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這傢伙肯定不是當初你遇到的那個,對吧?”冥王的聲音再次從公丕慶的腦海當中出現。
公丕慶當然知道冥王所說的“你遇到的那個”是指的誰,更何況他自己又不是看不出來,眼前這個外觀上看起來跟當初257號礦工一模一樣的機器人,絕對不是當初“他遇到的那個”257號礦工!
當初那個爲了躲避搜捕,躲進冰箱裡的瑟瑟發抖機械礦工,哪怕是冰箱門被打開都能把它給嚇一跳,就這樣一個總想着逃跑、膽小如鼠的“半報廢”機械礦工,哪怕真的把整個礦場裡的所有機器人控制權全部交到它的手中,它也肯定不敢如此囂張地跟公丕慶對峙。
因爲真正的257號礦工,是知道公丕慶的實力的,在公丕慶面前,別說是它帶着這麼一羣機械礦工,哪怕是再讓它的人數增加幾倍、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它都不可能對公丕慶造成威脅。
而現在,這個站在他們對面、站在幾十個機械礦工最前面的這個257號礦工,完全就帶着一種讓公丕慶和冥王感到不安的氣場,這種氣場對他倆來說略有陌生但並非完全沒有見過。
這種氣場,對公丕慶而言,不同於那種虛張聲勢的虛僞氣場,也並不是元素法師那種強到能壓得人喘不上氣來的絕對實力壓制,而像是……
當初極寒領主站在對面,那種身邊環繞着蕭瑟寒風,眼前之人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實際上實力幾乎跟元素法師在同一級別的存在。
莫非……眼前這個257號礦工,真的是機械領主假扮成的?
公丕慶的心中泛起了這個疑問。
“世界樹?”257號礦工見公丕慶一直沒理它,便叫了叫他。
257號礦工那簡陋的臉上流露出來了一絲像是微笑一樣的表情,“其實不只是我,就連這個小鎮,這座礦場,以及……後面的礦洞和礦洞裡的人,對你來說應該都很熟悉纔對,是吧?”
257號礦工說完,突然大踏步地朝他倆走了過來。
冥王率先反應過來,擡起手來伸向257號礦工,但讓公丕慶倍感詫異的是,257號礦工的行動居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其實對冥王來說,他的能力跟“萬磁王”有些相似,都是可以通過意念力或揮手間就能對物體進行操控,但“萬磁王”的能力僅限於金屬,而冥王則幾乎可以控制世間萬物。
只不過這一次,冥王那隻好手明明已經伸向了257號礦工,卻似乎並沒有造成任何效果。
“小心!我控制不了它!”冥王驚呼一聲,一把將公丕慶拉到了自己身邊,他的力道之大,甚至都差點把公丕慶給拽倒。
公丕慶打了個趔趄回過神來,他一臉詫異地看着冥王,冥王的眼神中則滿是驚恐。
他不明白冥王爲什麼要拉自己這一把,因爲257號礦工很明顯並不是奔着他倆來的,257號礦工是想要走到後面的礦洞裡去,但冥王還是用了那麼大的力氣把他給拽了過來。
甚至都差點把他的胳膊給拽脫臼。
257號礦工笑笑,“冥王的意念控制能力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一次,是因爲身上帶着傷的原因嗎?感覺你的力量弱了好多。”
說完,257號礦工果然是跟他們擦肩而過,最後走到了那個埋葬着整支“世界樹小隊”的礦坑裡。
“世界樹……應該對這裡面的人很熟悉吧?”257號礦工說着,將自己的一隻手放到了礦車上,恐怖的高溫瞬間出現在了這個狹窄的礦道內,礦車和礦車中那些已經凝固了的鋼鐵以讓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升溫,從最初的暗紅色到紅熱化階段乃至於白熱化階段和液化階段,幾乎只用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
礦車中的鐵水融化,那些被封死在鐵水中的屍骸們失去了唯一的束縛,但它們的骨骼結構早就已經被當初的超高溫鐵水焚燬,即使是鐵水融化後,它們的身體也已經回不到原來的模樣了。
鋼鐵融化,原本暴露在空氣中的頭骨即將要沒入鐵水之中,257號礦工隨手抓住了一具屍骸的頭骨,將其把玩在自己那簡陋的手、或爪子中。
“既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覺得,也是時候跟二位說說我們曾經的故事了。”257號礦工一邊把玩着那顆頭顱,一邊對着他倆說道。
公丕慶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後續那些礦車之中的骸骨上,他親眼看着他那些隊員們的骸骨還有他和張月梅的骸骨被灼熱的鐵水吞噬,他想要衝上去搶救,身體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一樣,絲毫動彈不得,彷彿連帶着那些骸骨一起融入鐵水的,還有他的靈魂,他的生命。
只有冥王依舊在帶着那種惶恐的表情,聽着眼前這個手握骷髏、外形簡陋的挖礦機器人講故事。
“沒錯,冥王說的很對,我就是機械之國的領主,但這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在這之前,我們還見過兩次,兩位,還記得分別是什麼時候嗎?”
