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知道都是因爲我才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希望你不要生氣,希望你能原諒我……”
公丕慶帶着一臉的誠懇道歉,其實他對於道歉這一方面毫無研究,現在只能回憶着自己曾經看過的那些電視劇或動畫片中角色道歉的方式,低着頭,重複着記憶中那些角色說的話。
女護士沒有理他。
於是公丕慶再次絞盡腦汁回憶那些劇中的情節。
“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你的家人和父母,但我真的是愛你的,我爲了你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後邊說的是啥來着?”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說到忘詞,尷尬地抓着腦袋。
“你把我父母怎麼樣了?!”護士的眼神突然犀利起來,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那樣瞬間洞穿了公丕慶的心臟,讓他那本來就有點轉不過來的大腦直接陷入宕機狀態。
“你說!你把我父母怎麼樣了?”護士暴怒,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嚇得公丕慶雙腿一軟,直接倒了下去。
“我我我、我不知道你父母咋樣啊我怎麼會知道你父母怎麼樣了呢他們就這麼說的我也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公丕慶嚇得語無倫次,最後說了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理解的話。
護士下意識地想要尋找自己的手機給家裡打個電話,卻纔想到自己的手機早就被公丕慶毀掉了。
跟着一同被毀掉的,大概還有她的人生。
當她得知自己的病情時,她的心裡並沒有出現醫生們所謂的“能活下來簡直是一個奇蹟”所帶來的喜悅,而是全身重度燒傷和割裂之後的模樣,因爲有個醫生曾親口對她說,她這種情況不可能不留下疤痕。
這也就是爲什麼到現在她的臉上還貼着紗布的原因,因爲紗布底下很有可能會是一張“疤臉”。
要知道,她可是一個纔剛剛出了實習期的年輕護士,她甚至都還沒像其他同齡女孩那樣正式地談一次戀愛交一個男朋友,如今卻爲了救一個什麼都不懂而且還滿嘴屁話的神經病而搭上了自己的人生……
對她來說,這樣的結局,興許真的還不如醫生的一句:“很抱歉,我們盡力了,但仍然沒有救活她……”
她簡直攢了一肚子的怨恨想要噴發出來,可又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精神病不值得,這個精神病似乎也沒什麼家人,出了這種事,按理說公丕慶一家能賠個精光纔對,但偏偏,公丕慶這邊沒有任何人出面,連護士在市中心醫院裡的醫藥費都是西關仁愛醫院這邊墊付的,她的父母幾乎是一夜之間白了頭,但公丕慶自始至終甚至都沒出面道個歉……
對於這樣一個在世界上毫無存在意義的瘋子、精神病,她還能奢求些什麼呢?嫁給他讓他照顧自己一生?不,公丕慶不配!他甚至都不配出面站在這裡給她道歉!
“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說出來,我會盡力幫你……”公丕慶坐在地上,聲音細如蚊吶,跟之前那個喧譁的精神病人判若兩人。
護士苦笑一聲,聲音中帶着一絲撕心裂肺的無助。
如果她接受了公丕慶所謂的幫助,恐怕能直接把自己給“幫死”吧……
“我知道,你不是人。”良久,護士開口,聲音冷得跟他那“冰山女王”版本的系統有的一拼。
公丕慶一愣,心說雖然是我不小心讓你受了傷,但我現在帶着十二分的誠摯來跟你道歉,你怎麼上來就罵我不是人呢?我可是都答應爲你上刀山下火海了啊……這樣的承諾難道還不夠出血麼?
“以後你去打你的怪物,我自己過我的生活,我的家人會怎樣對你我不管,但我現在唯一的要求,就是這輩子都別再讓我看到你,一整輩子都是!”護士說得咬牙切齒,眼眶裡瞬間涌出來了一滴晶瑩的淚花。
“笨蛋!我就這一會不在的功夫,你到底幹了些什麼?怎麼都把人小姑娘給說哭了?”那個藏在公丕慶腦袋裡的冰山女王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公丕慶一機靈。
“她、她自己哭了,我又沒怎麼樣她……”公丕慶一臉無助地指了指護士說道。
護士也愣了,“你沒怎樣我?這叫還沒怎樣我?是不是還得讓我謝謝你讓我活了下來沒能成功死掉?!”
