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平廣文館的事情後,馬週迴到交椅店,取出這段時間存下來的錢,足有一百貫銅錢。留下二十貫還郭小丫的債,仍然賺了八十貫,也就是八十兩銀子。
八十兩銀子看似不多,全部換成銅錢卻有八萬枚;每十枚銅錢按一兩重算,摺合五百斤左右。當然也不都是銅錢,有布帛也有散碎銀兩,即便這樣,總體還重三百餘斤。
想把這些錢帶回馬莊,馬周只憑自已的力氣根本辦不到,便約上黃燦掌櫃,趕上兩輛馬車,從荏平縣出發去博州郡。糧食裝在最上面裝作掩護,最下面裝銅錢和布帛。馬車走動銅錢碰撞嘩嘩直響,二人就把布帛鋪墊在銅錢中間,便起到緩衝作用,簡直天衣無縫。
馬莊村在荏平和博州郡的正中間,馬周又不是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當然先回家一趟,看望多日不見的堂兄和嫂子,以及長腿和熊貓兩個逗逼。
太陽落山,倦鳥歸林,牛羊入圈時分,二人也趕到馬莊村附近。
馬周指着山裡面,對黃掌櫃說自已就住在那裡。
黃掌櫃扯嗓子直嚷嚷,屢次打這兒路過,從沒注意到山嶴還隱藏一個小村莊。馬周竟是從這裡趕到荏平,二人才在市坊相識,真是造化弄人。
馬周也感嘆,不遇到生意精黃掌櫃,車上的八十兩銀子就得折半。有時候人脈就是經濟,認識一個肯幫你的人,想不賺錢都困難。而遇到處心積慮坑害你的人,就是一場惡夢,醒來很長時間都心存餘悸。
堂兄馬大哈一家人正忙着做交椅,見到馬週迴來了,眉開眼笑,放下手裡的活,奔着馬周衝過去,又擁又抱。長腿和熊貓也像狗遇到了主人,興奮得搖頭擺尾的。
懷孕的嫂子更笨拙了,哼哧半天沒從椅上站起來,如果不是長腿扶她站起來的話。她行動不方便,就站在屋門口向馬周揮手打招呼。
馬周模仿嫂子從地上爬起來笨笨的樣子,還在肚子前比劃一個大圓圈,意思是說嫂子的肚子更大了。惹得一家人開心地大笑。
一家人見馬周穿新衣,年輕的臉上洋溢着喜悅,精神頭與以前大不一樣!短短兩個月時間,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與馬莊村的村民相比,跟一個城裡人一模一樣,高端大氣上檔次了。
寒暄過後,馬大哈這時纔想起,身邊還站一個人不認識,看着黃掌櫃問道:“這位兄臺是?”
長腿和熊貓曾對馬大哈提到過,馬周在荏平又招到一名夥計,十分精明。馬大哈見到黃掌櫃,發現他滿臉生意經,一看就是精明人,還以爲夥計也帶回來了。
“那是黃掌櫃的啊!”吃貨熊貓脫口而出。
“是黃掌櫃的!”長腿也隨聲附和。
馬周趕忙解釋道:“來來來,他們都認識了,你們還不認識,我來幫你們介紹。這位是黃燦黃掌櫃,在市坊經營糧食,是我們重要的合作伙伴。”
又指着馬大哈,對黃掌櫃介紹:“這位是馬大正,我的兄長。市坊裡的交椅全是仰仗他的高超手藝做出來的。”隨後,簡單提了提嫂子,長腿、熊貓和黃掌櫃已經認識了,當然不用過多介紹。
和馬大哈說了一陣子話,黃掌櫃提醒道:“車上還裝着重要的東西,是不是先卸下來再說?”
在馬周的帶領下,一家人來到門外,從車上往家搬糧食。三個人都非常奇怪,家裡的糧食多得吃不完,幹嗎還從荏平運回兩車?
馬周和黃掌櫃笑而不答,只是一個勁催促他們趕快往家裡搬。
當搬到最下面裝銅錢的袋子時,馬大哈一摸就知道是什麼了,興奮得眼睛瞪得像雞蛋,大叫道:“這麼多……”
“噓——”
馬周趕忙打斷馬大哈:“這麼多糧食你還擔心什麼啊!”
“哦,是怕吃不完浪費啊!”縱使馬大哈粗心大意,也知道幫着一起掩飾,財不露白嘛。
糧食和銅錢全部挪到家裡,安全存放以後,馬大哈才跑到老婆身邊耳語幾句。馬周的嫂子肥碩的身軀一震,還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一拐一扭到屋裡親手摸摸那些銅錢,才咧嘴笑樂了。
“餓不餓?要不再做頓飯?”嫂子一開心主動獻起殷勤。
“飯就不用了,炒幾個菜,拎兩壇酒。哦對了——”馬週轉身吩咐長腿說:“你現在就去把老族長叫來,天官叔若是有空也請來。稍後還有幾句重要事,想和他們商量商量。”
一甩手,長腿邁開大長腿奔出大門。熊貓繫上圍裙鑽進竈房,熱火朝天開始炒菜。馬大哈則拎出四壇酒,心裡高興嘛。
馬周笑着讓他又拎回去兩壇,今晚在家裡只是稍事休息,明天一大早還得繼續趕路,到博州去做更大的生意,今晚喝酒只盡興而不能過頭。
馬大哈訕訕地把酒又搬回去兩壇,回來問馬周,爲什麼不在家多呆幾天,博州的生意就那麼急?
現在還不方便對他講太多,避免引堂兄的擔心。馬周稱說快要入冬了,下雪後泥濘難走,一耽誤就是一個冬季。趁天氣還好,早些去郡城選定地點,再多做些椅子,多賺些錢過個豐盛年。
這時,嫂子湊過來,喜滋滋地問:“搬到屋裡的都是銅錢啊,一共有多少?”
馬周哈哈一笑:“大部分是真正的糧食,少部分纔是乾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掩人耳目嘛。這段時間實際賺了八十兩銀子,也不算多。到博州郡,會比現在多賺十倍還不止!”
“哦——”嫂子仍然十分高興:“上次你回家,還往外拿錢。不管怎麼說,賺到錢我就開心。至於怎麼多賺錢是你們男人的事,我是女人,只管蹲在家裡數錢,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馬大哈、黃燦和馬周鬨堂大笑。錢是好東西,沒有任何東西像錢一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是像嫂子這樣赤果果的說只管數錢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一家人正在談笑中,老族長和天官一齊趕到。所有人趕忙起來,讓他們入座。這時菜也炒好了,還燒了兩個葷菜。這段時間馬周不在家,可見熊貓這個吃貨的手藝大有精進。
老族長接過馬大哈敬過來的酒問馬周:“從荏平回來,可是件大喜事。如今混個一官半職沒有?”
“芝麻綠豆的小官,不提也罷!”馬周簡單提了提在廣文館做祭酒的差事,語氣十分平淡,混然沒當回事。
這次,就連黃掌櫃也微有吃驚,倆人絮絮道道聊了一路,並沒有聽馬周提起,忙問:“是廣文館祭酒之職麼?”
馬週一笑點點頭:“現在我對讀書有些心灰意冷,讀書人的事費腦子,太麻煩!哪有經營椅子爽快開心?如今我一心想着把生意做大,如何多賺些錢,給馬莊村所有村民帶來一個共同富裕的錦繡前程。”
“不不不——”黃掌櫃說:“你可能不瞭解縣學,那可是藏龍臥虎之地啊!你說讀書人的事費心,那是應當的!尤其是做了祭酒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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