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夜半,星石璀璨,寂靜的夜色下忽而傳來一陣驚呼——
“有刺客!”
整個趙國公府瞬間亮堂起來,腳步聲,喧譁聲不絕於耳,趙國公剛處理完公事,歇在書房不到一刻鐘,也被這動靜鬧醒。
“怎麼回事?”
下人掌了燈,回稟道:“有刺客闖進府中,侍衛正在後院纏鬥。”
“刺客?”趙國公瞬間沉下了臉,他家嫡女前幾日纔剛剛遇襲不說,如今這刺客居然膽大包天到敢直接闖入他趙國公府,還真當他趙信是好啃的軟骨頭?
“不知死活。”趙國公冷笑一聲,他倒要看看是哪個狗東西如此猖狂。
趙國公沉着一張臉領着親衛到了西院,此時雙方正對峙着,十幾名侍衛將一人團團圍住,銳利的劍鋒齊齊對準刺客。
趙信眯了眯眼,眼裡迸發出危險的光芒,他沉聲命令道:“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一聲令下,寒光四起。
兵器交鋒,火花迸發,侍衛長以極快的速度綰了一個劍花向刺客挑去。
刺客身形一轉,避開了這一劍,尖銳的刀鋒堪堪劃過他的臉頰,在刺客未着面具的半邊臉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血痕。
“別打了!別打了!”刺客身後的雕花木門適時打了開來,露出了一張清麗的小臉。
“黛兒,你這是……成何體統!”趙信看着自己女兒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臉色不由沉了下來。
趙黛披着一件玄色大氅,樣式比她的身形大了不少,而大氅下隱約露出了纖細的脖頸,白 皙的肌膚上佈滿了曖昧的吻痕。
夜半三更,閨閣門前,此番樣貌,不由令人想入非非……
趙黛縮在了男人的身旁,低聲說道:“父親不要誤會了,阿鄞他不是刺客!”
阿鄞……
趙信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男人身上,眼中帶着一絲訝然:“宸王?”
後院的動靜沒有驚擾到趙臻半分,她美美地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琥珀才前來回稟。
“這宸王可真有意思,偷情也如此別出心裁。”趙臻眉眼一彎,笑得有些嘲諷。
上一世趙黛嫁入宸王府之前便已和李京鄞珠胎暗結,此番她打算學兩人伏擊一回,沒想到頭一晚便讓她拿了個正遭。
“國公大人也沒想到會是宸王,揭下面具時,宸王的臉色黑的就如同炭底,恐怕這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想起昨晚的情景,琥珀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從小便跟着趙臻一同長大,早就將趙臻視爲生命裡最重要的人,雖然她不知道小姐爲何會知道宸王與庶小姐之間的齷齪,但只要是小姐吩咐的事,她向來會拼了命做好,不問理由,不問對錯。
“昨晚府裡的人幾乎都來齊了,親眼見着宸王在庶小姐的房門前被打得鼻青臉腫,庶小姐還衣衫不整的模樣,國公大人氣極了,當時便不客氣地讓侍衛將宸王請了出去,庶小姐被婆子押到祠堂,已經跪了一晚上了!”
趙信在朝中權勢滔天,宸王雖說是皇室子弟,但無論是母族還是自身勢力都不足一提。
更遑論他身爲自己嫡女的未婚夫,夜半三更卻摸進了庶女的閨閣,兩人之間的齷齪還在衆目睽睽之下當場被他拿住。
別說不給宸王好臉色,如若不是顧及他的身份,趙信當場持劍了結他都不爲過。
趙臻心情很好。
梳洗過後,到前廳用早膳。
琥珀給她盛了一碗燕窩粥。
吃了幾口,遠遠看見趙王氏扯着一個人影小心翼翼地邁過門檻,走到了她的面前。
“嫡姐兒,我領着黛兒來給您斟茶賠罪了。”趙王氏戲準備的很全,一雙眼睛哭得紅腫,一見趙臻便撲通一聲雙膝跪下,連帶着趙黛也一併被她扯了下來,近乎撲倒在趙臻的腳步。
趙臻並不看她們。
趙王氏顯然沒想到她會是這般神態,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低聲泣道:“我知道嫡姐兒此時必定惱怒,連我也沒恍過神來,都知嫡姐兒自幼就與宸王有婚約,我們又哪敢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沒想到宸王居然……居然看中了我們黛兒。”
她的語氣中隱隱帶着些許不容忽視的得意。
“我深知對不起嫡姐兒,只是這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挽回,縱使百般責罵黛兒也無濟於事……”
趙王氏頓了頓,擡眼看着那明豔的臉龐,咬了咬牙,低聲說出了此番的目的——
“可否請嫡姐兒同宸王退婚,由我們黛兒嫁過去,如此一來,便可保住了黛兒的名聲,連帶着也保下了老爺的臉面。”
雖說早就有了準備,但一時間聽到這番無恥至極的話,趙臻還是愣了愣。
上一世的這個時間點,她並不知道宸王與趙黛之間早有齷齪,珠胎暗結,並且曾一同商議着在半道劫殺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對宸王李京鄞沒有任何感覺,所以在對方以對趙黛一見鍾情的名義前來同父親退婚時,趙臻內心毫無波瀾。
而如今……
趙王氏母女的算盤恐怕是要落空了。
趙臻笑了笑,懶洋洋地說道:“這件事我的確挺出乎意料的,黛兒既然喜歡宸王,若是早同我說起,也不至於落得個珠胎暗結的不潔名聲。不過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宸王勢必要負責的。”
她掃了一眼面露喜色的趙黛,眼尾微微一挑:“即是如此,那我便同父親商議,讓宸王先納了你爲側室,也好將這等醜事遮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