“你知不知道對於一個女生來說毀容就是毀掉了人家的人生?你把人家害成了這個樣子,現在又在這裡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屁話,還坐在地上說,還翹着二郎腿?!你趕緊慶幸人家姑娘沒舉着板凳來砸你吧!”冰山女王在他的腦海中嚴厲地訓斥道。
公丕慶害怕了,趕忙將目光放在了自己身邊那張椅子上,自己起身,一屁股坐在了上頭,這樣的話,護士應該就找不到多餘的板凳來砸他了吧……
“你你你!你還真不客氣啊!在地上座累了直接上板凳!”冰山女王的認知再度受到了衝擊。
“不然我要怎樣……我是來幫她的,當然不能讓她拿着板凳來砸我……把我砸暈了我還怎麼幫她?”公丕慶耷拉着腦袋,自言自語道。
“拜託!你跟我說話不用非得用嘴巴說出來好不好,你在心裡想一遍我也是能聽到的!你以爲我們這種超高端人工智能系統有這麼拉胯嗎?”冰山女王如果真的有實體存在的話,估計現在已經被公丕慶氣得臉發紫了。
公丕慶委屈地閉上了嘴,等待着兩位女王的發號施令。
“我說了,不管你今天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也不會聽,我已經讓我媽去跟醫院裡說明我的辭職意願了,我現在真的只想找一個能永遠看不到你的地方,請你現在離開我的視線,給你十秒鐘的時間!”護士說完,伸手握住了牀頭處的呼叫鈴,瞪着公丕慶的眼神簡直能殺死人。
“女王大人,快想想辦法,她不接受……”公丕慶這次學乖了,沒有直接說出來。
“辦法肯定是有的,你的能力是‘適應性進化’,所以你才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恢復痊癒,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繼承一部分你的血統,也就是將你的能力賜予她,讓他在‘適應性進化’的幫助下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冰山女王在腦海中爲他講解道,“不過這種辦法也依舊會改變她的人生,因爲血統賦予之後無法收回,她會永遠都擁有你賦予的這部分能力。”
公丕慶聽得入神,卻沒能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八!七!六!四!”護士的聲音逐漸變大,淚水奪眶而出。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公丕慶嚇得渾身哆嗦,情不自禁地又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沒有別的辦法,你滾!二!一!”護士撕心裂肺地咆哮,緊握着呼叫鈴的手也狠狠地顫抖起來。
“我不是問的你,你先冷靜一下……”公丕慶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
“對!沒別的辦法了,今天我就幫你再爲你提供一次免費服務,幫你進行一次血統贈予吧,現在,閉上眼!”冰山女王下令,在護士準備按下呼叫鈴的最後一刻,公丕慶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眼睛再次睜開時,卻是一隻極其嫵媚、但又毫無生氣的眼睛,彷彿他就在這一秒鐘的時間裡,從一個精神病變成了一個冰山女王。
因爲現在就不是公丕慶在控制自己的身體了,而是那個開啓了“女王”模式的系統。
“哦該死……忘了切換模式了,女王就女王吧,反正你也不會明白。”公丕慶說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像是踩着高跟鞋那樣一晃一晃地走向護士。
護士被他的這一突然轉變嚇得有些懵,甚至都忘記了按下手中的呼叫鈴。
“別怕,小姑娘,他的恢復能力在這個世界上可是頂尖的,因爲……”公丕慶說着,五指突然突變成了五隻注射器那般鋒利的爪子,一下子扣在了護士的腦袋上。
“他可是‘適應性進化’的擁有者啊!”
雖然公丕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他卻能感受到那股洪流般的力量從自己的手中流向護士體內;在這之前他從未知曉自己的身子裡蘊含着怎樣的力量,但今天,他僅憑手中的觸感,便體會到了這隻深藏在自己體內的猛獸。
“以吾之血,賜汝天命!”那個冰山女王般的系統用他的嘴巴說出了這句話,卻帶來了跟之前那些屁話完全不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