯和誠意十足。
剛剛她己經從遠處看到這個來‘踢館子’的少年,上次就是他壞了她的好事。
只是那時礙於兒子和一衆女眷在場,她不便責難他罷了。
事後她也曾問過兒子,那膽大的少年是誰?兒子只說是楚曄的心腹。不過是望川楚氏的一個小小下人罷了,竟然那般欺她。可氣他將東西給了寶姐兒後,據說立時便告辭了,謝老夫人覺得,他定是怕了她了,怕她追究,所以才急急的跑路。
不想時隔幾個月,竟然又看到了他。
而且這一次,他竟然公然闖進她們謝氏,而且還正逢謝氏貴客臨門之日。
他即如此不知好歹,她定讓他有來無回。“你也配爲我謝氏之客嗎?”謝老夫人被婆子們簇擁着,最終立在三個兒子面前。謝年想要出聲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至於謝鬆和謝鶴卻並不知道謝老夫人和這少年的過節,只當老夫人是怒了這少年對謝家下人動手,所以纔出面斥責。
只是謝年卻是越看越覺得場面詫異。
今天齊氏次子來訪,可他們到了此時還不知原因。
這少年便突然出現,而且言語間及盡挑釁,可是謝年怎麼想都覺得這少年脾氣來的莫名,上次便是他直闖女眷花廳,他事後念他終是助了寶姐兒,也沒有追究他,反而恭敬的送了他出門,可今日再見,他卻爲何開口便尋釁。雖說這少年是被楚曄帶來的。可這少年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當人下屬的,便那般負手往那一立,渾身上下便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金貴。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少年,出身應該不低。
最起碼得是個世家嫡子,而且還是在家中頗受寵的。不然如何會養成這種唯我獨尊的狂傲性子。
堂堂建安謝氏,他卻說動手便動手,絲毫餘地都不留。
這其中緣由實在讓謝年想不通。難道他便不怕他報官法辦嗎?
看樣子他是無懼的。那便又有什麼依仗?難不成……他是……齊律。這個設想雖然連謝年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如果他是齊律,上次怎麼會那麼聽楚曄的話,甚至不惜屈尊降貴的真的給寶姐兒當了護衛。
據聞寶姐兒一路從望川回到建安,也是他一路護送,中途還曾救了寶姐兒性命。
如果他真的是……
這也便能解釋的通他爲何造訪謝氏了,恐怕是因爲寶姐兒。
只是寶姐兒知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誰呢?謝年有些後悔沒有將實情對女兒道明,女兒素來是個心思活絡的,也許真能想通其中深意呢。只是此時……謝年心思翻轉間,謝老夫人便到了。而且不容分說的便開口斥責了少年。
少年果然沉下臉色。
明明俊朗的很,可是這臉色一陰,卻無端的讓人覺得心頭涼颼颼的。
“母親,話不能這樣說,過門是客,還是請了小公子進廳飲杯香茶吧。”如果他真的姓齊,真的是齊家二公子,也便能解釋他爲何這般行~事了。
出身高貴,家族又權勢滔天,族中子弟自然便養成這樣恣意的性子。何況與謝氏比起來。齊氏纔是真的有放縱的資本。
如果他是齊律。
他的母親可是當朝天子嫡親的妹妹,也就是當今的聖上是他的親舅。
這樣的身份,足以讓他在天下橫行。
他即沒有道明身份,自有其目的。眼下還是先安撫了母親爲重,待請了他入府,再來相問也不遲。
謝老夫人因爲兒子謝年的話同樣一臉陰沉,她覺得兒子這是當着外人的面,明顯在給她難堪。
她可是爲了謝氏的顏面纔開口。
可是兒子卻絲毫顏面不給她留,想着自己身邊可是圍着一衆婆子媽媽。她如何丟的起這個人?“四郎。休要插手,母親今天便要讓這狂妄小子知道知道何爲廉恥。上次他不管不顧的闖了後宅,可見他規矩學的不精,倒不如趁此,好好教一教他規矩。以免得他總是亂闖惹了麻煩在身。”
一旁謝鬆和謝鶴覺得解氣。
剛剛他們可是被少年幾下便逼退了,實在丟人的很。
此時眼見着謝老夫人開口,而少年只是淡漠的立在那裡,以爲少年是被謝老夫人的氣焰所懾,不敢再造次。兄弟二人不由得齊齊冷哼。
謝二爺甚至訕笑的對少年開口。
“小孩子家家,還是回家抱着你~娘訴委屈去吧,以後再不要出來惹事生非了。”
而謝年,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和兄長出言挑釁,卻終是阻攔不及。
“母親,二哥,休要再胡言,小公子,還請花廳一敘。”
在謝老夫人蹙眉喚着‘四郎’,謝二爺則不能苟同的喚着‘四弟’之時,門外,一隊侍衛腰繫長劍,邁着整齊的步子跨過謝氏大門,謝氏看門的護院在那隊侍衛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甚至有的護院根本就瑟縮着不敢上前相攔。
爲首的侍衛長身玉立,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生的竟然也是極俊郎的。
那人目不斜視的直接來到少年面前,然後屈膝行禮。
“主子,屬下來遲,讓主子受驚了。”
少年揮揮手,護衛起身,然後立到少年身側。謝鬆突然一聲輕呼,那護衛,那護衛……他管着謝氏庶務,難免要與一些家族走動。而這領頭的護衛,他卻是見過的。
那是賀氏的嫡子啊……那賀氏同樣是百年旺族,不過是與謝氏離得遠些,所以各自爲政罷了。可這堂堂賀氏的嫡子,卻怎麼甘願屈就當個護衛。而能被賀氏嫡子奉爲主子之人。
身份又得如何高貴?
