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這件事情,除了當事人,最難受的,屬江懷之,總算到江家宴會這天,才精神振奮起來。
“今天是小蘇露臉的日子,叮囑那邊上點心,小姑娘都愛漂亮,這種場合,得給她掙足面子。”
一大早,他就絮絮叨叨地叮囑管家周興洲。
說完,尤覺不妥,江懷之又補充道:“老周,你親把自保險櫃裡那條鑽石項鍊送過去。”
江聽瀾捧着項鍊盒子進衣帽間時,蘇吟正站在圓臺上,三名造型師忙前忙後正理着衣服妝發。
他沒出聲,雙手環抱靠在門口,好整以暇地欣賞起來。
沒看幾眼,江聽瀾挑起眉頭,心裡不快,眯着眼飛了三個造型師一人一記眼刀。
銀色的禮服剪裁完美,只是……
後背挖出一個大大的“U”型弧度,中部一根一指寬的裝飾帶,與背溝相得益彰,在燈光下籠罩出一小塊陰影——
越發顯得背部線條優美、肌肉流暢。
銀色這種顏色,要麼膚色深,對比強烈,顯得衣服燦爛;要麼膚色極白,襯得皮膚越發白透細膩。
蘇吟顯然是後者。
江聽瀾移開視線,在一旁的衣帽架上找到一件鴕鳥毛裝飾的白色披肩,目測一下長度,一把勾下披肩挽在小臂上。
“啊!三爺!”設計師聽見動靜嚇了一跳,隨即道:“您來的巧,夫人這邊已經好啦!”
蘇吟聽到背後低沉的聲音“嗯”了一聲,手空抓了一下,有些侷促不安。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提起裙襬,輕盈轉身,問:“這樣可以嗎?”
第一次穿禮服裙,不知怎的,她不想在江聽瀾面前出醜。
高大俊挺的男人一下撞入視線,蘇吟心臟狂跳起來。
江聽瀾身上銀灰色的西裝,和她的禮服自成一套,襯得他整個人清俊挺拔,領帶上別的鑽石領夾,也與她的髮飾遙相呼應。
她眨眨眼,一向知道江聽瀾顏值高皮相好,沒想到今天更帥了。
金絲眼鏡禁慾斯文,深邃的眼眸一動不動凝視着自己,只是那雙向來冷靜無波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驚豔。
讀懂他的反應,蘇吟心底踏實了。
快速唸了遍清心咒,她揚起笑,壞着心思又追問一遍“好不好看”,門口那人才輕咳一聲:“很美。”
江聽瀾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銀色的修身禮服上鑲滿水鑽,整件衣服波光粼粼,像滿天星河都落在一人身上。
衣服裹在完美玲瓏的身體上,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纖穠合度的身材,胸前領口開的有些低,微微露出美好的弧度,既不暴露,又引得人越發想深入探索。
他深吸一口氣,快步走過去,手腕一抖,將圓潤的肩頭和光潔luo.`~露的後背覆蓋住。
他暗暗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嘴裡卻說:“今天空調會很冷,小心關節痛。”
三個造型師面面相覷,互相使了個眼色:這人騙鬼呢?!
哪兒啊,撩小姑娘呢吧!
另外兩人擠眉弄眼,拉住第三人悄悄撤出了房間。
近看,江聽瀾眼底驚豔欣賞的光越發明亮。
明豔的臉上化了淡妝,桃花眼水波瀲灩,偏偏眼神清冷疏離,叫人不敢褻瀆。一頭長髮鬆鬆挽起,發間點綴碎鑽髮飾,與項鍊、耳墜配成一套。
蘇吟被他看得不自在,想後退一步避開灼人的視線,卻忘了自己還站在圓臺上,退了半步腳下猛地一個踉蹌。
“啊——”
“小心!”
江聽瀾眼疾手快長臂一撈,將她整個人圈住往自己懷裡帶,一手圈在腰間一手扶助背,稍一用力將人從圓臺上抱了下來。
“……”
蘇吟整張臉爆紅,背後那隻手的熱度,透過皮膚像是能一路燙到她神經似的。
她慌忙推開站穩:“謝謝!”
江聽瀾懷裡一空,一陣失落感襲來,他極快地掩飾好,摸出項鍊盒子說:“阿吟,轉個身,換一條項鍊。”
蘇吟巴不得趕緊避開尷尬的對視,二話不說就背過去。
只是沒過幾秒,她就後悔了。
看不見的時候,別的感官功能就會無限放大。
無論是江聽瀾的手在解原來的項鍊,還是幫她帶上新的項鍊——那種若有若無的觸碰,都會激起一陣戰慄。
耳朵不爭氣地紅了,她耐不住催促道:“好了沒,你快一點!”
低沉磁性的嗓音溢出一絲輕笑,而後一雙大掌扣住她的肩,將整個人轉了過來。
“你今天很漂亮,江太太。”
“……”
蘇吟想,她這壺水,大概快燒開了。
只是江聽瀾促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這句話是火上澆油的挑釁。
明眼人能看出來這時候她在害羞,江聽瀾這種聰明人會不知道?
她忍着羞澀,一把拉住對面人的領帶,稍一使勁,逼得他低下頭。
走近一步,貼近他耳邊:“……”
目之所及,不是那張清豔的臉,就是勾魂的事業線——
再加上那句話……
江聽瀾隱忍的溫度終於蓋不住了,衝得他頭腦發暈,他強自鎮定道:“我先下樓。”
說完便大跨步消失在蘇吟面前,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蘇吟裹緊身上的披肩,喃喃道:“呵,調情嘛,我小說可不是白看的!”
一路走到花園門口,江聽瀾才覺得熱度褪去,咬牙罵了一句,隨後吩咐老周:“今天的空調打低點,14℃,阿吟說她熱。”
老周雲裡霧裡地應了,如果沒記錯,今天天氣預報才報20℃啊,正是適宜的時候!
不過孫少爺的話聽就是了。
當晚,來赴宴的女客們,無一例外被貼心地送上了一條羊絨披肩。
蘇吟的好心情只維持到葛家進門那刻。
看着跟在葛文秋身後的女人,她眯了眯眼,手指微動,隱秘地打下幾道黃符。
希望今天一切太平。
雲從月拍了拍葛文秋的肩膀,淺笑着走近,端起一杯香檳,衝她舉杯示意:“久聞大名,蘇天師。”
“雲小姐,好道法。”蘇吟只做了個動作,一口酒都沒喝。
她心中警鈴大作,不久前雲從月還是將死之相,現在生機就被續上了。
太奇怪了。
得到蘇吟冷淡的反應,雲從月心底不快,輕哼一聲腰肢扭動,就朝其他地方走去。
葛文秋尷尬一笑:“蘇天師,見諒。”
蘇吟看他一眼,冷冷地問:“是誰?葛雲菁知道嗎?”
“姑姑和葛家斷絕關係了,是我們其他人的主意。”葛文秋態度依舊有些桀驁。
他滿不在乎地說:“葛家當然不能坐以待斃,蘇天師不肯高擡貴手,我們只有另尋他人。”
反正現在原因找到了,只要修補裂縫、維持借運不就好了?怎麼雲小姐能答應,她蘇天師就不行?還不是拿喬!
“好自爲之。”
瞥見葛文秋的神色,蘇吟心中冷笑,好言難勸該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