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我接到老師李長榮從北京打來的電話,接電話的時候,我想都沒有想過,這個電話,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李老在電話裡和我聊了幾句,問了問我最近的工作情況,寒暄了一會兒之後,他在電話那端頓了頓,好像經過短暫的考慮,纔跟我說,如果這段時間我不太忙的話,能否協助他搞一個新課題。
我一聽就興奮了,這段日子單位裡很閒,沒什麼事做,李老的邀請,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莊正,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李老聽出我語氣裡的興奮,可能是爲了強調這個課題的重要性和特殊性,他馬上提醒我:“這件事,兒戲不得,它很要命。”
“老師,怎麼說?”我怔了怔,我能協助李老的課題,肯定是古密碼的破譯和解讀,別的事兒,我做不來。
“和你想的一樣,這個新課題的具體內容,是一些首次發現的象形符號,我透露一點信息,但你要絕對保密,象形符號,來自司母戊鼎。符號本身的意義暫且不提,你可能不知道,這些象形符號,是如何被發現的。”
李老的話頓時讓我感覺到了這個課題的重要,司母戊鼎,那是國之重器,我過去協助李老做過一些課題研究,不過真的沒有想到,自己能參與到這麼重要的研究裡來。
然而就是一瞬間的功夫,我又感覺有點反常,根據我的所知,司母戊鼎這尊重器,從建國後一直保存在國家博物館,對於這尊來自商代的青銅器代表,相關的人員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常規性或者非常規性的勘察和研究,如果鼎上真有不爲人知的密碼信息,按道理說,不會耽誤到現在才被發現。
“莊正,這個事情,真的把我難到了。”李老輕輕嘆了口氣:“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次的事,我只能跟你解釋,是鬼讓鼎上的象形符號顯露出來的。”
“老師,您說什麼?”
“鬼,是鬼。”
……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北京,跟李老碰面以後,沒扯什麼閒話,直接奔主題就去了。來之前,我還不清楚事情的具體過程,李老也沒有解釋,只是讓我看了一段存放在電腦裡的視頻。
“莊正,有些事,不用我多說,看了這個,你大概就明白了。”
視頻一播放,我立即分辨出,這應該是一段被拷貝下來的監控錄像,監控的主場景來自國家博物館二號地下庫房。中國的官方博物館存放的珍貴文物展品,百分之八十都是按一比一的比例複製的仿品,真品全在庫房,舉世聞名的司母戊鼎,就在二號地下庫房。
看着視頻,李老在旁邊稍稍解釋了一下,監控拍攝的是二號庫房一次例行的常規檢查和維護,透過略顯模糊的畫面,我能
看到那尊在歷史上幾經波折的商代重鼎,還有兩個巡檢人員。
我不太熟悉博物館的日常工作,不過單單從眼前的畫面來看,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耐心點。”
這段視頻是截取下來的,當視頻播放到三分鐘左右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儘管現在是白天,而且李老就在身邊坐着,可我盯着屏幕,還是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後背上的汗毛彷彿都直立起來了。
這種保存珍貴文物或者資料的地方,溫度溼度都經過嚴格的控制,力求讓文物在最合適的環境下存放,所以這麼多年以來,日常巡檢維護只是一種象徵性的工作,沒有發生過任何意外。畫面中,巡檢快要結束了,兩個巡檢人員一個轉身去收拾東西,另一個在本子上寫維護記錄。
他們一個背對司母戊鼎,一個低頭做着記錄,這時候,我很清楚的看到,從方鼎的鼎身裡,悄無聲息的冒出一團小小的影子。
我不由自主的轉過頭,詫異的望着李老。李老沒有說話,但他的目光已經給了我肯定的回答,這種地方,毫不誇張的說,連一隻蒼蠅都不可能飛進來。
一直到此刻,我才意識到,爲什麼李老會說,這個事情裡,有鬼。
錄像沒有任何聲音,這時候望着電腦屏幕,就好像在觀看一部沉悶的恐怖電影。鼎裡露出來的那團小小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據我的觀察,這應該是個小男孩,可能有五六歲,赤着上身,從鼎裡露出半截身軀,仰着臉,一動不動的盯着正上方的攝像頭。
我的腦子一下有點亂,作爲一個旁觀者,我很清醒,可是眼前屏幕上所記錄的一切,真的匪夷所思。想來想去,我和李老一樣,無法做出確鑿的判斷。
這一刻,我恍惚了,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從方鼎裡幽靈一般無聲無息露出來的小男孩,真的是鬼?
