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風雖然不強烈,但是卻帶着乾燥又凜冽的氣息,讓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感到一陣陣的發緊。
“端王妃請放心,皇上召您到宮中來,並沒有什麼大事。”
安盛全的一個徒弟,恭敬地領着鳳傾城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用綿長的聲音安慰着鳳傾城道。
“多謝公公提醒,傾城知道了。”
鳳傾城聽完公公的話,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今天早晨她剛剛起牀,就聽見宮中來了公公,說是要招她進宮面聖。
這召見來的突如其來,鳳傾城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細想之下,自己也沒有什麼過失,皇上,
見了自己,恐怕也挑不出什麼毛病,於是便安心了。
“端王妃娘娘請安,奴才這就告退了。”
把鳳傾城帶到了御書房的門前,交給了安盛全,那小公公恭敬地行了一禮,慢慢的退了下去。
鳳傾城微微頷首,隨後跟着安盛全走到了御書房之內。
“來了,你不必緊張。”
曲靖康正在批閱奏摺,卻一眼看見了鳳傾城,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道:“過一會兒,老四他們也過來了,朕今日找你過來,是要問問你對那武器的主意。”
鳳傾城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皇上召見他,只是爲了問她武器的事情。
曲瀾修曾經對曲靖康提起過,說了武器的製造,其實也有鳳傾城的一部分功勞,曲靖康便默默地記在了心裡,心中想着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跟鳳傾城討論一下,她這個創意到底是怎麼來的。
如今南楚兵臨城下,雖然打着求和的姿態派了使者來談判,可是曲靖康也知道,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才能保全國家和人民的安危。
所以今日吧,曾經參與了武器製造的幾個人叫過來,爲的就是,考慮一下能否再擴大生產,保證東辰國的國力。
“兒臣見過父皇。”
正說話的時候,曲瀾修也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正是無崖子和徐將軍以及徐凌。
當初參與武器生產的,也有這些人在內。無涯子大師負責主要的鍛鍊和構造,徐凌即使作爲一個監工也是功不可沒。
“都起來吧,今日隨意一些,不必如此客套。”
見衆人都已經到齊,曲靖康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皺了皺眉,走了下來。
“如今國家的形勢,你們也已經知道了,我們東辰國雖然國力強大,可是南楚此次必然是有備而來。這幾日南楚的使者就要到京城了,但是我們依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曲瀾修和徐將軍臉色沉重,看着高高在上的曲靖康,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
鳳傾城美眸轉了一轉,心中大概知道南楚在打什麼主意了。
南楚雖然已經大兵壓境,但是他們依然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能夠發動天下戰爭而不被人懲罰或者臭罵的契機。
當初他們把楚端玉送到東辰國來,恐怕早已經想好了這一天。
而且鳳傾城懷疑,按照楚公子所說的,他的父皇和兄弟對他的態度,甚至這麼多年以來的暗中謀害,恐怕南楚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籌謀攻打東辰了。
而楚公子也不過只是一個棄子而已。
想到此處,鳳傾城不禁冷笑了一聲。
雖然見慣了人間的冷漠和無情,可是她依然沒有想到,楚國的皇上能夠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此狠手!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但是此人的心狠手辣程度,已經喪心病狂讓人髮指!
對於這樣一個老謀深算而且殘忍的人,鳳傾城不知道,爲了天下霸權他會做出什麼決定。
所以曲靖康的擔心是十分有必要的,他們一邊要迎接南楚的使者,另一邊也要做好防備南楚突然襲擊他們的打算。
“回稟父皇,傾城覺得此次南楚來談判恐怕不是真心實意。”
想到此處,鳳傾城忽然開口說了一句,瓷白的小臉上盡是嚴肅之色。
“你說的很對,朕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目前我們只能被動,並不能先發制人。”
曲靖康曾經也懷疑過,難處到此,不過是爲了營救他們國家的二皇子出去,然後纔對自己國家大肆發難,也想過他們要殺了楚端玉,來製造話題,引導其他國家圍攻東辰,但是曲靖康作爲一個君王也清楚明白,他們如今真的是處於被動的狀態,除了按兵不動,只能靜靜的等待南楚再出招。
“皇上,容老臣說一句。”
徐將軍站了出來,臉上盡是狠辣之色:“既然楚國的小崽子們,勢必要跟咱們國家對抗,不如我們直接扣了他們的使者,然後直接打出城去,反正無論是在兵力還是在武器上,我們東辰國,都絲毫不輸楚國!”
