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志禎極爲認真地看着王府地圖,謝鋼茂亦走上前,看着這王府密密麻麻的百餘間房舍皺了皺眉道:“這惠王爺府中家丁很多嗎?幹嘛造那麼多房間?”
文志禎搖頭道:“這些都是後來加上去的,惠王兄住於王府的時候,僕從府兵根本沒有那麼多,只有三五十間房而已。”
謝鋼茂道:“那就是說,整個王府都是哈賽爾竊了惠王爺的身份之後他大肆翻新過的?”
文志禎點頭道:“沒錯,是王兄從西域回來後不久,那個時候的哈賽爾應該已經將王兄控制了起來,易容成了他的模樣。所以他纔會上書於我,要求翻新王府。這本就是小事一件,當時我也未曾放在心上,還說可令內務府的人來辦理此事,但被他謝絕,現在看來,他翻新王府均是有目的的行爲。”
謝鋼茂看着王府地圖點了點頭道:“王爺您的意思是說,惠王爺就在這百十間房間之內?”
文志禎搖頭道:“並沒有那麼簡單,具體我現在也想不明白。不過,從信上來看,步君他們先前潛入的那個房間應該極有問題,當然一切要看到這個房間的真正面貌之後我才能判斷得出來。”
謝鋼茂眼前一亮道:“王爺,您的意思是到了回京的時機了?”
文志禎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謝鋼茂的肩膀道:“你說得沒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他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本意是爲了混淆視聽,掩飾他們真正的目的,但實際上卻讓我們看明白了他們真正的目的。”
謝鋼茂笑而點頭道:“可王爺,您要回京總得有個名目吧?不管怎麼說,那皇位上的人,現在可是帶着惠王殿下的面具呢!”
文志禎點頭道:“是要尋個名目,原本想留到下個月,現在倒不得不提前了。”
“王爺可想到了何妙計?”
文志禎微微一笑,指着大陳國的皇宮之處細細道來。
謝鋼茂聽完之後,哈哈大笑道:“妙,妙,實在是妙!”
就在文志禎正籌備着回京事宜之際,平靜了一年多時間的祁府再起風波。
雲芷的胎已經有近八個月了,再過一個多月左右便要臨盆,因着是雙生子的原因,早早地便把接生婆接到府裡來住下。
可不知怎地,越是接近臨產,雲芷的精神卻越來越不濟,整日裡總是昏昏沉沉的,茹芸與雲芷從未有過照顧雙生子孕婦的經驗,本以爲是月份大了壓迫肚內內臟的原因,倒並沒有太大的放在心上。直到最近幾日,雲芷一天十二個時辰裡有七八個時辰都是昏睡着,二人方覺得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翠芝忙去回春堂將忙得不可開交的劉慶老先生拉來。
當劉慶將手搭在女兒手腕上時,他的心越來越沉,恨極了自己每半個月過來時爲何不常常給女兒看看,而是永遠沉浸在她懷了雙生子的喜悅當中,以至於如今到了這個地步。
他的面色灰敗而難看,祁步君與祁老夫人以及茹芸等人均在場,看到劉慶如此面色,便知不好。
劉慶問道:“把雲芷這段時間吃的用的東西都悉數拿來給我瞧一遍,任何東西都不要遺漏!”
翠芝及府內其他僕人婢女忙將雲芷這段時間所涉及的一切東西都拿來給劉慶一一檢驗,卻怎地都查不出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直到雲芷緩緩醒來,可顯然她周身無力,“爹,你們在做什麼?”
“女兒!”劉慶忙奔到去芷跟前,“女兒你醒了?你可有感覺哪裡有不舒服的地方?”
雲芷輕揉着太陽穴,“女兒這段時間總感覺沒力氣,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怎麼也睡不夠的樣子。”
“那你可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雲芷想了片刻方道:“應該有段時間了,原本不像現在這樣一天有七八個時辰是睡着的,原先一天之中,除了夜裡正常睡覺外,也就下午時分睡個把時辰左右,直到後來,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如今就到現在這樣了。而且女兒覺得,肚中孩子也不似以往那般愛動了,似乎與女兒一般,也日日昏昏沉沉地睡着。細算下來,大概快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了。”
“兩個月左右,那不正是確定你懷雙生子的那段時間嗎?那你這段時間可有一樣東西是一直在吃的,或者在用的?”
