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衝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道:“父親,咱們在秋樑窪的騎兵已成規模,何不就此機會……”
晉麒在書房裡來回走了數步後道:“先看看皇上的傷勢情況,若周榮真的無能爲力,禮部亦在準備大喪,那麼咱們也沒必要動用騎兵軍隊。”
晉衝點頭道:“是,而且現在太子還小,一旦他登基,整個大陳便落入了我們的手中。”
晉麒道:“沒錯,若是皇上的傷有起色,甚至他周榮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到那時再做打算不遲。而且,現在離過年不過半年有餘,我們手中的軍隊數量畢竟還有限,但到過年之時就不一樣了,爲父可以借勢讓駐邊大將每人帶兵進京。”
晉衝疑惑道:“駐邊大將帶兵入京?父親,這,這不合祖制,皇上斷然不會同意的。”
晉麒哈哈一笑道:“所以爲父纔要感謝苗人這次的刺殺行動,若是皇上死了,那便一勞永逸。若是沒有,我就可以藉此次刺殺大做文章。
晉衝瞪大眼睛欣喜道:“父親可以說是因爲京城守衛不足,衛統府精銳部隊被李致帶走,這才導致苗人以爲有機可趁,所以皇上纔會遭遇暗殺,讓駐邊大將帶兵入京以保護皇上。”
晉麒笑道:“沒錯!皇上他沒有任何拒絕的藉口!”
晉衝立即道:“父親好計策,孩兒就這去安排。”
承德殿內,此刻陳帝仍處於昏迷之中。
皇后擔憂道:“周太醫,皇上他怎麼樣?”
周太醫已有幾天未曾好好合過眼,這幾日他亦是守在陳帝的身邊,只是對於陳帝的傷情如何,他心中自然有數。
“回皇后娘娘,皇上此次的傷頗爲嚴重。而且一路顛簸進宮,皇上失血太多。”
婉貴妃一把抓住周太醫的手道:“周太醫,不管怎麼樣,求你一定要救救皇上!”
“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請放心,老臣定會竭盡全力!”
婉貴妃這才鬆開了周太醫,可緊皺的眉卻仍沒有半點鬆開。
“好,好,周太醫,你是醫癡,有聖手回春的美稱,皇上定會沒事的。”
皇后不免多看了幾眼婉貴妃,見她雖大病初癒,人亦比以前消瘦的許多,但精神仍不錯,顯然這次疫病並未給她造成多大的損傷。
此刻皇后心中連連冷笑了幾聲,卻不知那靈曼做事竟是如此的不靠譜!
正在這時,坤寧宮太監總管陸大海進來,無聲地朝皇后點了點頭,她知道,靈曼,這個沒用的丫頭,已被陸大海處置了。
皇后微微閉了閉眼,鬆了口氣,只要靈曼被處置了,那這件事便永遠不會被他人知曉。
牀榻邊,靜嬪緊緊地握着陳帝冰冷的手,不斷地揉搓,以希望自己的體溫能傳一些給陳帝。
這時惠王從外面奔了進來,來到陳帝的牀面前問道:“皇上怎麼樣?爲何會受如此重的傷?”
周太醫道:“回王爺,老臣必會盡最大努力!”
惠王點頭,“好!我不過出去了一個月,不但暴發了大瘟疫,竟連皇上也遭遇暗殺,爲何咱們大陳總是如此多災多難!”
殿內異常安靜,這幾天大陳發生了太多事情。
夜已深,承德殿內婉貴妃深深地看着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的陳帝。
她知道,陳帝此次雖負重傷,但遠沒到會讓他昏迷了幾天幾夜的地步,更沒到能奪他性命的地步。
也許,是在永州連着幾天,他已身心疲憊。
她捏了捏陳帝的手,“皇上,臣妾知道,你只是累了,想多睡幾天。你放心,疫情已被控制了,永州城也已陸續開城,漸漸恢復了以往繁榮的景象。”
“皇上,你知道嗎,當得知你刺傷,永州無數百姓擁到了皇宮外面,他們都在祈求上蒼,讓你轉危爲安。”
“在臣妾身染疫症的時候,你告訴過我,仇人還好端端地活着,可我的父母卻至今屍骨未寒,所以我們不能輕言放棄,我們要堅強地活下去。皇上,如今,這句話,臣妾亦然可以送給你。若你真的出事了,那大陳就真的完了,數百萬的大陳百姓再無出頭之日了。皇上,你忍心嗎?”
夜已深,話已說得太多,婉貴妃已疲憊,她站起身,一步一步緩緩離去。
牀上的陳帝睜開了看,看着這位與自己究竟是情多一些,還是要與他一起報仇的心多一些的女子無奈而無助的離開。
是的,他的傷根本不重,箭雖傷在了他的脾臟處,卻遠沒不能奪他性命。
陳帝坐起身,肖公公忙給陳帝的身後墊了幾條被子。
“皇上,您可有感覺好一點了?”
“休息了幾天,好多了。你去把周太醫叫來吧。”
“是!”
肖公公走後不多久,張元與祁老將軍二人便進了殿內。
“皇上,您醒啦!太好了!”
陳帝輕輕笑道,“本就傷得不重,朕只是太累了,藉此機會便想着好好休息休息罷了。”
張元道:“皇上,請放心,周太醫的藥果然有效,現在大疫已經過去。”
陳帝點頭,突然想起來問道:“曹德海呢,他如何了?”