“不行!”
徐將軍此話一出,曲靖康馬上出言否決:“我們東辰國向來以仁治國,絕對不能做出如此讓人詬病的事情!”
見自己國家的皇帝依然執迷不悟,徐將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臉色難看的退下了。
“老四,你覺得今日這事該如何處理?”
曲靖康把一雙深沉的眸子轉向了,自己的四兒子,一雙威嚴的虎目中盡是期待。
其實在這四個皇子之中,他最初最不看好的就是曲瀾修。
這個孩子不過是宮女所出,而且生母早逝,從小在太后身邊長大,自然是遭人忌妒,樹敵無數。這麼多年以來,他這個做父王的從來都沒有親近過自己這個小兒子,不是因爲不想,而是因爲怕在給這個兒子帶來更大的災難和更多的嫉妒。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事,如今他已經茁壯成長,慢慢地長成了參天大樹,內斂深沉,文武兼修又足智多謀,在這四個孩子之中,最像他的竟然是老四!
但是在他驚訝讚歎的同時,內心卻也是有些喜悅的。
因爲這裡面有他的一份功勞,因爲他給這個孩子交了一個好的妻子:就是眼前這個女子鳳傾城。
自從曲瀾修娶了鳳傾城之後,他這個兒子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來都是低調內斂的曲瀾修,慢慢的懂得表現自己,來引起自己的注意。作爲一個統治者,作爲一個父皇,其實曲靖康看着這個小兒子的變化,內心還是有些欣慰。
“父皇,兒臣覺得我們一定要做好兩手準備,在南楚的使者到來之後,適當的展現一下我們東辰的國力,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曲瀾修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輕笑,眸中神色有些冷意。
曲靖康沉默了兩秒,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十分快慰。
果然,知他者,幼子也。
與此同時,皇后宮中。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曲瀾銘就一直猶豫又害怕,不敢進宮來詢問自己的母后,殷幽冥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今日下朝之後,他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內心快要崩潰的絕望,隻身來到了皇宮中。
“銘兒,你來了。”
從那天晚上,殷幽冥來到她宮中之後,她就一直擔心害怕,不知道再見到曲瀾銘的時候該如何告訴他事實的真相到底是怎樣,可是他左等右等,他這個兒子還是沒有來,可是今日沒有一絲絲防備的,他突然出現了。
“母后我今日來的目的吧。”
看見自己端莊雍容的母后之後,曲瀾銘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扭曲又痛苦,眸中更是帶着難以言語的複雜和仇恨。
“母后知道。”
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慢慢的提着繁雜雍容的裙子起身,溫皇后走向了自己的兒子,想要用手拉住他。
看着那一雙朝自己伸過來的手,太子卻猛然把她甩開:“別碰我!你先把話跟我說清楚!”
皇后心中一震,眼角一酸,險些流下淚來。
這麼多年,她在這深宮中,在曲靖康的牀上作爲他的妻子承歡,雖然統治着六宮,母儀天下,可是每當深夜,她的內心卻又是空洞而絕望,因爲她所愛的人根本就不是曲靖康。
當年曲靖康之所以奪取曲遊敏的皇位,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她。
溫皇后知道,今日自己恐怕必須把這個問題跟自己的兒子交代清楚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心一橫:“你們都給本宮出去,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常跟在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身體一抖,悄悄的看了曲瀾銘一眼,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其實在二十多年之前,我所愛的人根本不是當今皇上。”
見人都已經走光,皇后才慢慢地開口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道:“可是曲靖康分明知道我喜歡的是,前太子曲遊敏,卻暗中求先皇賜婚,搶先了一步把我嫁給了他。”
曲瀾銘眼神複雜的看着自己的母后,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可是當時我已經和兩人兩情相悅,有肌膚之親,體內更是有了你的存在。”
皇后眼神突痛苦地看了一眼曲瀾銘,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都是冤孽啊。”
“你不敢把此事告訴任何人,才悄悄帶着我嫁給了曲靖康,讓我喊了此人二十多年的父親?”
看着眼前這個女人的神色,太子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他又是委屈又是絕望,更想瘋狂的大笑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