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帝不知如何回答晉麒的這句話,他雖心知肚明,卻不可道破,只得道:“此事,容朕再好好考慮考慮!”
晉麒輕輕一呵道:“皇上,只怕沒有時間了!吏部已經積壓了太多的政務,老臣手中有一份奏章,正是今日早上御史臺送來,吏部諸位官員已有頗多怨言,還請早做決斷!否則,只怕整個吏部要陷於癱瘓之中!如此一來,那秋試還如何能正常進行呢?還請皇上不要再猶豫,以免耽擱下更多的事!”
陳帝緊皺着眉,他是有多不甘,千方百計得來的吏部,他本想着在今年秋試要讓全新的血液注入進來,將整個朝局的風氣改一改,卻難道又要全部毀於鄭江的手中嗎!
那鄭江陳帝又如何能不知,雖是自己王叔的外孫,卻遊手好閒,到處惹事,若沒有老王叔在,他甚至連吏部的主事都做不了!
此刻晉麒又咄咄逼人道:“皇上,想清楚了嗎?你若真想讓章俊銘上任,只怕這吏部的大批官員會不服,到時難免會生出許多的亂子來,若真是如此,可一發不可收拾啊!還請皇上三思!”
陳帝看着晉麒,可他卻絲毫沒有半點敬畏感,冷着一張臉,直視着陳帝。
隱於袖中的雙手早已捏着了拳頭,手背更是青筋暴起。
晉麒又道:“不知皇上還要考慮多久呢!”
陳帝暗中緩緩鬆了拳,面不改色道:“也罷,稍後朕會讓肖玦前去傳旨!”
晉麒道:“何必稍後呢,皇上你的身邊便有筆墨,何不現在就下旨呢!鄭江,老臣已讓他在外面侯着了,不如現在就下旨,以免夜長夢多啊!”
陳帝咬了咬牙大聲道:“肖玦,磨墨,朕即刻下旨!”
晉麒微微一笑,轉身離去,而邱志生與龍偉祺二人在離去之前,竟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提起手中狼毫筆的陳帝。
出了御書房的晉麒卻並離開,而是站在高高地御書房前,俯視着巍峨的皇宮,彷彿整個大陳國的土地均在他的腳下一般,他的臉上盪漾起深沉的笑來。
邱志生與龍偉祺道:“首輔大人,下官告退!”
晉麒卻微微一笑道:“不急,二位大人不如等鄭大人出來再走不遲!”
不過片刻,進去領旨的鄭江已經滿臉堆笑的出來,見到站在外面的晉麒,忙緊走了兩步將手中的聖旨展示在晉麒的眼前笑道:“不虧是首輔大人出馬!小侄感激不盡!”
晉麒微微一笑道:“鄭大人得償所願,恭喜恭喜!”
邱志生與龍偉祺亦道:“恭喜鄭大人得償所願!”
鄭江笑道:“首輔大人,各位大人,下官今日包下了整個醉藍樓,還請首輔大人和各位大人賞光一聚!”
晉麒意味深長地看着鄭江笑道:“醉藍樓!好地方,好地方啊!哈哈,還是鄭大人心思剔透,前途無量啊!”
鄭江忙道:“都因首輔大人提點纔是!”
這時忽見從遠處大踏步進來的惠王爺。
衆人忙行禮。
惠王看着這幾位笑道:“各位大人,好啊!哦,對了,恭喜鄭大人,這麼多年熬過來,終於熬出了頭啊!不知剛剛各位都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邱志生笑道:“鄭大人剛說,今日要好好慶祝一番,故然包下了整個醉藍樓?”
惠王笑道:“哦?醉藍樓?嗯,那可是個好地方,不錯,不知本王是否有此榮幸呢?”
鄭江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若是惠王爺能賞光,下官開心都來不及呢!”
說笑間,衆人離去。
而惠王爺則進了御書房。
第二日清晨
小印子急急進來道:“皇上,宮外傳來消息,昨日才上任的鄭江死在了醉藍樓一位姑娘的牀上!”
陳帝笑道:“看來是王兄的傑作了!只是,鄭江是東南王叔的舅孫,王兄這下有點過火了!朕原本的意思,是讓惠王兄叫他知而而退,怎能就要了他的命呢!唉!”
小印子面色凝重,道:“不是惠王爺!咱們的人說,惠王爺不知怎滴,昨日喝多了,所以惠王爺並沒有實施皇上您定的計劃。”
陳帝立即道:“那是什麼原因?難不成連老天爺也要收他麼?”
小印子面色漲得通紅道:“奴才,奴才不敢說!”
這時九公主沫然蹦跳着來到承德殿,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大聲道:“有什麼不敢說的!”
陳帝輕笑地看着九公主道:“你這小丫頭這兩天又是哪裡了,皇帝哥哥怎麼沒見着你啊!”
九公主眼一翻道:“皇帝哥哥,你還好意思說呢!自從那天你把我交給師傅之後,師傅每日都把我管得嚴嚴實實的。每日聽她念叨,我都無聊死了,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機會都沒有!”