這個“小男孩”仰着頭,對着攝像頭望了大概有十秒,然後慢慢的縮回身子。這個時間拿捏的相當好,背對着方鼎的巡檢人員恰好在此刻回過身,但“小男孩”已經縮到鼎裡,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監控錄像把這些記錄下來的同時,監控室的監控人員已經有所察覺,馬上通報,館裡隨後就派人趕到二號庫。
從發現監控中的異常,到人員趕到二號地下庫,中間只有七分鐘時間。但就在這七分鐘時間裡,那個“小男孩”徹底消失,連頭髮也沒留下一根。
然而,“小男孩“雖然無影無蹤,但司母戊鼎上,卻很詭異的顯出了一些從來沒有人見過的符號。那種符號猛然看上去,彷彿是很古老的象形文字,一片連着一片,幾乎佈滿了龐大的鼎身,跟司母戊鼎上的銘文混雜在一起。符號如同從大鼎的內部慢慢凸顯出來的一樣,密集但
是清晰。
這就更怪了,青銅器很堅硬,在自然條件下保存,器皿最多會在表面產生氧化層,也就是俗稱的銅鏽,銅鏽跟象形符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所以說,這件事除了用見鬼來形容,再沒有別的合理的解釋。
事情發生的時候,國博的館長正在醫院做手術,李老是副館長,暫時主持處理這件事。因爲事情帶着一點讓人說不出來的靈異色彩,所以具體的情況全被壓下來了,沒有傳出去。
“莊正,你很聰明,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麼自己的看法?”
“沒有。”我苦笑着搖搖頭:“除了那些象形符號,就沒有別的線索了,那些符號究竟是什麼,還需要研究,可能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
“線索,還是有的。”李老想了想,又從電腦裡調出了另外一段視頻。
我看了看,這段視頻和剛纔那段監控錄像是一樣的,只不過這段視頻經過了放大。看過監控錄像的人都知道,畫面一旦被放大若干倍,那麼影像就會更加模糊不清。
不過怎麼說呢,我做古密碼的破解工作,最起碼的必備素質,就是要有敏銳的觀察力。望着這段被放大的監控錄像,我果然發現了之前沒有發現的一點點蛛絲馬跡。
從鼎裡出現的“小男孩”的臉被擴大了很多,看不出來他的具體長相,但我能看到,他的嘴脣在動。
很明顯,“小男孩”的嘴脣雖然在動,但從始至終,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琢磨了一會兒,心裡有一點自己的判斷,我相信,任何事情發生,都會有發生的動機和理由,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說實話,我也搞不懂這個“小男孩”,可是缺乏別的線索,現場每一處值得懷疑的地方,都得朝祖墳上深查深挖。
“老師。”我跟李老說:“你看這個,有沒有脣語的可能?”
“莊正,你是我所有教過的學生裡,最聰慧的一個,這件事,我要徹查,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最先就想到了你。”李老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撫了撫稀疏的頭髮:“我沒看錯你。”
我的猜測和判斷,居然很準確,這段被放大後的監控,李老前後觀看了不止幾十次,當初,他也是抱着試試的心態,請了一個相關的專業人員。
這個專業人員通過慎密的觀察以及經驗,確定了畫面裡“小男孩”蠕動的嘴脣,是脣語。
也就是說,“小男孩”出現在視頻裡的那短短十秒鐘,看似來去無蹤,實則是留下了一點隱藏的信息,他在說話,只不過現在還無法確定,這話究竟是對誰說的。
“老師,他的脣語能解讀出來嗎?他說了什麼?”
“他說了一句話。”李老望着定格在電腦屏幕上的畫面:“他說,快要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