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中,此時很是歡聲笑語,比起平時冷靜肅穆的模樣,熱鬧了不少。
溫皇后帶着曲瀾銘跟鳳饒雪款款地走了進來,一臉笑容地對着太后行了一禮,裝作欣喜地道:“臣妾是來給太后道喜的,恭祝太后喜得重孫。”
見溫皇后雖然嫉妒,可是臉上也算是恭敬客氣,太后的心情也沒有那麼的緊繃了,淡淡地笑了一下,道:“這-也是皇后的孫子,哀家也該恭喜一下皇后纔對。”
溫皇后笑着的臉色呆滯了一秒,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太后說的是,臣妾的心中其實也是很高興的。”
恭喜她個屁!她的兒子是曲瀾銘,曲瀾修的孩子,除了讓自己堵心,還有什麼作用?
但是因爲太后在這裡,溫皇后也要裝的端莊大方沉穩大度,並不能公然對鳳傾城和曲瀾修怎麼樣。
太后嘴角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再也沒有說什麼話。
鳳傾城起身,微微地福了福身,柔順地道:“傾城身體不舒服,不能給母后行大禮,還請母后不要見怪。”
溫皇后裝作大度地連忙去扶,道:“傾城腹中的,可是我們皇室的血脈,一定要千萬小心,不要像是太子妃那樣”
溫皇后說到這裡,鳳饒雪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變。
鳳傾城有了身孕,這就足夠她鳳饒雪嫉妒上好一陣子了,但是沒有想到,皇后此時竟然公然把自己不小心流產的事情說出來!
那個孩子的事情,對鳳饒雪來說,就是一個永遠的痛!如果不是因爲徐梵那個賤女人,自己豈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鳳饒雪的心中慢慢地燃起了一絲妒意,目光中閃過了一絲仇恨。
徐梵這個女人,殺了她的孩子,竟然還是如此地逍遙自在,哪裡有這樣愉快的事情?
曲瀾銘注意到鳳饒雪的情緒,心中也是不愉快。
那個孩子,何嘗不是他曲瀾銘心中的痛?更加讓曲瀾銘心痛是,因爲他的愚鈍,不但失去了最愛自己的徐梵,更是失去了徐家這個堅強的後盾。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曲瀾銘都在控制自己,專注與自己面前的事情,千萬不能再想起徐梵,可是在今日這個跟徐梵完全沒有什麼聯繫的日子裡,曲瀾銘竟然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些淡淡地懷念。
其實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麼任性,多年沒有進過徐梵的房間的話,恐怕他曲瀾銘的孩子已經會滿地跑着叫爹了吧?
這樣的莫名其妙的想法,讓曲瀾銘的心情有些糟糕。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今日這個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提這些。”
太后淡淡地說了一句,依然是拉着鳳傾城的手,遲遲沒有鬆開。
溫皇后也覺得有些尷尬,訕笑了兩聲道:“太后,端王妃這幾日受到了驚嚇,身子不是很好,臣妾特意給她請了太醫,如今就在門外。”
哦?
太后淡淡地看了一眼溫皇后,心中何嘗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請進來吧。”
太后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語中聽不出喜怒。
溫皇后聽見,喜滋滋地道:“快叫李太醫進來,幫端王妃檢查一下身體。”
隨後,一個一臉鬍子的太醫走了進來,恭敬地對着溫皇后和太后行了一禮,才躬身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給鳳傾城把脈。
慈寧宮中一片安靜,幾乎能夠聽見人呼吸的聲音了。
太后皺眉看着小題大做的溫皇后和這個矯揉造作的李太醫,心中很是不舒服。
曲瀾修從小兒在她的身邊長大,是什麼樣的人,她自然是清楚的,鳳傾城又從來都聽話懂事,自然不會亂來。溫皇后今日叫了這個李太醫過來,分明是要藉着給鳳傾城檢查身體的藉口,來看看鳳傾城到底是不是假懷孕。
許久之後,李太醫嚥了咽口水,對着太后和皇后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恭喜端王,端王妃確實是有了身孕了。”
聽見李太醫這樣說,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溫皇后一眼,心中的最後一絲不安也煙消雲散:“那就好,對了,傾城的身子如何了?”
這個李太醫,雖然也有些醫術在身,但是到底是不如張太醫,再加上這個人始終都是鑽研醫術,雖然知道鳳傾城的身子有些古怪,卻也不敢亂說,於是只是恭敬地回覆道:“回稟太后娘娘,端王妃的身子並沒有大礙,只要好好地調理就好。”
本來心事重重,還對自己的幻想抱有一絲期望的溫皇后,臉色頓時變得極差。
曲瀾修和鳳傾城謝過了李太醫,又拿了歡天喜地的太后賞賜的各種東西,終於得以回府了。
御書房。
“皇上,微臣聽聞這次天圍山秋獵,竟然有刺客去襲擊皇上,真是沒有想到,這些人如今真的是越發地膽大包天了!”
