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貴妃深深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嘴角上揚,進入坤寧宮的昭仁殿內。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微微而笑擡了擡手道:“起吧!妹妹來我這裡不必行如此大禮。”
婉貴妃笑站起身,只見皇后今日鳳冠霞披,一身明黃的皇后服,濃濃的娥眉微微上揚,鮮紅的雙脣嬌豔欲滴,細長的脖頸上戴着渾然天成的圓珍珠項鍊,一雙如玉搬細嫩的纖細微微搭在榻椅上。
婉貴妃笑道:“皇后姐姐如今不但貴爲**,更是太子的母親,妹妹又怎能仍像往常一樣,不懂禮數呢。”
皇后笑着拉過一位孩童道:“澤兒,來叫母妃。”
婉貴妃心下一顫,她情願澤兒喊她一聲孃親。
可二皇子文澤乾卻避了開去,擡頭看着皇后道:“母后,您纔是我母親,別人都不是!”
皇后忙笑怪道:“你這孩子,婉貴妃娘娘可是你的生母,你怎能不叫她母妃呢。”
二皇后怯生生地看了幾眼婉貴妃,極是不情願地叫道:“婉貴妃娘……母妃安好。”
看到親兒子對自己如此生疏,婉貴妃幾欲落下淚來,雖說自己與皇后離得極近,也常常來坤寧宮,可這三年來,她所能見到兒子的面卻是少之又少。
這其中的原因,她又豈會不知,有幾次下人通稟她來時,卻只能匆匆看到兒子的背影而已。
皇后笑着對瑤欣道:“快把太子帶下去吧,今日的功課他還有許多未做呢。”
瑤欣立即答應一聲後,便帶着太子離去。
而婉貴妃仍是淚光點點地目送着遠去的兒子。
皇后道:“妹妹,今日可是個好日子,皇上終於立澤兒爲太子了,你應該高興纔是。”
婉貴妃忙道:“是,妹妹是因爲太高興了。”說罷,忙用絲絹擦了擦眼角滴落下的淚水。
這一年過得似乎極爲平穩,只是原本以爲五六個月便可以拿下突厥大軍的李致因統兵佈局不善,到達雁州之後連連失利,孔賀飛最終也戰死沙場。
早朝之上
“李致將軍不顧高雄坤大將軍的阻攔,執意帶着三萬騎兵直面迎接突厥大軍的十萬精銳主力,導致我軍三萬騎兵全軍覆沒,孔賀飛副將爲救李將軍中了敵人的埋伏,已戰死,此次大戰我軍損失慘重。”
陳帝怒道:“簡直是愚蠢致極,誰都清楚突厥大軍擅長速戰速決,且因其後續補養跟不上,他們迫切要從我軍處搶奪物資,李致此番行爲無疑於向突厥送去他們急需要的物資!”
整個早朝蕭然安靜。
陳帝又道:“若非他如此冒進,三個月之後,便可以切斷突厥的所有補給路線,將他們困於蒼州、宿州等地,到那個時候,突厥來犯大軍便不攻自破。”
陳帝視線掃過去又問道:“蔡陪呢?”
邱志生出列答道:“回皇上,因李將軍受困,故而蔡將軍不得不調轉行軍路線前去救援。如今,雁州已淪陷。”
陳帝道:“若非李致魯莽行動,在他與高雄坤會師之際便能從四面圍困住突厥,只要將他們困在蒼州等地,再由蔡陪大軍進攻突厥王庭,如何能不成事!可如今好好的計策竟讓李致全盤損壞!”
衆大臣均低了頭。
祁老將軍道:“皇上,雁州富饒,突厥此次大力進攻雁州目的也是十分明顯,就是要從雁州奪取大量物資以供他的大軍所用,如此若仍按原來的作戰策略已不合適。”
“呵,雁州富饒,若不是朕瞭解他李致,難道他這樣的行爲不是有通敵叛國之嫌嗎!”
晉麒立即道:“皇上,還請皇上相信李將軍,他絕不可能通敵!李將軍如此做的目的無不是想速戰速決,立即打垮突厥主力大軍。只是,在大戰之前,李將軍缺少對敵軍的調查,以至於讓自己陷於如此被動的局面。但李將軍對皇上,對大陳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請皇上相信李將軍。”
堂下諸大臣附和道:“請皇上相信李將軍!”
陳帝揮了揮手,讓衆大臣起身問道:“現在前線戰況如何?”
邱志生道:“回皇上,由於蔡將軍的及時救援,我軍已挽回了部分損失,只是由於大軍受創,所以我軍後退了五十里,現大軍正全全面休整。”
“大好的機會,白白浪費,如此我們還有何機會能大勝突厥。突厥大軍極擅長全面進攻,一舉獲得大勝。現在我軍已受如此重創,他們必已全面警戒,要想短期內取得勝利已幾乎不可能。而且蒼州與宿州與突厥相接壤,這無疑給他們的補給提供了一條極好的路線,何況富饒的雁州也給他們大軍的補給提供了便利的條伯。”
邱志生躊躇了幾分問道:“皇上,是否要宣李將軍回京?”
