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蘇吟一句“家有喪事”,傅晶便一直提心吊膽,生怕丈夫江望川或者兒子寧寧有個閃失。
只可惜她千防萬防,厄運還是不偏不倚降臨了
——七歲的寧寧成了“木頭人”。
不光不會說話,還一動不動。
寧寧剛上小學,男孩子七八歲正是貓嫌狗厭的時候,每天精力旺盛,嘰嘰喳喳。
傅晶那天先是發現,寧寧不開口說話,她還以爲是在學校裡受了委屈,特意去學校發了一通威風。
沒想到回家的時候,他還是維持原先的姿勢,怎麼叫名字都沒反應。
蘇吟說的話在她腦子裡生了根,總覺得馬上就會應驗到寧寧身上。
情急之下,甚至狠下心掐了他一把,小孩子細嫩的皮膚馬上就青紫起來。
即便這樣,寧寧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面對丈夫的懷疑,她哆嗦着嘴脣,只說是寧寧玩累了,要休息。
幸虧江望川要出差,這事兒才被她搪塞了下來。
但是眼看着自己兒子不吃不喝,一天天灰白消瘦下去,傅晶心如刀絞。
終於,她熬不住了,匿名撥通了記憶深處的那個號碼。
“大師,求您救救我兒子!我兒子病了,不說不動不吃不喝!蘇吟說我家有喪事,一定是說寧寧!我求求您,救救他!”
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被處理過,帶着刺啦刺啦的電流音問道:
“蘇吟是誰?”
“就是給江聽瀾那個沖喜的蘇家人!”
那頭沉默片刻,道:“我要蘇吟的頭髮和八字,你儘快給我!”
說完,不等傅晶答應,就把電話掛斷了。
傅晶愣住了,那她兒子呢?她兒子沒人管了?!
不對,大師的意思一定是用蘇吟的東西來換寧寧一條生路!
這麼一想,傅晶又精神起來。
她連忙找到給江聽瀾打掃衛生的阿姨取來幾根長髮,又轉給破產的蘇偉清一筆錢,要到了蘇吟的八字,以最快速度把這兩件東西送到了對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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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聽瀾別墅。
蘇吟記掛着李道長說的事情,從饗宴回來後就一直在別墅的各個角落寫寫畫畫。
尤其是江聽瀾常呆的臥室、客廳和書房,都被她布上了地龍鎖靈陣。
花園西北角的小男孩生魂,也被她領到了江聽瀾的書房角落裡。
江聽瀾現下已經見怪不怪,只淺笑着問了一句:“他受得了我的煞氣嗎?”
“沒關係,在這棟別墅裡,你把玉佩摘了反而更好!”
蘇吟在小男孩生魂腳下畫完最後一筆聚靈陣,拍拍手道。
“地龍鎖靈陣能夠把你身上的煞氣全部轉化成靈氣,不光人呆在裡面有好處,對這個小鬼頭的好處更大!你沒發現自己現在走路越來越利索了嗎!”
江聽瀾順着她話一想,的確是這樣,他現在幾乎可以不用輪椅了,腳踝上除了疤痕,其他影響微乎其微。
“那我摘了?”
“摘吧。”
他猶豫片刻,特地繞到離蘇吟和生魂最遠的角落,才把玉佩解了下來。
一瞬間,濃郁的煞氣從江聽瀾身上不要命地釋放出來,如利劍出鞘一般,叫囂着刺向房間裡的生命體。
但它猖狂不過兩秒。
只見地面上泛着白光的游龍陣型一閃,狂躁森然的煞氣就被乳白色的光暈包裹起來。
乳白色的靈力化成實質,龍頭扭轉,從江聽瀾腳踝起,一路往上,最後停在了他肩頭;
龍尾遊曳,恰好最後卷在他的小腿。
一聲龍吟之後,整條白龍銷聲匿跡,江聽瀾身上的煞氣消失於無形。
“呼——”
沒想到他身上煞氣化成靈氣以後會這麼足,蘇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望向江聽瀾的眼神閃閃發亮。
天知道她布這個陣法耗費了多少靈力!
這下好了,多和江聽瀾待一會兒,就能全補回來啦!
江聽瀾只看到房間裡先是颳起大風,很快又平息下來,渾身疲勞一掃而空,精神清明,心曠神怡。
這就是傳說中的靈氣?
對上蘇吟亮晶晶的眼神,他心裡莫名覺得柔軟喜悅,眼角微彎。
“多謝蘇小姐。”
“舉手之勞,”蘇吟喜滋滋應了,朝他招招手:“來來來,你靠我近一點,對,就站這兒!”
指揮着他在自己和小男孩之間站定,她摸着下巴道:“這樣用不了幾個小時,他的魂魄就穩固了!”
“這種生魂,能送回身體裡去嗎?”
“一般來說,生魂離體很快就會逸散,原來的軀體也會死亡,但是他的魂魄剛離開身體的時候就被我碰到,算他命大……我先幫他養養魂,不然就算歸位,也是個癡呆。”
突然,她身形一頓,神情微妙。
“嗯?”
“嘖……”片刻之後,蘇吟搖搖頭,嘆氣道,“那個傅晶,還是不安分吶!”
“既然不安分,那就抓過來教教她分寸。”
他明明說着威脅的話,口氣卻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江聽瀾神情未變,只是眼角眉梢的笑意消失,眸光冰冷。
傅晶之前犯的錯,他可以從長計議,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對蘇吟動手。
既然想不開,那他不介意讓她清醒清醒!
“沒事,”見男人神色冷峻一身煞氣隱隱約約要泄出來,蘇吟趕忙拉住他的手,“對我不起作用,你別衝動!”
江聽瀾猝然怔住,左手小指一顫。
蘇吟語調微揚:“還得釣魚呢!”
聽見她的聲音,他立刻回神,不着痕跡抽回了手:“真沒事?”
“真沒事!”
蘇吟神情不似作假,江聽瀾虛虛握了握拳,到底沒衝動。
他帶上書房的門,撥通了林森的電話,語氣冰冷:
“派人盯着傅晶,有情況立刻把她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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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來想要的消息,江聽瀾和蘇吟也一切正常,傅晶徹底坐不住了。
寧寧的情況現在已經壞到靠營養液維持生命體徵。
最詭異的是,這麼多天,他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朝前瞪着,眼睛裡遍佈紅血絲,闔都闔不上。
“大師,我求求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救救寧寧,他快死了!”
女人歇斯底里的請求穿過電話線,懇切卑微又瘋狂。
“蘇吟的八字不起作用,這次我要她的血!”
“不起作用?怎麼會!”
傅晶愣了,正要追問,耳邊卻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她死死咬着嘴脣,面無血色。
大師生氣了!她得儘快去辦!
一想到江聽瀾也在那別墅裡,傅晶心裡有些打鼓,腳下發軟。
但是寧寧……
她貪戀地看了眼兒子,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會有事的,她裝着找蘇吟聊聊天,就聊聊天,然後不小心割破手指。
對,就這樣,江聽瀾不會知道的!
心裡大致盤算了一下,傅晶回到房間畫了個精緻的妝,然後對着鏡子僵硬地笑了笑。
隨後起身去廚房,選了把最小最鋒利的刀揣到自己手包裡。
與此同時,江聽瀾接到了林森的電話:
“老闆,傅晶帶着刀去您那兒了,她看起來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