對於謝鬆的神情,那賀氏嫡子根本連眼皮都未動一下。
隨後是一衆護衛齊齊跪地給少年行禮……這陣勢,便是剛剛還自鳴得意的謝老夫人也被嚇到了,若不是身邊有婆子相扶,謝老夫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他是?
哪家的主子,怎麼會有這樣一隊護衛拜倒在他面前。
而自家的護衛與這隊侍衛比起來,簡直是天壞之別,這隊人不管是着裝還是配刀,似乎都是極顯貴的。明明是護衛,可是衣服料子卻隱約繡着暗色紋路,便是整個建安,也不會有人在護衛的衣服上花這筆銀子。
暗紋繡,那可是頗費心思的玩意。
也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少爺們能享用得起。可這些護衛身上穿的竟然清一色都是暗紋料子……
這還不算,那隊護衛往少年身後一站,明明沒有開口,卻自有一股戾氣。
那是隻有真的沾過血腥之人身上還會有的。
這點謝老夫人自然不懂,可是謝鬆謝鶴和謝年卻都隱約的覺得出,他們畢竟是男子,見識自然比久居內宅的謝老夫人要強。
他是?
現在不僅謝年疑惑了,謝氏一衆人都心頭疑惑。
“來的正好,想來謝氏並不歡迎我這個客人,即如此,在下告辭了。”少年冷冷的說完,轉身便走,一衆護衛也齊齊轉身跟在少年身後……動作整齊的彷彿一個人在做。
便是這士氣,便不是普通人家護衛能有的。
他是誰?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齊律?齊公子請留步……”謝年終是開口道破了少年的身份。
不僅是謝家兩位爺,便是謝老夫人也瞬間神色大變。他是齊律?他怎麼可能是齊律? шшш● тTk án● ¢o
他如果是齊律,那爲何在謝氏動手?他可是投了名帖的。
而其中最不相信的人便是謝老夫人了,他是齊律?怎麼可能……他不是楚曄的屬下嗎?不是奉了楚老夫人之命給寶姐兒送了貴禮嗎?
如果他是齊律,怎麼可能委屈自己。
齊氏,齊家次子啊。那可是承了母親世襲封地的齊家次子啊……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啊。
“他怎麼會是齊律?四郎,莫要開這樣的玩笑。”謝老夫人乾巴巴的道。少年,或者該稱爲齊律終是因着謝年之話而駐足,轉身。登門之前,他氣謝珂毫不猶豫的拒絕,他即說相信,便一定會登門。她願與不願與他有何相干。
如何投名帖。
只是他好奇謝珂爲何拒絕,想來定然與他的家人有關,他己見識過謝年和謝老夫人,謝年爲人倒算坦蕩,謝珂是他唯一的女兒,他自然不會委屈了謝珂。
可是謝老夫人卻是個難纏的……上次在謝氏北城新宅中他己見識過了。
不過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謝氏之人到底是什麼性情,於是他隻身前來,於是便有了剛剛那一幕。
不管是謝家幾位爺,還是謝老夫人,都讓他覺的失望透頂。
可是這樣的人家,又怎麼教養出謝珂那樣的姑娘?他之所以駐足,便是因爲心中僅存的這個疑惑了。
如果只是這些謝氏中人,便是謝年,也休想留他片刻。
見少年最終停下,謝年終是吐出了一口濁氣,駐足便好。若是他毫不猶豫的離去,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撫這齊家次子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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