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景?”一抹異樣的光飄過明湛風的眼眸,轉瞬即逝,“怎麼忽然提起隴景了?”
“皇上佔匯昌立國,匯昌畢竟才一省地域,人力物力資源各方面條件都有限,若能將隴景也納入大正國的疆土,皇上不就有了更有力的後方了嗎,隴景雖地處邊陲,卻也是藏龍臥虎,更有豐富的礦脈與物產,可令皇上如虎添翼啊。”
“好像愛妃的家鄉並非隴景,愛妃怎麼對隴景如此熟稔?”明湛風浮出微笑,笑容裡看不出他是揶揄還是疑問。
“皇上忘了嗎,臣妾是落難之人,帶着函兒流落異鄉,四處輾轉,路途上難免遇到各色人等,便是不知山有虎,聽人說着說着不也曉得了嗎?”
“也對!”明湛風的笑容更加曖昧,“愛妃思謀周全,朕會仔細斟酌的,不過重徵隴景一事暫時不做考慮,愛妃也休要再提了。”
樂簪的心一下子沉了,她動了動脣角卻什麼也沒再說。
明湛風不肯出兵,她又該向誰借兵,這裡面一定有原因,她開始後悔,不應該鼓勵明湛風整頓國策。
按理明湛風並非偏安一隅的男子,爲何回絕的如此乾脆?
或者她太心急了,早知道等時機成熟提出,明湛風就不得不考慮出兵。
時機,對,怎樣纔是時機成熟時。
“怎麼,愛妃不開心了?”明湛風見樂簪悶悶不樂,獨坐一旁只管品茶,遂轉了語氣道,“朕非針對愛妃,僅就事論事,朕入主匯昌以來,一直兵戈不斷,好容易七州六十四縣的百姓,有了半年相對平穩的日子,朕又怎麼能忍心這麼快重動兵戎?何況國典剛剛頒下,總要推行一段時日,再視局勢籌謀吧,愛妃切勿多想!”
“臣妾沒有。”樂簪放下茶盞淡淡道,“是臣妾請皇上萬勿多想纔是,天下百姓像臣妾這樣流離失所者甚衆,心無所安,今日不曉明日是否還能活着,終日
惶惶都快成痼疾了,難免思重慮多。”
“是啊,江山千瘡百孔,蒼生受之重創,要恢復民心安定,難吶。”明湛風笑笑,“罷了,不說這些個了,函兒最近一月,各方面皆長進很快,怎麼你去陪他的次數倒見少了?”
“函兒自從跟皇上去校場訓練後,勁頭十足,每日沒事皆在勤學苦練,臣妾怕影響他,故而未敢多去探望。”
“呵呵,朕還擔心他會一時起勁兒,過些日子便虎頭蛇尾了呢,現在看來這孩子耐性還不錯,你也多去鼓勵鼓勵他吧,畢竟練功是件辛苦的事兒。”
“嗯。”樂簪點點頭,“臣妾雖未去引月殿,不過每日都叫膳房另外燉了些滋補品給函兒送去,他自小就敏慧,應能體味臣妾心意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閒聊了好一陣,很快就接近晚膳的時間了,樂簪道,“皇上最近一直忙於政事,既未在臣妾的鑄chungong歇宿,連太后的福安宮去的也少了,今兒趁着國典頒行大功告成之際,臣妾備了點酒菜,請太后一併過來與皇上共慶,事前未與皇上商議,皇上不會責怪臣妾吧。”
“噢,是嗎?”明湛風頗感意外,“難爲你想得周到,是不是太后她說了什麼令你尷尬的話?”
樂簪垂下眼簾,嘆了口氣道,“太后求子心切,有些不滿亦是情理之中,臣妾絕不會計較。”
“朕明白了。”明湛風想了想道,“今晚上朕就住回鑄chungong,不會令愛妃感到不便吧。”
樂簪回臉感激地看了明湛風一眼,“皇上不必勉爲其難,最重要的是,太后上了年紀,別令她老人家再爲我們晚輩擔憂纔是。”
“朕知道了,放心,朕會有合理的說辭,讓太后不好意思遷罪於你。”說罷,明湛風拍了拍樂簪的手背,“既然都請了太后,不妨把函兒也叫過來吧,咱們一家人,是好長時間沒有共桌吃飯了
,假如可能,以後每個月我們都抽幾天,大家圍桌聚酒,方纔熱鬧嘛,你說是與不是?”
席間一直是明老太太在嘮叨個不休,明湛風極爲耐心,始終面含微笑,不時地應和幾句,哪怕瞎子都聽得出來,母子間的關係不僅融洽,還很隨意。
“風兒啊,咱們現在也算是不愁溫飽,大富大貴了,你以後可得安下心來,踏踏實實爲明家添口增丁吶!”明老太太已經不知是第幾遍,翻來覆去說類似的話。
“哪有皇上忙得像你這樣,天天睡和政宮的,如今大正國的國策已出,該辦的國事交給下面的人去辦就行了,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知道不?”
“母后教訓的是,孩兒自有分寸,只要母后高興,怎麼都好!”明湛風替老太太添菜,從老太太出現,他就沒正面對着樂簪過。
樂簪默默地飲酒,默默地聽,意料之中的場景,她只管當旁觀者。
即使內心再怎麼反感,她也要利用明湛風的孝順,抓住老太太這枚籌碼。
樂函很懂事地,學着樂簪的樣子,明老太太沒問他話,他就絕不cha一句嘴,飛快地填飽肚子,樂函起身,嚮明老太太和明湛風告辭。
但明湛風說,“別急,一會兒吃過飯,咱們一起陪太后去錦蓮湖散散步,啊?”
樂函無奈,重新坐下熬着xing子悶在一旁,樂簪悄悄握住他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手心寫了個“忍”字,樂函眨眼,示意自己明白。
錦蓮湖畔,樂函終於尋了些樂趣,撿了散落的碎石,往湖面打水漂,連着四五個漣漪盪漾開來,他便露出笑容,急急追上已走遠的樂簪等人。
明湛風不時地,會回臉眯縫着雙眼注視湖面,樂函的腕力、準頭一一落在他眼中。
好容易送老太太回了福安宮,明湛風倒不食言,果真吩咐內侍他今晚歇宿鑄chungon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