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荊天踏入修仙世界之後,遇到的敵人或者朋友都擁有強大的實力,以至於讓他很少有機會能夠反抗,這不得不說是他的一種磨難,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思考,又何嘗不是他的一種機緣呢?其他人就算是想要與這些強者產生交集都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他卻可以在不知不覺之中便達到。
在坎坷的經歷之中,他慢慢成長成熟,直到現在終於展現出自己無比崢嶸的一面,進入了意境門檻的他,只要有足夠寬廣的發展空間和充足的修煉時間,百多年後便是一名絕世強者,是絕對不會遜色於君無道的存在,甚至會更加強大。
荊天幾乎是從坑中攀爬出來,模樣很狼狽,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那種淡定平和的氣質卻是無法被遮掩的,他英俊的臉龐上佈滿細密的汗珠,劍眉蹙起,似乎是忍受了相當程度的痛苦,搖搖晃晃地站在地面上,雙腿兀自在打顫,自己輕盈的身軀在此刻竟然變得如此沉重,若不是心中仍舊有那一股倔強支撐,只怕難以做到。
他擡起頭來向着君無道看去,遇到的是一雙俯視的眼眸,不僅僅是位置上,還有心理上和氣勢上,都將他死死壓制,他有一種錯覺,在君無道的面前一切虛妄都是自取其辱,一切花招都會被盡數看透,這是一個強大的男人,是目前的他無法抗衡的存在。
多久了呢?荊天恍惚之間回憶起了數年之前的景象,那時候通情就坐在大殿之上諷刺地看着自己,那時候沖霄殿其他殿主就坐在座位之上,用望着螻蟻一般的目光審視自己,也許在他的心中之所以深深地排斥着沖霄殿,與這種俯視的目光和森嚴的等級有着太大的關係。
他不曾記得,前世自己枉死的痛苦,但是那種無奈和悲憤卻深深地刻在靈魂之中,以至於再次重生以來,明明沒有足夠的力量,卻敢於屢次挑戰強者的尊嚴,不願意輕易低下本來並不高貴的頭顱。
以前如此,以後自當如此。
“螻蟻……尚且偷生,這天下之大,爲何沒有我容身之所?”荊天的聲音平
靜,他說的緩慢,似乎是頂着巨大的壓力,似乎是下了巨大的決心,似乎也只是隨意開口。
這一片空間看似平靜,但是實力達到天璣境界的修士便可以感覺到瀰漫在其中隱晦的力量,天權強者更是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到淡淡的透明波動向着荊天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而去,他就如同時暴風雨之下海浪中翻滾的小舟,隨時隨地都可能沉沒,卻偏偏倔強地堅持着。
通玄看得心痛,但是一種龐大的牽制力作用在他的身上,讓已經接近極限地他無法動彈,甚至倆開口也無法做到,他心中駭然,沒想到君無道經歷了與自己的一場大戰竟然還保留了如此強大的實力,難免有些黯然和無奈,數十年對於意境領悟的差距,竟然比兩重天的修爲境界更加巨大。
君無道聽了荊天的話,威嚴的臉龐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緩緩說道:“螻蟻,只是偷生。”
殺機,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強烈,荊天甚至感覺到君無道在下一秒就要對自己出手,若是在之前,他難免心中慌亂和恐懼,但是此時此刻卻一片寧靜和祥和,似乎面對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正在於自己多年的好友彼此問候一般。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他早已經看穿了生死,看透了世間百態,自己的一條性命根本不放在心中。
“如此,若你想要我的性命,儘管取走吧……”
君無道凝視着閉上雙目的荊天,沒有立刻出手,反而看似好奇地詢問道:“你心中可恨?恨這世界充滿無稽,恨將你帶到世上的雙親,恨無法保護你的師父,還有一直以來壓迫與你的所有人?”
“恨是什麼?恨可以做到什麼?難道我遇到的所有苦難,爲我帶來的僅僅只是無法宣泄的仇恨?世界廣袤,蒼生無數,每個生靈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原則,彼此傷害是生靈的天性,也是生靈的無奈,我不喜歡,卻不仇恨。”荊天淡淡說道,正如他的話語,他不喜歡被人俯視和壓迫的感覺,但是卻不會因此而產生恨意,儘管至今生存坎坷,甚至身不由己輾
轉不安,曾經一度產生強烈的恨意,但是如今彷彿大徹大悟,往昔的戾氣不見了蹤影。
只因爲他了悟,想要避免這一切,只能憑藉自身強大的實力,其他的一切情緒都是毫無用處的,那只是弱者的呻吟。
君無道再次問道:“就算今日我不殺你,你認爲你能活下去嗎?如此一來,是否我做的便是你心中的慈悲,免去了你遭受到更多人當面的唾棄和欺侮,給你一個痛快的結果,而你是否又應該感謝我呢?”
荊天聞言思索一下,然後露出笑意,對着君無道深施一禮道:“那便多謝了。”
君無道眼中異色一閃,哼了一聲怒道:“小子,你心中當真如此想的?我殺了你,你真覺得應該感謝我?”
“誠如所言,如今的我卻是沒有足夠自保之力,若你今日殺了我,也許便免去了我日後不少苦難,有些不願面對的事情自然再也不用煩惱,死亡對於如今的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歸宿?”
“這麼說,若我留下你的性命,豈不是做了一件惡事,你反而會恨我了?”君無道忽然沉聲喝道。
“若是如此,又當感謝谷主,若留得我的性命,雖然難免遇到諸多磨難,但是未嘗不會有刻骨銘心的記憶,更有變得更加強大的渺茫希望。”荊天再次深施一禮,顯得不卑不亢。
君無道聞言哈哈大笑,原本瀰漫在天際的恐怖殺機頓時煙消雲散,再也找不到半點蹤影,他就如同是一個和藹的長者,用慈祥的目光望着荊天,聲音充滿了異樣的磁性。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要活下去,卻繞瞭如此一個大彎,難道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荊天表情不變,似乎從來就沒有將君無道的殺機放在眼中,聽了君無道的問題,恭敬回答道:“我說過,螻蟻尚且偷生,我渴望生存又有何不可,只是我不懼怕死亡而已。”
“呵呵呵,有趣,既然如此,今日便饒你性命,但是你需答應我三個條件!”君無道目中精光亮起,毫無徵兆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