祁老將軍與張元二人輕輕嘆息。
“皇上,曹侍衛受傷實在太重了,所以……”
陳帝心下難受,“他是爲了救朕而死的。可有查過,究竟是何人行刺朕?”
祁老將軍道:“回皇上,是苗人。老臣想應該就是在永州廣散瘟疫之人的同夥。”
“苗人實在欺人太甚!”
“皇上,若是要對苗用兵,老臣自請掛帥出征!”
“當然要!我大陳乃泱泱大國,豈能容蠻夷之輩欺凌!何況在這次大疫中,那麼多大陳百姓死於這場災難,而這災難全部都由他們苗人奸細帶來!血債血償,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朕豈能讓我大陳百姓如此無辜死去!”
“好!有皇上您這句話,老臣即刻回軍中點兵,三日後出發,直搗苗國!”
祁老將軍說罷,便要離去,陳帝阻止道:“慢着!”
正在這時,惠王爺聽聞陳帝醒來,匆匆趕來,“皇上,苗國送來國書。”
“呵,苗人怎會在這個時候送來國書,看來他們的消息來得可真是時候啊!”
惠王將苗人國書送到陳帝手中。
陳帝展開細細看這之後遞到張元手中,張元與祁老將軍二人看了後詫異道:“皇上,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些潛入我大陳的探子和刺客嗎?”
陳帝道:“此次事件造成數以萬計的大陳無辜百姓死去,而且他們暗殺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要置朕於死地。”
張元疑惑道:“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知道皇上您醒了,也許此次刺殺真的與他們無關也有可能。”
陳帝凝思片刻後道:“苗國與我大陳相隔數千裡,就算日夜兼程,一來一去也要數十日,可從朕遇刺到現在不過區區十天而已,現國書已送到了朕的手中。各位卿可有想過所謂何嗎?”
三人愕然。
“也許此次刺殺與散播瘟疫一事,根本就是苗國王庭中人所爲,而這個人現就在我大陳,甚至很有可能就在京城!”
祁老將軍立即道:“皇上,只要您下旨,老臣就是把整個京城翻過來了,也要找出這個罪魁禍首!”
陳帝擺手道:“他們必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你大張旗鼓搜查,又豈會如此輕易能你查到。”
“那,皇上,難道我們就要吃這個虧嗎?我大陳這麼多無辜百姓就要這麼白白的死了嗎?”
“當然不會!但不是現在!現如今大陳國力仍薄弱,何況突厥大戰至今不能全面取勝。若在這個時候,我們不顧苗國送來的請罪國書,冒然出兵,勢必讓突厥與苗國聯合一致對抗我大陳。而在這個時候,若西域與胡族再加進來的話,那我大陳真的就可危了!朕不能不顧餘下的數百萬民衆和將士們的性命!”
祁老將軍恨絕嘆氣,“唉,我大陳這十幾年來,被奸臣把持朝綱,民不聊生!確實是經不起這樣的戰爭了。”
陳帝又問道:“王兄,這封國書你是從何人手中得來?”
惠王回道:“苗人使臣,此人現正在宮外侯着。”
“那麼他可將此國書上所寫的賠償我大陳金銀及馬匹等物帶來呢?”
“沒有,看樣子,似乎他與幾位隨從快馬加鞭一路飛奔而來。”
陳帝點頭道:“此人朕不必相見,待他們將金銀及馬匹等物送來之後,你代朕接待便可。”
惠王道:“是,國書上說,一個月之後,苗國王子入京,以作爲人質長居於京城,不知皇上有何看法?”
陳帝道:“各國之間送質子本就自古存在,他們竟然願意將本國王子送來,朕自然不會拒絕。王兄,這件事,朕需要拜託你去做,苗國王子朕當然不會見,朕記得良王叔在京城北街有一處院子,你讓人收拾一番給他居住便可。一切用品及僕從亦不必過多,能保他安全便已足矣。”
惠王點頭道:“是,皇上,臣會辦妥。皇上,你的傷真無大礙嗎?”
陳帝道:“本就無大礙,只不過在永州的時候朕太累了,沒好好休息過,所以這才睡了幾天罷了。”
惠王看了眼陳帝的傷道:“哦,那就好。那皇上你好好休息,臣告退!”
陳帝問道:“惠王兄此次出去了一個月,不知有沒有讓雲龍海回心轉意?他可願帶領本幫兄弟入軍?”
惠王搖頭道:“臣有負皇上所託,雖然我好話說了不少,但云龍海卻毫不動搖,而且雲塔幫的那些人也不願從軍,所以臣也只能無功而返。”
陳帝輕嘆道:“也罷!雲龍海此人,朕至今未見過,也不知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聽聞他對本幫兄弟極爲仗義,是位英雄豪傑。若朕的大軍中,能有像雲龍海這樣的大將,何愁拿不下突厥與苗國!”
惠王微微一頓,隨即道:“雲幫主爲人確實很豪爽,他此次雖未答應臣願下山從軍,但也承諾絕不與朝廷作對。”
陳帝點頭,惠王見陳帝再無其他事,便離去。
看着惠王離去的背影,陳帝問張元道:“張卿可有看出什麼來?”
張元道:“皇上,只怕這一個月惠王爺根本未見過雲幫主!”
陳帝點頭,“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