晉麒立即道:“不可!皇上,李致只是低估了突厥的實力,並不是沒有作戰實力。經此一戰,老臣想,李將軍必已吸取了教訓,皇上何不讓其戴罪立功!而且大戰在際,臨陣換大帥乃是大忌,何況如此一來,極易動搖軍心,還請皇上三思。”
陳帝凝思了片刻後道:“也罷,不過,在大戰方面,李致的經驗畢竟匱乏,需與高雄坤等人多做商量,切不可再冒進。若是李致再犯此大錯,朕定不輕饒!”
衆大臣皆呼:“皇上英明!”
如此,原以來三五個月可以拿下突厥大軍,直搗突厥黃龍的策略全盤被推翻,陳帝氣極之時,恨不能御駕出征。
祁老將軍與張元此刻正在御書房裡。
面對陳帝欲御駕出征的心思,他們立即相勸。
張元道:“皇上,這段時間您萬萬不可離開京城啊!”
祁老將軍亦道:“皇上,老臣得知,晉侯爺這段時間頻頻與駐邊大將接觸,若您此時離開京城,無疑會讓整個原本已傾向於我們的趨勢再將倒向他那邊。而且突厥來犯,已成持久之戰,皇上您若是離開京城一年半載,必會讓整個京城再次落入晉侯爺的掌控之中,到那時,皇上您若要再次挽回整個局面,必將難上加難!”
陳帝整個人陷入龍椅之中,這樣的形勢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突厥來犯已攻下三座城池,讓幾十萬大陳百姓陷於戰火之中,而蒼州、宿州及雁州等地有大量難民涌入其他州府,給其他地方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甚至出現了混亂的局面。
陳帝長嘆一聲,終於提筆擬旨,已淪陷的三州難民在逃亡其他州府的時候必須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進來之後,由每州的刺史府登記造冊,並分批送到其他州府,以減輕集中的那幾個地方的壓力。
同時命高雄坤爲大帥,李致與蔡陪二人爲副將,制定全面可行的作戰策略,對抗突厥大軍。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場與突厥之間的戰爭原本預計的三五個月竟連綿了一年半有餘,直至第三年春節之際方搬師回朝,然在回朝之際,又發突變。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且放下不提。
七月正是炎夏之際,承德殿與御書房裡早已放滿了冰,饒是如此,陳帝亦感到暑熱難擋。
手中是這幾天從前線送來的幾封軍報,高雄坤帶領下的大軍與突厥大軍已拉開了持久之戰,偶爾小贏幾場,偶爾又小輸幾場,如此幾個月過去了,雙方誰也沒有獲得過一次大勝,失去的三州仍在突厥大軍的手中。
此刻的晉軍侯府中,晉氏父子二人正在小斟小飲。
晉衝夾起一片臘肉放入嘴中細嚼慢嚥,嘗之味道不錯,點頭笑道:“父親,李致雖未攻下突厥大軍,卻也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
晉麒拿起手中杯,輕呡一口道:“沒錯,爲父早已書信給李致,讓他將戰線拖長。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久越好。”
晉衝道:“這次突厥大軍來犯來得可真是時候,皇上現在哪還有心思與父親您作對啊。孩兒瞧着每每皇上看到前線送來的軍隊的時候,他總有種痛恨卻又不能的模樣,見他如此煎熬,孩兒不知有多高興!”
晉麒大笑道:“可不是麼,原來爲父還想讓李致速戰速決,現在想想,如此拖他個一年半載再好不過。小小突厥而已,若是高雄坤等人全力反擊,不用三個月必能大獲全勝。可是,爲父卻不願他如此快,這其中緣由您可懂得?”
晉衝微微一笑道:“孩兒明白。一年半的時間,對我們而言已足夠了。父親,胡令雲不虧爲一名大將,原本蔡陪留了四萬大軍給了他。可那四萬是什麼人,咱們都清楚,不過是一些老弱病殘罷了,卻沒想到,在胡令雲的手中,這四萬老弱病軀之人如今有了驚人的戰鬥力。再假於時日,必能大成氣侯!他與祁步君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份仇恨在戰場上更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到時讓他來對抗祁雲山的祁家軍,必能勢如破竹!”
晉麒哈哈大笑道:“爲父什麼時候看錯過人!一年半的時間,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晉衝又道:“還有咱們在秋樑窪的騎兵大軍,前段時間李致推薦的那個人果然是名將才,不過短短半年有餘的時間而已,咱們一直停滯不全的大軍已有了起色。”
晉麒撫掌道:“太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麼……”
晉麒微微一笑,拿起手邊的酒杯,一仰頭就灌了下去。
時間輪迴,已眼到了轉到了夏未秋來之際的八月,正是奼紫嫣紅,十里飄桂花香的季節。
然而,就在美好的季節裡,大陳國京城裡竟暴發了大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