雲芷細想了想卻搖了搖頭道:“並沒有啊,女兒日常飲食除了因爲懷着雙生子的原故食量大點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我本以爲是因爲懷了雙生子的緣故,所以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其他原因,直到最近,姐姐覺得女兒白天也睡着太多了些,所以今日才讓翠芝把爹爹叫來。”
此時,翠芝走過來道:“小姐,您已經睡了一下午了,現在醒了,就把藥喝了吧。”
雲芷方要接過翠芝手中的藥碗,劉慶卻一把奪過,仔細聞了聞,又嚐了少許,臉色亦是極爲嚴肅。
雲芷不解,“爹,這藥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裡面的藥是咱自家店裡的東西,而且都由姐姐交給春芳或是翠姐姐去熬,從未假手其他人,問題斷不可能出現在這藥裡面的。”
因是關係着自己女兒肚子孩子之性命,劉慶自然極爲慎重,問道:“請問大夫人,是否真如雲芷所說的那樣,這藥從未假手於第四人?”
茹芸如實答道:“是!藥每次都是我親自從回春堂取來,拿到府裡後,或交給翠芝或交給春芳,春芳是我的貼身婢女,我自然信得過她。至於翠芝,她是雲芷妹妹的貼身婢女,也是極信得過的人。”
祁步君問道:“岳父大人,是這藥有什麼問題嗎?”
劉慶道:“現在還不敢確定,但這藥無論是氣味或是味道都有些問題,只是輕易察覺不到罷了。翠芝,你去把藥渣拿來,我再仔細看看。”
只片刻功夫,翠芝便捧了藥渣過來,劉慶細細地看了許久,周圍的衆人亦屏住呼吸,緊張地看着劉慶的一舉一動。
然而,不管衆人有多麼不情願,衆人有多麼不相信,劉慶卻最終在藥渣裡找出極細小的一片。
祁步君愕然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雪上一枝蒿!”
“雪上一枝蒿?那是什麼?”
“《本草納目》上有記載,雪上一枝蒿,苦、辛、溫、有大毒,可祛風除溼、活轎止痛,只可外用,嚴禁內服!而如今雲芷此番這樣的症狀,正是內服的緣故,因用量極少,所以其毒性纔會如此緩慢。如果長期服用,就算量再小,其毒性也會在積蓄到一定的程度時暴發。何況雲芷還懷着身孕,只怕就算孩子生下來時足月,不是瘦弱就是癡呆了!”
此話一出,衆人聞之頓時面色大驚,雲芷和茹芸二人的臉色更是如雪一般的白,祁老夫人一個未站穩,腳下晃了晃,若不是沛煙扶着,只怕當場就倒了下去。
淚洶涌而出,雲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日日飲用的保胎藥竟成了要奪她腹中胎兒性命的毒藥,“怎麼會這樣,爹爹,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孩子會健健康康的,爹你告訴我啊,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劉慶同樣也是老淚縱橫,“女兒啊,你……服這個東西已經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了,就算爹爹我是華佗再世,也是無能爲力啊!女兒聽話,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只要孩子能生下來,無論是瘦弱還是癡呆都不要緊。只要你自己平平安安的就好,聽爹的話,好嗎?”
“是誰!是誰要害我的孩子!是誰啊……爹,我不要,不要啊!爹,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
劉慶流着淚,低搖着頭,不是他不救,是根本不可能,兩個月的時間,那細小的毒早已侵入胎內。
“啪、啪、啪!”極其響亮的三個耳光,實實在在的扇在茹芸的臉的,頃刻間,茹芸的臉便高高腫起,嘴角有鮮血涌出。
剛在沉浸在雲芷胎兒中毒悲傷中的茹芸,突然被這狠狠地扇了幾個巴掌,疑惑而又火辣辣的疼,“婆婆,你爲什麼打我!”
祁老夫人狠狠地指着茹芸的鼻子,“爲什麼打你,你還不明白嗎?這個東西是出現在由你負責的藥裡的,剛剛劉老先生已清清楚楚地問明白了,除了翠芝和春芳,從未假手於其他任何人。翠芝是雲芷陪嫁來的貼身丫鬟,春芳是你的人,如果不是你,那麼你能否告訴我,是誰!還有誰能動得了這個藥!”
“老夫人!”春芳忙一把跪下泣道:“老夫人,奴婢每次熬藥時,都是和翠姐姐一起,從未單獨一個人做過,就連熬藥的藥罐子和湯勺這些東西都是翠姐姐保管的,絕不是奴婢所爲,請老夫人明查!”
“翠芝,你說!”
翠芝立即跪下道:“老夫人,春芳說得對,每次熬藥都是奴婢與春芳一起,我們從未一個人做過。熬藥的藥罐子和湯勺這些東西奴婢也只是負責清洗,然後便拿進小姐的房裡收着,並不會有第三人動過,還請老夫人明查!”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一個是雲芷的陪嫁丫頭,一個是你的陪嫁丫頭,難道她們兩人都在撒謊嗎?”
春芳與翠芝連連磕頭,“奴婢不敢,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