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處,有黃鸝千百。飛雲當面化龍蛇,夭驕轉空碧。醉臥古藤陰下,了不知南北 。
宮中,混進內殿的墨軒看着自己的父親比以往蒼老的面容,心中不知是恨還是痛快,不自覺握緊了幫着皇上把脈的手,直到吳蝶羽看不下去,咳嗽了起來,墨軒纔會了心智,趕緊放開,假意的說道:“這裡人太多不安靜,對我聽脈不利,你們都下去,就我一個人在這裡就行了 ”。
墨軒壓着聲帶,發出老者的聲音惟妙惟肖,讓剛剛有些懷疑的吳蝶羽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也許只是簡單的民間神醫,龍承奕聽到墨軒的話如臨大赦,知道墨軒可能是要動手了,自己存在也不合適,聽到墨軒的逐客令立馬附和的說道:“這裡人太多了你們都下去 ”。
說着把一旁的宮女和太監都趕了出去,然後看着絲毫不爲所動的吳蝶羽說道:“爲了神醫能有個好的環境醫治,吳貴妃還是和本宮一起下去吧 ”。
吳蝶羽自是不肯,可是看到牀上皇上的眼神像是默許的樣子,自己也就不能不妥協,吳蝶羽看着墨軒說道:“好生照顧皇上,若是有事,仔細你的腦袋 ”。
吳蝶羽的威脅自然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場面上的話墨軒還是要說,墨軒用着老人有些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老夫自當盡力 ”。
當吳蝶羽和龍承奕都已經離開了大殿,大殿頓時立馬顯得空蕩了很多,墨軒看着牀上的父親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講起了,墨軒拿出自己隨身的藥瓶,拿出一顆藥丸遞給了皇上,到了杯茶,放到一邊說道:“這藥是補藥,和任何病不衝狀,對調理身子有好處 ”。
皇上吃了藥,沒過一會就覺得自己精神好了很多,慢慢的坐了起來,墨軒看到他那樣上前扶了一把,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身後,一直以爲她可能是在裝病,沒想到是真的病了,還病的如此嚴重,墨軒沒有心疼但是心裡也沒有痛快,本以爲如果自己看到這一幕會覺得很痛快,可是心裡卻沒有,平靜的像是看着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老人一樣。墨軒的這些平靜皇上自然看在眼裡皇上從墨軒剛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懷疑了,等到墨軒把手搭在他的脈搏上那一霎那的愣神,皇上就確定了,那雙深邃的眸子,除了他還有誰,雖然五官幾乎都被遮擋的看不見,但是那雙眸子酷似皇后的氣質,都讓皇上知道他是誰,但是他如此這樣做什麼,皇上卻不能判斷,本以爲他是來報仇的,落井下石的,卻意外的收到了他的補藥,這讓皇上原本準備好的說詞也不知道該如何用了 。
墨軒看着皇上的雙眸在自己身上轉個不停,壓低聲音開門見山的說道:“凌丞相派我來的 ”。
皇上看着墨軒能與自己如此平靜的交談也放下了戒備之心,問道:“凌相可好? ”
墨軒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每天帶着大臣與龍承奕抗衡,生活上都被監視了 ”。
皇上點點頭,意料之中,意料中丞相是不會屈服,會與龍承奕抗衡,不然龍承奕也不會現在還沒有登基,但是抗衡也沒有多大的效果,朝政還是會被龍承奕把舵,本以爲龍承奕會按着自己的心意把龍展柯叫回來,沒想到回來的龍墨軒,皇上想着龍展柯就不經意的問了起來“展柯呢,有沒有和你一起從雲城回來 ”。
墨軒先是震驚自己在這樣的裝扮下他還能認的出來,不愧是運籌帷幄的君主,然後纔是有些低落,果然他永遠記着的都只有龍展柯,哪怕現在在他面前的只有自己,都是他的孩子偏差如此的大,墨軒沒有吃味,因爲早已經習慣了,沒有憤恨,因爲就龍展柯來說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對於皇上他只是又一次的感到心寒,寒的如剛剛的冬天沒有過去,寒的好像回到四歲那年自己在宮裡沒有冬衣穿,抱着薄薄的絮在僵硬的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墨軒回過神來,斂了斂情緒,沒有任何起伏的說道:“他早在過年的時候就已經去雲遊江湖了,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
皇上顯然因爲墨軒的話而驚愣住瞭然後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樣,帶着笑容嘲笑着自己,說道:“他果然和他母親一樣,永遠爲自由而活,我當年沒有困住她母親,如今也困不住他,哈哈哈…… ”
