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年近三十,相貌儒雅,面上無須,穿了一件深色長衫,看起來頗有氣質,不過這大夫也是餓的面黃肌瘦,神情疲憊。
看來天災下來,除了這些只會魚肉百姓的貪官,誰也沒能逃過去啊。
曲瀾修冷冷地看了畏畏縮縮不肯進大棚的李長治一眼,親自帶着大夫進了那人滿爲患的大棚之中。
“王爺,您還是不要進去了。這個地方,不乾淨。”
大夫姓溫,名喚溫如初。說話聲音也是溫潤緩慢,不急不緩。
曲瀾修皺眉道:“本王雖然是王爺,可是這些人都是本王的子民,他們身處危險之中,本王豈能棄之不顧?溫大夫儘管放心,本王無礙。”
溫大夫詫異地看了曲瀾修一眼,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提着藥箱走了進去。
棚子裡一股潮溼發黴的味道,加上溼漉漉的雨水連天不散,更是凝聚了一股難聞的氣味。溫如初嘆了口氣,心中道,恐怕事情不太好辦了。
最可怕的不是水災旱災,而是災後的疫情。那麼多的病患根本處理不好,稍加不留意就會滋生病菌,逐漸傳染擴大,成爲大範圍的瘟疫,一旦這種情況發生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些百姓雖然出身低微,可是到底是一條條的生命,醫者父母心,達官顯貴在大夫醫生的心中,跟普通百姓並沒有什麼區別,溫如初看了看眼前這雜亂潮溼的環境,長眉微微皺起。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溫如初蹲下身體,看着被自己的母親抱在懷中的枯瘦如柴面露害怕的孩子,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問道。
“我,我叫石頭兒。”
那孩子眼睛裡帶着深深的恐懼和害怕,睜着一雙大的突出的眼睛問道:“大夫,我爹會死嗎?”
石頭兒的娘本來就是強忍着心中的悲慟和害怕,生怕自己的丈夫會是這個結果,可是被自己的孩子生生地問了出來,那婦人頓時忍不住,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石頭兒放心,不會的。”溫如初一臉溫柔的笑意,輕輕地揉了揉石頭兒的腦袋,眸中卻是掩飾不去的擔憂。
旁邊痛苦地躺在地上的石頭兒爹,因爲身體的痛苦而不斷地呻吟着,這會兒瞧見了溫如初來了,掙扎着半坐了起來,費力地道:“大夫,我,我們沒有銀子了”
溫如初的心頭一陣心酸,笑着安撫道:“沒事,這不是有端王爺嗎,王爺不會讓你們出銀子的。”
那漢子這才知道,原來一直站在一邊的男子,竟然是傳說中的端王?
漢子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感激,想要掙扎起來行禮,卻被曲瀾修和溫如初按住:“不必在意繁文縟節,你先讓大夫給你瞧瞧病吧。”
漢子終於乖乖躺下,伸出了乾瘦的手臂,給溫如初把脈。
溫如初皺着眉頭,似乎不願意詳細診斷的結果,放下了男子的手臂後,又仔細地檢查了他的瞳孔和身體的其他部位,才起身,示意曲瀾修出去。
棚子裡的病患也不少,本來都是在殷切地盼望着這位好心的王爺和善良的大夫能給他們診治一番,可是瞧見二人什麼都沒有說就出去了,心中頓時一陣失望。
“溫大夫,可是瘟疫?”
沒有等溫如初開口,曲瀾修就問了出來。
溫如初雖然意外,可是能想到這件事情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倒也不是十分地讓人驚訝。
“稟告王爺,確實是瘟疫。”溫如初面色沉重地道:“而且棚子中的其他的病人,恐怕也已經染上了。草民想去看看其他的災民,方能知道這次疫情的範圍。”
“本王陪你去。”曲瀾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深潭般的眸子中盡是不加掩飾的憂心。如果這次瘟疫的範圍很大的話,那自己該如何做,才能拯救這江南可憐的百姓?
李長治和其他的官員雖然沒有進去,可是也一直等在外面,這會兒瞧見曲瀾修和溫如初出來,自然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兩個人的談話。
“什麼?竟然是瘟疫?”等曲瀾修和溫如初去了遠處,李長治才壓抑着自己的震驚叫了出來。
震驚的可不只是他一個,這些平時只知道魚肉百姓的狗官,只會中飽私囊,哪裡會關心什麼災民和病情?這會兒突然聽聞災民竟然染上了瘟疫,心中頓時又驚又懼。
李長治眼神帶着恐懼和厭惡,對着衆人道:“本官府中還有急事,就先走了,各位同僚在此等候,一會兒王爺回來了煩請轉告一聲!”
李長治說完,飛快地溜掉了,那速度,簡直如同後面有惡犬在追一般。
剩下的人當然也不是傻子,各自推脫了幾句,爭相效仿,只留了一個苦命的侍衛來稟告曲瀾修,其他的人都是爭相恐後地遠離了這個地方。
曲瀾修和溫如初視察了其他的災民住所,果然,這次瘟疫是爆發性的,由於發現太晚,已經大範圍地傳染了,許多災民都是躺在潮溼的地上,痛苦地呻吟不已。
“王爺,病情發現的太晚,已經很難控制了。”溫如初嘆了口氣,看着這一片的狼藉,眼中一片無奈。
那侍衛也是貪生怕死,不敢在此處久留,連忙尋了曲瀾修稟告了一聲,倉皇逃離了現場。
“這羣狗官。”曲瀾修語氣冰冷,冰冷的目光看着那羣狗官裡去的方向,臉上彷彿是結了冰霜。
自己一定不能放過這羣沒有人性的畜生!
“王爺,依照草民之間,還是趕快稟告朝廷吧。往後的幾日恐怕還會下雨,病情一定會擴大的,到時候場面更加難以控制了。”
溫如初看着渾身散發着寒冷氣息的曲瀾修,發自內心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溫大夫可有什麼辦法?如果有的話,請盡力幫助本王。”
曲瀾修深深地看進了溫如初的眼睛裡,語氣誠懇地道。
“這,王爺,草民也只能說盡力幫助救治災民,如果說能完全治好瘟疫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溫如初深深地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推脫,但是還是中肯地說出了自己的能力,力勸曲瀾修再想辦法。
“多謝溫大夫,剩下的事情,本王會想辦法的。”
曲瀾修和溫如初又回到了石頭兒一家的住處,開始了艱難而無用的診治。
看着那哀鴻遍野的景象,曲瀾修的心中忽然閃過了一道影子。
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子,用基本上不可能的方法救回了煙兒的命,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幫到這江南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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