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淮陰侯的請帖。”
“不去。“帝流觴頭也沒有擡,眼中原本無波無瀾,平靜似枯井。
“慧文公主說請帖裡說--!”
“說下去。”
帝流觴微光僅是一滑,眸中沉澱下千帆看盡的風華。
“慧文公主說,有華陽長公主的事要和王爺商議。”
“孃親。”帝流觴筆尖一停,他的眉輕輕一動,霎時化成千古絕唱。
他微微沉默了一會,再度開口:“什麼時辰。”
“今晚。”
“轉告淮陰侯,本王赴約。”
帝流觴清眸微眯,深邃的眸子中有着淡淡的寒芒。
手裡的毛筆龍飛鳳舞起來,衣袂翻飛,不染纖塵。
宴會是定在淮陰侯的花園。
這是淮陰侯府裡最好的花園,此時長燈火起,笙歌不斷。
丫鬟們魚貫而出來回忙碌,手裡端着的花果糕點樣樣俱全,一派繁華。
漆紅石柱前,淮陰侯笑的一臉愜意。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晉王會真的來赴約。
這真是給淮陰侯府漲面子,給他漲面子。
慧文公主坐在淮陰侯的身旁,身着橘紅妝花緞籠煙曳地長裙,一根玉色銀絲腰帶纏繞在盈盈一握的柳腰,顯示出玲瓏有致的身材。
髮絲用精緻的鏤空鑲鑽流蘇固定在頭頂,長長的珍珠垂下來,無不顯示出皇家身份的象徵。
慧文公主春風得意,果然,用這一招不怕晉王不來。
只要來了,今晚就休想逃脫她們母女兩的手掌心。
“夫人,這晉王真的要來?怎麼本侯覺得像是做夢。”
淮陰侯摸了摸跳躍的胸口,臉色滿是激動。
“本宮是她的姨母,怎可會不來。”慧文公主漂亮的丹鳳眼眸,閃爍着算計。
太后讓她們在府裡思過,只要不出府就行。
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娘,你看孩兒這麼打扮如何。”
盛裝而來的蘭楹楹在慧文公主前轉了個身。
今夜的她一身淡藍色墨蝶月華紗裙,裙上繡有綠色百蝶。
髮髻上插着水晶扇形簪,蝴蝶流蘇直直垂下,耳間是綠寶石流蘇,可以隱約看到閃閃的光彩。
這一身倒是比以前豔俗的樣子好多了。
當她得知流觴表哥會來,這一下午的時辰可都在閨房裡打扮。
折騰的丫鬟們四腳朝天。
“好,我的蘭楹就是美,上來,讓孃親好好看看。”
慧文公主語氣裡滿是寵溺,拉過蘭楹楹的手,笑的樂呵呵的。
等過了今晚,她的女兒就是名震天下的晉王妃了。
就在這數不盡的歡喜算計中。
“晉王到——”
高昂的聲音,劃破了夜的沉寂。
衆人皆立刻反射性將目光轉向聲源之處。
蘭楹楹激動的整理着頭飾,擡眸躍過萬千搖曳的花團。
不遠處,紫色的衣袍隨着陣陣清風,眉宇間流動的霸氣…
風華蓋世。
男子俊顏如玉,一舉一動皆是盛世如畫!
夜風吹過,頓時花香肆溢……
優曇花的花瓣飄飄灑灑在他衣袂處流連。
徐徐漫步而來!
“晉王殿下!”
丫鬟奴僕們齊齊下跪。
淮陰侯大笑着上前:“晉王光臨寒舍,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他的手一擡就想放在帝流觴的肩膀上。
哪知帝流觴身形一動,直直的越過淮陰侯走到慧文公主面前。
居高臨下的盯着慧文公主:“這裡太鬧。”
想和他說孃親的事,這裡太多人怎麼說。
淮陰侯臉色一楞,隨後訕訕的坐回原地。
“流觴表哥,你來了,快坐下,今晚我爲流觴表哥可是準備了一支舞。”
蘭楹楹歡喜的撲上前,在她快要撲倒帝流觴身上時。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的攔住了她。
“郡主自重。”孤星面容冷漠,如木頭人一樣擋在兩人中間。
“該死的,又是你這狗奴才。”蘭楹楹一見到他,臉色頓時扭曲了起來,恨不得伸手掐死孤星。
“蘭楹。”慧文公主手握酒杯,一雙眸流光暗動。
蘭楹楹哼了聲,隨後笑柔柔的開口:“流觴表哥快坐。”
今日不和這狗奴才一般見識。
帝流觴不經意一瞥,看了一眼蘭楹楹,便讓蘭楹楹心如小兔子亂跳!
今夜她一定好好表現自己的才華,讓流觴表哥爲之傾倒。
當下,蘭楹楹眼含嬌俏的盯着帝流觴:“流觴表哥,蘭楹在這次爲你獻上一舞。”
帝流觴面色冷漠,眼中仿如朗月出天山般的微涼:“慧文公主若沒說的,本王還有要事,就不打擾慧文公主的雅興。”
“流觴,我是你的姨母,怎可這樣說話。”
慧文公主眸中微起波瀾,有一絲不滿。
“皇祖母只生了皇上和孃親,本王哪來的姨母。”帝流觴目光淡淡的掠過慧文公主,落在她身後的玉盞上。
淡淡的語氣,卻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
“你。”慧文公主被這話氣得顫抖。
她沒有想到帝流觴會這麼不客氣。
他這話是在侮辱她的身份,她雖然是公主,但生母不過是先帝身邊的一個貴人,而皇家最重視嫡庶之分。
慧文公主雖是帝流觴的姨母,但表面卻不能這樣直白說。
“孃親。”蘭楹楹見孃親發怒,手死死絞着衣服,今晚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壞事。
一心要嫁給帝流觴的蘭楹楹,今晚這頭腦聰明瞭許多。
“瞧本宮,讓晉王站了這麼久,倒是本宮的不好。”
慧文公主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也罷,就讓這小子得意一時,等成了她的女婿,看她不好好調教調教他。
“本王的時間很寶貴,慧文公主有什麼話儘快說。”帝流觴眼裡是永遠不會變的溫度。
冰涼徹骨!
蘭楹楹焦急起來:”流觴表哥,先看看蘭楹的舞在議事。”
不等帝流觴回答,蘭楹楹轉身一揮手,頓時不少丫鬟們上前,簇擁着蘭楹楹去了臺子上。
舞姬們紛紛後退,讓了一個空位給蘭楹楹。
孤星眉眼抽了抽,這些人都看不出來嗎?
主子今晚來,是爲了華陽長公主而來,更不是爲了這宴會,也不會爲了這蘭楹楹的一舞。
清風徐徐,吹來讓人心曠神怡。
蘭楹楹一擡手,樂師們便吹奏起柔美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