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雲微微一笑道:“昨日黃昏,小侄率軍偷襲完顏宗敏時,繳獲了他的一本行軍日誌。射入城中的那封密信是否是金軍的離間之計,想必在那行軍日誌中必有記載。”
說罷,岳雲便從懷中取出了在完顏宗敏屍體上撿起的黃色錦袋,再從錦袋裡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韓世忠。
韓世忠連忙接過小冊子翻閱起來。
須臾之後,他臉色頓時大變,長嘆道:“是我錯怪了耿著啊!這真是離間之計!是完顏亮那小賊出的計謀,可笑我居然懵中奸計還不以爲知,實在冤枉了好人啊!”
頓了一下後,韓世忠方以急促的語氣對韓彥直道:“彥直,你速度拿我手令去放了耿將軍,韓某愧對於他啊!
韓彥直和那幾名耿著手下的統領軍官大喜,立刻興沖沖地向廳外走去。
岳雲、虞允文、王德等人也都面帶微笑,爲此事的真相大白高興不已。不過,岳雲卻沒注意到,此刻胡紡卻正以滿含怨毒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這件困擾了韓世忠好幾天,牽動了韓家軍上上下下極大關注的事件終於得到了圓滿解決,事後,耿著自然對爲他出示了關鍵證物的岳雲感激涕零。他被解除軟禁後,就立刻趕來韓府大廳,向岳雲道謝。
岳雲和他一陣寒蟬之後,方將自己最關心的糧食問題向韓世忠再度提了出來。這對他來說可是現在的頭等大事了。
韓世忠聽後卻是眉頭微皺,他輕捻自己的三綹長鬚道:“嶽賢侄不必着急,我已經遣人通知運河下游的糧船,告知他們瘟疫已消除,金兵也已退卻,可以進入楚州了。待這些糧食卸下來之後,賢侄便可以將其中十萬石糧食運回去。錢方面你就不用擔心了,就算作我支援令尊的好了!”
岳雲聽後,心中大喜,不過卻依然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小侄多謝韓伯父的好意了,只是這十萬石恐怕還不夠啊……估計還要五萬石才能勉強維持大軍的糧食消耗。”
“要這麼多?”韓世忠也是吃了一驚。
那胡紡心中更是不舒服,在一旁冷嘲熱諷道:“嶽公子,你當我們楚州是岳家軍的糧倉了嗎?”
韓彥直聽到胡紡的話,眉頭微皺,語氣頗爲不滿地說道:“胡將軍,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如果不是嶽大哥找到了防治疫病的方法,然後襲奪了泗州城,又擊殺了金國九王爺完顏宗敏,我楚州城恐怕早已淪陷,現在送給岳家軍十萬石糧食,又有何不可?畢竟我們楚州可由船隻從運河及海上運糧而來,比朱仙鎮方便十倍。”
胡紡對於韓彥直的話卻是不敢不敬,作出一副激憤不過的樣子道:“少將軍,末將只是有些氣不過……”
“好了!胡紡,嶽元帥於我韓世忠有大恩,而嶽賢侄也在日前一戰中爲保我楚州立下汗馬功勞。我們理應盡力幫助他們!”韓世忠終於中斷了這段討論。
然後他滿含歉意地對岳雲說道:“嶽賢侄,我楚州府庫之中,最多隻能擠出十萬石糧食,賢侄還差的五萬石,恐怕只得找那些糧商購買了……不過賢侄也不必擔心,這購買五萬石糧食的費用,韓伯父就再爲你墊付一萬貫銅錢吧。差額部分恐怕你就得自己想下辦法了,伯父也實在無能爲力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岳雲還能說什麼呢?他也知道韓世忠是盡力了。能做到他這個程度,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當下岳雲便只好無奈地躬身拜謝道:“謝謝韓伯父了!”
回到了住處,岳雲只覺渾身痠痛,這幾天一直征戰不休,過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不管是對身體還是心理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畢竟岳雲在二十天前還只是一個都市小白領,連雞都沒殺過的人。可到了如今,死在他手上的人也着實不少了。岳雲現在回想起來,都感覺腦子有些空白,記不清楚自己當時是怎麼毫不猶豫地出槍奪走數十條人命的。
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岳雲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已經越來越溶入了這個時代之中,岳飛、嶽雷、牛通、關鈴、虞允文,這些只在歷史中出現的人物,和自己有了越來越緊密的聯繫和感情。那經歷了血腥廝殺,和自己一起經過鐵與血洗禮的四百多精騎,更是和自己出生入死、肝膽相照。上一世的經歷,似乎更象是一個昨天的夢。
就在岳雲準備上牀休息之時,卻聽見“梆、梆、梆”的敲門聲。
“誰啊?”岳雲有些好奇地問道。
“是我!韓彥直!”門外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彥直?你直接進來吧!”岳雲有些奇怪,心想韓彥直找他會有什麼事呢。
只聽“吱嘎”一聲,門被打開了,韓彥直走進了岳雲的房門。然後一臉微笑地問道:“嶽大哥,你是不是擔心糧食還差五萬石的問題?”