皇上低沉的笑着,像是嘲笑像是無奈,也像是解脫一般,接着說道:“好,雲遊江湖了也好,這裡也並不適合他 ”。
墨軒沒有接話,有的人就是這樣好命,你把最好的留給他,他不要,別人還是會笑着跟他說不要也沒關係去找你想要的,有的人確實從來沒有擁有過,卻也不會有人去給予。墨軒也自嘲的笑了笑,接着問道:“你還好嗎? ”
皇上顯然沒有想到墨軒會這麼問自己,其實對於這個兒子自己心中是有愧的,他優秀比這別的孩子都優秀,因爲他繼承了皇后的聰慧,可是誰的一生沒有一個執念呢,何況自己還是一朝君主,自己的執念就是龍展柯的母親,雖然當時她哎自由不想呆在宮裡自己也說過只要她生下孩子就放她自由,本以爲可以用孩子留住她結果沒有,便只有囚禁她,皇后看不下去兩人如此互相糾纏折磨,替她結束了生命,自己一直的執念轟然倒塌,執念就變成了滅族皇后,在後來執念就變成了虐待墨軒,在後來自己都找不到自己執念了。一直沒有愧疚過,總是認爲自己是在爲了展柯的母親報仇,可是墨軒也何其無辜呢,現在自己這樣面對墨軒,不經意間感到一絲內疚,卻也沒有表現出來,躲着墨軒的眼神說道:“龍承奕軟禁了我,一切都在靠吳貴妃盤旋,但是吳貴妃也並非善人,他這麼做是爲了讓我幫她找人 ”。
墨軒明白吳蝶羽要讓皇上找誰,看樣子龍承奕把皇宮封鎖的很早,讓吳蝶羽沒有收到申鬱風的消息,還好有吳蝶羽,不然現在的皇上就是龍承奕了,墨軒不動聲色的說道:“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凌相的 ”。
皇上明
顯的愕然,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原來自己心心念唸的是讓丞相扶持龍展柯坐上皇位,現在恐怕連見龍展柯都難,現在呢,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難道真的要把皇位給謀朝篡位的龍承奕,龍承奕帝王之纔不足,但是也算是知人善用,若是肯乖乖的做太子做到龍展柯去雲遊江湖追尋自由,也許自己大歸之時也就是他登位之時,可是現在用着如此手段讓自己怎能心安把皇位傳於他,龍越廷一直是大將之才,根本不是帝王的料,況且他母親一直狼子野心怎能傳於他,小六子龍爍蘭還未弱冠,怎能當得如此大任,其實自己心裡清楚最適合的人選就在身邊可是那麼些恩仇就能如此放下嘛,也許他能但是自己不能,皇上嘆了口氣說道:“我想親自見見丞相 ”。
墨軒知道皇上有什麼又不會和自己說的,他想見丞相就讓他見吧,有清沫在身邊見丞相也不會有什麼變動的。墨軒點點頭說道:“我盡力讓凌相儘快來見你 ”。
皇上看着墨軒雙眸不自覺的閃爍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 ”
父子兩的對白是那麼的空洞貧乏,一句謝謝之後換來的是無盡的沉默,直到夕陽西下,有宮女來問是否擺晚膳才讓二人的相處自若一些,墨軒按着禮節告退出了大殿,吳蝶羽接過墨軒給的藥丸,墨軒看着一旁的龍承奕說道:“我回去就會幫皇上配藥,過幾日就會送過來,還望太子和貴妃耐心等候 ”。
龍承奕點點頭沒有回話,吳蝶羽說道:“那就有勞神醫了 ”。
說完便徑直去了大廳,龍承奕帶着墨軒在宮裡走動,走到一處無人的園子附近停了下來問道:“你可有把握? ”
墨軒明白他問的把握是刺殺的把握,墨軒正色的說道:“那大殿看似如無人之境,可是四周都環繞着幾大高手,我並不是對手 ”。
墨軒說的也沒有錯,皇羽軍的四名暗衛輪流在大殿上守護,片刻不離,若是稍微有些對皇上不利立馬就會命喪當場,墨軒想龍承奕也是知道的,所以才遲遲沒有得手,龍承奕有些不悅的說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
墨軒笑笑的說道:“我準備在帶一人進宮,這樣合兩人之力勝算便可增大,這還要麻煩太子疏通關節了 ”。
龍承奕不疑有他,便打着包票說道:“這並不困難,你只要把事情辦好,好處少不了你的 ”。
墨軒點點頭配合的說道:“謝太子 ”。
二人說完龍承奕便帶着墨軒往宮門走,大約一個小時後,墨軒出了宮門,墨軒去了自己住的另一家客棧,喚了小二把食物送到客房,便吹燭假裝睡覺。然後把化妝的東西卸下之後,從窗戶出去,慢慢消失在夜色裡了。墨軒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有人跟蹤一定可以洞察出來,可是萬一有人掩化在在客棧,街邊自己若是沒有注意暴露了,就得不償失了,總歸小心駛得萬年船。墨軒帶着今日偏沉重的談話,輕車熟路的去往了丞相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