徐山川和鳳懷德,作爲東辰國的將軍和丞相,聽說了皇帝曲靖康險些被人謀殺的事情之後,匆匆地趕了過來,緊張無比地去把曲靖康看了一遍,發現他們的皇帝真的沒有受什麼重傷,這才放下了心,憤憤地道。
鳳懷德皺眉看着曲靖康,恭敬地問道:“皇上,跟隨而去的御林軍可有抓到什麼活口?”
聽見鳳懷德竟然這樣問,曲靖康的臉色頓時陰沉的像是暴風雨般的天氣。
“沒有。”
曲靖康也覺得奇怪,除了曲瀾楓殺死的那些個刺客之外,他們並沒有找到什麼關於刺客的線索。
而曲瀾修和鳳傾城所提供的那一條養馬人的信息,也是中途斷了。
當時曲瀾修說了在鳳傾城的馬上發現了那樣一顆釘子之後,曲靖康就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些刺客分明就是有內應,不然一定不可能離開的這麼快。
而且他們知道天圍山的路線,知道這個東辰國皇帝的喜好,更加知道如何撤退纔是最快的。
而且他們還和早就應該死去的曲遊敏有關心,而那個曲遊敏,顯然跟柳家有關係。
柳家的背後就是皇后,曲靖康知道,這件事情十之**跟溫皇后有關係。
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兒子,難道真的想要把自己置於死地?還有,如果真的是溫皇后和曲瀾銘的話,那他們到底是如何跟曲遊敏聯繫上的?當年曲遊敏本該死去的,可是卻沒有,到底是誰幫的他?是皇后麼?
越來越多的問題,縈繞在曲靖康的腦海之中,這幾天剛剛好些的頭疼病,也不受控制地疼了起來。
曲靖康坐了下來,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沉聲道:“丞相和將軍都是朕所倚重之人,有件事情,朕必須告訴你們。”
“皇上請講。”
鳳懷德和徐山川素來不合,可是這一次,卻是回答的異口同聲。
“其實,在天圍山刺殺朕的人,你們都認識。”
他們都認識?那是什麼人?
鳳懷德和徐山川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以後,各自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解。
強忍着頭疼,曲靖康有些痛苦地道:“那個人,極有可能是曲遊敏。”
“什麼?這不可能!”
徐山川聽見皇上的話,頓時失聲叫了起來。
那張除了冰冷和威嚴基本上沒有其他表情的臉上,變得五彩紛呈,震驚,疑惑,懷疑,等等等等,各種感情在一瞬間涌了出來,讓徐山川的老臉有些滑稽。
相比徐山川,素來都是文雅沉穩的鳳懷德倒是好了不少,但是眸子中的感情,卻透露出了他的震驚和錯愕。
“皇上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鳳懷德心情波動也很大,聲調都有了些起伏不定的,但是卻又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並沒有慌亂起來。
“有七八分的把握。”
曲靖康忍着頭疼,一雙虎眸像是充了血一眼,慢慢地變得通紅:“那人說自己是與曲遊敏,但是他的臉已經被弄的猙獰扭曲,身材也是佝僂至極,跟以前的曲遊敏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但是雖然他的武功的章法和套路都跟以前不同,卻不知從何處知道了朕的章法和套路,朕跟他交手的時候,他彷彿知道朕下一步要做什麼一樣,處處壓制着朕。”
當年跟曲靖康一起練武的就是曲遊敏,兩個人之間經常相互過招,兄弟之間更是彼此瞭解。如果說那個刺客真的是自己的哥哥曲遊敏的話,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徐山川和鳳懷德都是參與了當年叛變的人,又跟曲靖康和曲遊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曲遊敏對皇帝曲靖康到底有多麼的瞭解。
“皇上,今日的事情可還有其他的線索?”
鳳懷德皺了皺眉,有些遲疑地問道。
作爲丞相,替皇上分憂解難,自然是常事,但是今日不知道爲何,從來都是自信沉穩的鳳懷德,忽然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修兒說,那個人曾經去刺殺他和傾城,後來被設計制伏,卻被柳侍郎以是自己親戚的藉口接走了,這件事情,朕一直沒有想清楚。”
頭疼持續了一段,終於輕了下來,曲靖康也是一身冷汗,皺眉痛苦地道。
聽完了曲靖康的話,心思縝密的鳳懷德,頓時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