“是啊!我軍周圍還有那麼多百姓都在等米下鍋呢!”岳雲說道。
他在思索,韓世忠都沒有辦法,韓彥直莫非還有什麼好主意嗎?
果然,韓彥直自告奮勇地對岳雲說道:“嶽大哥,小弟雖然一沒錢,二沒糧,但卻爲大哥想了一個主意:借糧!現在瘟疫已消除,金兵亦退,那些糧商明日就會陸續進城。屆時,嶽大哥可以將家父給予的一萬貫銅錢作爲定金,訂購一批糧食。”
“這個……彥直啊,那五萬石糧食,估計怎麼也得要十五萬貫吧。我只付一萬貫定金那些糧商能同意嗎?”
岳雲既然打算買糧,還是打聽了一下楚州糧食的價格的,現在的價格大致是每石三貫左右,五萬石至少也要十五萬貫銅錢。而且他還是一次性要五萬石,就算將楚州市面上的糧食全收購了也未必有這麼多。屆時糧食價格可能因此還要再漲。
“嶽大哥,按一般的規例,定金應相當於總額的兩成,五萬石糧食怎麼也要三萬貫。但我卻知道,在糧商之中,此規定也並非一成不變的,只要交情深,信譽好,別說兩成定金,就是半成定金那些商人也肯做。如果能夠說服那些糧商降低定金數額,說不定就能定購到五萬石糧食了。”韓彥直耐心地解釋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那些糧商和我素不相識,彼此之間毫無交情。他們怎麼可能降低我的定金數額呢?”岳雲有前世的經歷,可太清楚中國的生意經了。
中國的生意那做的就是交情啊!交情好,不要定金也可以先發貨,交情不好,開的條件比人家高一截,別人也不會和你籤合同。雖然許多公司都有相關規定,禁止這種行爲。但往往帶頭破壞這些規定的就是公司的領導,由此滋生的潛規則、商業賄賂,釀成的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嶽大哥,眼下正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和那些糧商套套交情,彼此之間先熟悉一下。屆時,我和家父再適時爲你說上幾句,作個擔保,諒來那些糧商也不會不賣這個面子的。”韓彥直微笑着說道。
“哦!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大有可爲了!”岳雲聽後也欣喜若狂,他急迫地問道:“彥直,你說的機會是什麼呢?”
“我們一起去查看瘟疫時,你不是碰見了劉知府嗎?”
“嗯,有映象,感覺是個做事很踏實的好官。”
韓彥直眨巴着眼睛點頭道:“是的!他在我們楚州的威信也頗高,這次金人入侵,他不過是個文官,卻也提起佩劍親上城頭,如若不是我們攔着,只怕便被金賊殺了。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腿上中了流矢,佩劍也弄丟了,現在劉大人走起路來都一瘸一拐的。後天就是他五十歲生辰。他原本是不想鋪張浪費辦壽的,但我楚州剛剛纔擊退金人,正要慶祝一番。於是家父就和他商議,借他大壽之機,大夥兒一起聚聚,沖沖喜,也當是慶功宴吧。”
頓了一下後,韓彥直接着說道:“現諸事已了,楚州也已恢復正常的秩序,那些商人們亦會在後天趕着去爲劉知府祝壽,套套交情。屆時嶽大哥你正好可在宴會上結識一下這些商人,小弟也會跟劉知府說說,讓他也幫你美言幾句!”
“太好了!彥直,真是謝謝你了!”岳雲聽後大喜。
“謝我什麼嘛!你幫耿著將軍澄清了事實,我們韓家軍上上下下都對你感激不盡呢……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準備一下吧!後天記得準備好禮物來哦!”韓彥直說罷微微一笑,然後告辭離去了。
韓彥直走後,岳雲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思索着送什麼禮物,送錢好象太俗了點,送什麼長刀硬弓之類也不適合,畢竟人家是個文官,送詩詞字畫雖然適宜,但他卻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認不出哪幅好哪幅差,萬一把贗品當成了真品,把庸俗當成了高雅,那可更丟人了。
猶豫了半天之後,岳雲卻突然靈機一動:韓彥直不是說劉明成佩劍弄丟了,腿還受了傷,走起路來還一瘸一拐的嗎?雖然他出門可以坐轎子,但在家裡走動卻是無法,而這個時代,他也只有拄着柺棍走,極爲不便。
想到這裡,岳雲心中便有了主意。他微微一笑,也上牀休息了,經歷了這麼多天的緊張生活,如今心中的沉重總算卸下了一些。不知不覺中,他就進入了夢鄉……
咱們嶽小哥兒又要在古代搞發明了,雖然是剽竊的發明,但嶽小哥兒也要大吼一聲:朋友們,收藏也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