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四日,對封不覺來說,這是非常糾結的一天。
不知是巧合還是算計,他得到了一臺免費的豪華遊戲艙,卻失去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和一位大美女住在了同一屋檐下,但他卻不是人家的對手……
當天晚上,他坐在電腦前,打開文檔,敲下的第一行字就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你在臥室,我在客廳。”
敲完以後,他還頗爲得意地將這句話保存了下來,估計是準備以後寫到小說裡去。
“我要洗個澡。”九點半時,若雨從臥室裡走了出來,跟坐在客廳裡的覺哥打了聲招呼。
“哦。”封不覺隨口應了一聲,其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了兩秒,看了若雨一眼。
此時,若雨已換上了一件很寬鬆的短袖T恤,下身則是一條純棉的短褲,腳上也已經換上了拖鞋。看這打扮……還真是把這兒當家了一樣,非常隨意。
“我帶了一些洗漱用品過來。”若雨抱着個裝滿東西的臉盆走向了浴室,邊走邊道,“除了毛巾、牙刷和浴袍之外……其他的你想用就用吧。”
“洗髮水和肥皂我自己有。”封不覺的視線很快又回到了屏幕上,“不需要。”
“我知道。”若雨回頭道,“我就是看你用的那些太差了,才提出這個建議的。”說罷,她便進了浴室、關上門,並從裡面把門給閂上了。
“切……”封不覺歪了下頭,低聲念道,“洗着乾淨舒適就行,那麼講究幹嘛……”
“女人的身體是需要細緻地保養和呵護的喵~”沙發上的阿薩斯這時又插了個嘴,“咱們哪兒能跟你一樣……常年用那種劣等貨喵~”
“哦……這就是你前一陣子盜用我的市民ID,在網上訂購頂尖品牌的護毛素的理由是吧?”封不覺轉頭瞪着阿薩斯道。
“我沒讓你送我去做美甲已經是客氣的了喵。”阿薩斯泰然自若地迴應着。
“你知道嗎……你那瓶東西的價格,夠我買一年份的洗髮水和肥皂了。”覺哥接道,“要不是怕得皮膚病。我都想用點兒試試……”
“不是我買的東西太好,是你自己用的太差……”阿薩斯說到這兒時,語氣微變,欲言又止。
兩秒後,她嘆了口氣,“唉……不說了,你這人就這樣兒。有些事……或許你永遠都意識不到。就算再聰明也沒用。”
“哈?”封不覺愣了一秒,“什麼意思?什麼事啊?”
“沒什麼。我隨口說說的喵……”阿薩斯說着,便把頭轉向了別處,“我要再睡會兒,別來煩我喵。”
封不覺盯着那貓看了幾秒,隨即聳聳肩,唸叨了一句:“莫名其妙……”然後,他就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電腦上。
其實,阿薩斯剛纔想對覺哥說的是——“你這人平日裡太苛待自己了,但是對待身邊的朋友。反倒是很厚道。”
然……她終究沒把這話說出口。
她的任務只是監視和保護這個人類而已,如果她和對方建立起類似友誼甚至親情這樣的羈絆,對任務的執行是極爲不利的。所以……這些話,不該由她來講。
…………
二十分鐘後,若雨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她的頭上包着毛巾,身上穿着浴袍,一出門就望着覺哥道:“不覺。你一會兒要登錄遊戲嗎?”
“登啊。”封不覺頭也不擡地應道:“反正我得在遊戲艙裡過夜(通常來講,覺哥前半夜玩遊戲,後半夜離艙上個廁所,然後回牀上睡覺),不登白不登啊。”
“哦,好。你幫我給絮懷殤帶個話。就說我今天有事不能和她一起排本了。”若雨說罷,便轉身朝臥室去了。
“誒?”封不覺轉頭看向若雨道,“你們倆什麼時候混一塊兒去的啊?”
“離開沙盒後,我們互加了好友。”若雨回道,“你AFK(away_from_keyboard,直譯爲“離開鍵盤”,一般理解爲“暫時離開遊戲”的意思)的這半月裡。我們一起玩了幾個劇本,感覺還挺合得來的。”
“呃……那你又爲什麼要我帶話?”封不覺又問道,他的神色看上去竟有幾分緊張,“我跟她可合不來……”
“因爲你和她也互加了好友啊。”若雨道,“而且,你就在我面前,我有必要再特地再去聯繫別人嗎?”
“哦……原來如此。”封不覺好似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要我幾點帶話過去?”
“不急。”若雨接道,“她得先完成了工作室的指標才能自由活動,所以我們約在了凌晨兩點見面。”她頓了一下,“你只要在兩點前登錄……方便的話就和她通訊一下,不方便的話給她發個郵件也行。她已經在登錄空間裡設置了‘好友郵件提醒(V1.10版本的社交系統新功能)’,肯定能收到消息。”
“明白。”封不覺回道,我最多再過一小時就睡了,“午夜就上線。”
“那麼……”若雨的語速忽然慢了下來道,“我回房間去了……”
“嗯,你也早點休息,明天上午還有事呢。”封不覺回道。
“晚安……”
“晚安。”
數秒後,臥室的門關上了。
客廳中恢復了寧靜,只有電腦主機箱的風扇聲,還在發出輕微的呼呼聲。
“上帝……”阿薩斯甩了甩尾巴,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我在一旁看着……都替你們着急……”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封不覺虛着眼接道。
阿薩斯無視覺哥的狡辯,接道:“既然你們倆都他喵的想和對方在一起多待一會兒,爲什麼還要各走各的?”
“感覺暫時沒什麼好說的了……難道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嗎?”封不覺問道。
“不行嗎?”阿薩斯反問道,“有誰規定,你們兩個不可以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
“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兒傻麼……”覺哥毫無底氣地應道。
“哼……傻?”阿薩斯悵然接道,“你是個‘人’,封不覺,你生來就是‘傻’的……這世間不傻的傢伙……只有那麼幾個,而他們……纔是最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