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展荊天眼中的世界暗淡下來,原本就漆黑的洞穴變得更加黑暗,陰森無處不在,這並不是周圍環境發生了變化,而是他自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就如同當時荊天領悟慈悲意境時候看到功德之光一般無二,此時的展荊天看到了世界上無處不在的罪惡。
也許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沒有異常堅定的信念,每時每刻面對這樣陰森的場景足以讓他失去理智,甚至變得無比瘋狂,最終失去自我,永遠淪爲殺戮的奴隸,但是對於展荊天來說,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美妙,是一種上天給予他的肯定和垂青,他本來就覺得這世界少了一些什麼,此時此刻的黑暗徹底填補了內心的空虛。
他想到了一句話,於是對精神世界之內的善荊天說道:“存在即合理,這世上有善便會有惡,連這世界都開始接納於本座,你區區一個渺小的分魂竟然還如此執迷不悟。”
善荊天沉默了,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來反駁對方,就算是純粹的邪惡,也擁有掙扎生存的權利,更何況眼前的展荊天已經從邪惡之中漸漸發展出自己完整的人格,不再是一個單純邪惡的載體,更加不是原本荊天簡單的一道分魂而已,隨着時間的流逝,他還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和完美,最終成爲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擁有屬於自己的善惡觀念以及七情六慾。
這是必然的過程,就如同擁有兩極的磁鐵,就算從中心處斷裂,分開的兩個部分也依舊擁有各自的兩個磁極,與之相比,此刻善惡荊天的分化只不過是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形成完全的獨立而已。
只不過,在展荊天的身上,主要的屬性依舊是邪惡。
展荊天邁開腳步,繼續向着洞穴的深處走去,不久之中,他的眼前出現了八道通往不知何方完全相同的洞穴,正是當初來到過的那個地方。
與上一次相同,展荊天找到了隱藏的第九道門,類似鬼爪一般的手輕輕在石壁上觸摸,淡淡的青色光芒亮起,一種令他非常厭惡的氣息籠罩全身,讓他的眉頭深深皺起,卻並沒有選擇推開,數息之後,一念留下來的烙印再次帶着他進入了隱藏的通道。
穿過山洞,是一個百餘米深的天坑,展荊天面無表情的跳了上去,此時他
不論法力的強度還是肉身的強大程度都不是當初來到的時候可以相比,只是一個縱越便已經立足與天坑之上。
來到懸崖邊緣,上一次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因爲此時卻是豔陽高照,並非當初荊天來到此處是遇到的月明之夜,而展荊天所不知道的是,原本隱藏進入空間裂縫之中的懸空島,在他醒來的時候再次現身於半空之中,只不過這一次懸浮的高度距離海平面只有千里,並且正在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極其緩慢地下落,似乎正在有莫大的法則之力作用在整座島上。
不出數十年,懸空島便不再是懸空島,而會變成與東海流波山接壤的一座龐大海島,事實上,數萬年前曾經強盛異常的東海龍劍派的位置就是此處了。
展荊天孤身立在長亭之中,俯瞰下方變得渺小的景色,在這樣的距離之下,憑藉他經過法力加持的目力,就算是山下的小小石塊甚至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若是修煉有某種靈眼神通,就算是相隔千里,甚至都可以窺探他人的行蹤,只不過遇到強大修士也同樣容易被察覺,所以若是沒有必要卻是很少動用的。
他的腦海之中回憶起當初荊天在這裡見到的一幕,明月照耀之下,銘記吹奏碧玉長簫,姿態溫婉動人,一念手執利劍輕輕舞動,每一次揮出都帶着深奧的玄妙,兩人姿容絕世,氣質超羣,實在是一對神仙眷侶,就算是此刻展荊天充滿陰暗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絲名爲羨豔的情緒,只不過很快便被扼殺,一時之間心境竟然有些紛亂。
有了之前在蜃怪形成的幻境中的經歷,展荊天知道一念和銘記兩人之間最終定然走向了悲劇,頓時感到一陣報復的快感,可是一想到這懸空島之中還生存着當初與銘記一起的強大蜃怪,展荊天的心中便生出深深的忌憚,他很清楚,就算此刻自己再強上數倍,恐怕也根本就佔不到蜃怪的身體就會迷失在幻境之中——那是足以和真實接壤的虛幻,是足以模擬出意境存在的幻境!這隻蜃怪不知道究竟活了多少萬年,恐怕此時一身實力都可以和玉衡巔峰的強者抗衡,早已經成爲此界逆天一般的存在,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去招惹的。
展荊天暗青色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忽然開口冷冷道:“哼!好一對狗男女,落得如此下
場實在是罪有應得。”
說完,他信手一揮,黑紅色的爪芒衝出,將立身的亭子抓得支離破碎。
什麼是美好?對於展荊天來說,就是破壞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尤其是別人的美好,他因爲惡念而生,其他的所有情緒全部都是多餘的,只要懂得破壞和殺戮就足夠了。
展荊天沿着下山小路離開了懸崖,他知道在這座山的山巔定然有着什麼對於一念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因爲體內被種下的靈魂印記不斷催促着他前往山頂,可是他並非善荊天,更不是以前的荊天,對於這一切不理不睬,若是有足夠的實力,展荊天不介意首先就將這個靈魂印記抹除。
該死的一念,憑什麼命令偉大的魔王展荊天?
再次進入了一處洞穴,經過迴轉的道路,展荊天出現在一座恢弘而空曠的大殿之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尊身披金甲,高達五米的龐大傀儡,這兩尊傀儡身上有些許傷痕,其中一個長劍已經摺斷,另外一個卻是完好的,就算如此也無法掩蓋原本的威武形象。
展荊天知道,這裡原本應該有四尊金甲傀儡,當初被自己拖入水中一個,也正是因此他纔會遭遇到那隻強大的蜃怪,恐怕只要是這座懸空島之中有水存在的地方,就會和蜃怪所在有着隱秘的通道,而他身上有一念曾經中下的精神烙印,自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此時可見,當初沖霄殿來此的衆人只能將一隻金甲傀儡摧毀,而還沒有繼續發揮的時間便被送出了懸空島,想來其他宗門的弟子也相差不多吧。
兩尊金甲傀儡拱衛的中心是一座高臺,高臺之上擺放着一個玉簡,乳白色的光芒在其上流轉,看起來並非凡物的樣子,從一念留下來的信息之中可以知道,這個玉簡便是通往迷仙宮第三層的鑰匙,通過它可以打開一道傳送法陣,而這樣的鑰匙共有七個,分別位於八道洞穴的終點,而其中一個洞穴則直接通向第三層。
迷仙宮雖然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座山峰之上的連綿宮殿,但事實上其中蘊含着不少空間類的神通和陣法,地域遠比想象之中巨大許多,若是用蠻幹的方法想要直接衝上山頂,就算是天權強者也會有很大的隕落之危,原因無他,那隻蜃怪便是這裡的陣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