陳帝笑道:“真的嗎?你若想逃出去玩,還有誰能攔着住你?”
九公主嘻嘻一笑道:“這就對了!還是皇帝哥哥最瞭解我了!師傅怎麼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地看着我呢!所以呢,嘻嘻,昨天晚上我偷偷溜了出去,好好地玩了幾把!”
陳帝突然就想到了什麼,轉眼去看小印子,只見這小太監臉色漲得通紅,低着頭,重重地卻又無奈地點了點頭。
陳帝微怒道:“這麼說,那鄭江昨日出事,就是你惹出來的好事了!”
見陳帝發了怒,九公主沮喪着臉道:“皇帝哥哥,你就知道責怪我,你也不問問那鄭江昨天都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陳帝這才平復了一下心情道:“那你說說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你說的不在理,看朕怎麼處置你!”
九公主畢竟是個孩子心性,聽此便嘻嘻一笑道:“昨天我不是正好聽到皇帝哥哥和惠王哥哥在說鄭江上任吏部尚書一事嘛,然後還聽到惠王哥哥說什麼鄭江今天晚上要在醉藍樓大擺宴席慶祝他如願以償登上這吏部尚書寶坐的事情!可是,可是,皇帝哥哥,你說過的呀,這吏部尚書是要讓那個木頭章來做的,怎麼能讓一個賊眉鼠眼的鄭江去呢,若是這樣,這吏部還不被他弄成個酒樓,煙花樓啊!”
陳帝瞪了一眼九公主道:“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去醉藍樓那樣的地方,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嗎?你還是一個未出閨的姑娘,這若是傳了出去,誰還願意娶你啊!”
九公主斜了一眼俏上道:“我纔不管呢!誰愛不娶,我還不願嫁呢!”
說到此九公主微微紅了臉低頭小聲嘟囔道:“要嫁也要嫁像木頭章這樣的!有責任心!”
陳帝道:“好了,你再說說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
想起昨日之事,九公主是既生氣又卻又解氣,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本想好好教訓教訓鄭江的,誰讓他如此慾求不滿,最後反讓自己暴病而亡。
事情要從昨天惠王爺在與鄭江等人在御書房相遇,鄭江邀請他去醉藍樓,而惠王爺轉身進了御書房與陳帝細細商量之時講起。
惠王道:“皇上,那鄭江今日晚上竟要在醉藍樓大擺宴席,實在是小人得志,小人得志啊!”
陳帝苦澀笑道:“鄭江此人斑斑劣跡,數不勝數,而晉麒竟爲了一己之私,完全置整個朝政於不顧,實是令朕寒心,寒心致極啊!”
惠王道:“今天晚上去醉藍樓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定然不能讓他就這麼坐上了吏部尚書。”
這時九公主進來道:“惠王哥哥,你今天要去醉藍樓嗎?我也要去,你帶我去吧!”
惠王道:“胡鬧,哪有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去那種地方的,不可!”
九公主扁了扁嘴道:“切,你怎麼也和皇帝哥哥一樣了,一本正經的,沒意思!”
說罷,九公主轉身便出去了。
陳帝與惠王兩人相視一笑,惠王道:“今天這丫頭是怎麼了,竟然不纏着我了!”
陳帝笑笑道:“恐怕沒那麼容易,你看好了,這丫頭啊,只怕在哪裡等着呢!”
果然,惠王爺不過剛出御書房,就遠遠看到百無聊賴的九公主踢着腳下的石子。
惠王走過去道:“怎麼,在這裡等我呢!”
九公主朝後面看了一眼,嘻嘻一笑道:“沫然知道惠王哥哥最是疼沫然了,你帶我去醉藍樓玩玩好不好?”
惠王立即道:“不行!你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何況還是我們大陳國的九公主,怎能去那種地方!”
九公主嘟囔道:“這種地方怎麼麼嘛,她們又不愉又不搶的,好哥哥,你就帶我去嘛!”
說着還拉着惠王的衣袖撒嬌。
惠王一把掙脫了道:“不行,其他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但這件事,堅決不同意!不要說我不同意,如果被皇帝哥哥知道了,看他怎麼收拾你!”
“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麼,有你罩着我還怕誰呢!”
“那與不行,我是不會帶你去的,你趕緊回去吧!”
說罷,惠王爺轉身就要離去,可是九公主卻又拉住了惠王爺的衣服,怎麼滴也不肯放手。
“九公主!”
聽到此聲音,九公主頓時就如泄了氣,惠王望去,原來來的不是她人,正是九公主的師傅雲莫。
惠王亦是恭恭敬敬叫道:“雲莫師傅!”
雲莫回了一禮道:“惠王爺!”
轉而又看着躲在惠王身後的九公主道:“九公主,還不快隨我回去!”
九公主無奈,只得從惠王身後出來,怯生生地跟在雲莫後面,看着遠去的九公主,惠王的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笑。卻發覺,跟在雲莫身後的九公主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竟惹得他也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