在它這番話剛說完的時候,冥王的心中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
既然257號礦工說的是“我們”,那就說明它並不是對他一個人說的,而是將公丕慶也包含在內,而在他和公丕慶共同合作的任務中,也就只有上次他們來到機械之國的時候有機會遇到機械領主了。
更巧合的是,他們那兩次,的確是遇到了兩個領主級別的目標。
第一次是在那座看起來比地球落後了五六十年的小鎮上,蒙着頭顱的鋼鐵怪人對他們展開了一路的追殺,鋼鐵怪人似乎刀槍不入,卻有着恐怖的破壞力,最後還是公丕慶進行爆發,將怪人的武器強化成了神話武器——盤古斧,纔將其擊斃。
公丕慶用“盤古斧”直接擊穿了那座小鎮的地面,讓他們落到了下方那座燈火輝映的繁華都市之中,他倆當時並不知道,那一整座城市其實都不過是一座複雜的機械程序罷了,那城市中的一切都是由一個領主級別的“巨人”在用絲線操控而已。
說白了,那一整座城市都不過是巨人絲線下的傀儡而已,而其中僅有的兩名觀衆,就是他們倆,世界樹與冥王。
而如今,257號礦工、或是機械領主,居然又以一個普通機械礦工的身份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這樣捋下來,冥王的心中似乎就明朗了很多,機械領主或許是有着一種能夠隨意幻化自己外形的能力,不管是第一次追殺他們的鋼鐵怪人,還是後來那座城市大的巨人還是如今他們眼前的257號礦工,都是一個人——機械之國領主!
“那麼世界樹,可曾記得眼前的一切,你曾經在這裡經歷過什麼故事?”257號礦工說着,將那隻按在滾燙鐵水中的爪子擡了起來,彷彿是某種魔法般,隨着它的手一同擡起的,還有那些早就已經焚燬在鐵水之中的屍骸。
在滾燙的鐵水中浸泡了這麼久,這些屍骸全都帶着耀眼的白光,它們在被257號礦工提出來後,又像是進入了某種“魔法改造”階段一樣,四周那些熔化的鐵水開始附着在它們的骸骨上,成爲了它們新生的身體,成爲了它們的血液與骨肉……
終於,在整個“重塑”過程結束之後,十一個跟他們一模一樣的“鐵人”站在了公丕慶的面前,除了構成身體的材質不同之外,簡直就是跟他們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有些人……在另一個世界裡興許已經不在了,不過可沒人說,他們在所有的世界裡都消亡了;有些人雖然明面上還活着,但誰又能證明,你所在的這個世界,不是別人手中的一堆玩具呢?”257號礦工說着,衝公丕慶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
“特孃的……這些狗領主,可是都把你的軟肋拿捏的死死的啊!又拿張月梅來說事!它們就知道先拿張月梅來分散你的注意力然後搞偷襲,你可別再被它們給忽悠了啊!”冥王急的索性也顧不得用什麼意念力溝通方式了,直接將這番話用嘴巴喊了出來。
但他這番話的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公丕慶依舊像是被勾走了魂兒似的站在那裡,目光在對面那些曾經陪伴在他身邊的人身上來回跳動,而257號礦工那充當眼睛的簡陋玻璃片下,卻已無聲地泛起了駭人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