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公丕慶雙手突變而成的鉤鐮現在已經一左一右結結實實地刺進了元素法師的身子裡,在外人看來,元素法師那瘦小的身子甚至都不夠他這兩把巨大的骨鐮打的,這兩把骨鐮疊加在一起甚至都能夠像是一個巨大的剪刀那樣把元素法師瘦小的身子給攔腰剪斷,但因爲公丕慶還在緊緊地抱着他的緣故,他目前還沒有倒下。
公丕慶意識到那些白色的火焰很有可能就是由這元素法師直接操控的了,因爲就當他重創元素法師之後,他身上的火焰一下子就熄滅了,那個幾乎快要把他折磨死的火龍捲也迅速崩潰;元素法師還是跟剛纔一樣從嘴裡吐着血,只不過這次他把那些血都吐在了公丕慶的身上,因爲他跟公丕慶離得實在是太近了。
“還是不肯說邪神之心的下落對嗎?”公丕慶渾身顫抖着,連帶着元素法師的身子也跟着他抖了起來。
“你不會有善終的,就算我已經老得快要死了,但你在我眼裡永遠都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傀儡,人類。”元素法師一邊吐着血一邊在他耳邊說道,“我可是曾經魔界的至尊,我可是曾經讓整個魔界都爲之顫抖的人,你區區一個人類,怎麼敢要挾我?是因爲我老了麼?你一個上山的人,怎麼敢嘲諷我這個下山的神,我……”
元素法師還沒說完,便又被一陣突兀的“噗呲”聲所打斷,公丕慶實在是聽不下去這些嘲諷了,要知道,他之所以到現在都不殺掉這個元素法師,唯一的理由就是他還抱着能問出邪神之心下落來的希望,畢竟他們千里迢迢徒步趕到王宮就是爲了打探出邪神之心的下落來,如果最後真是空手而歸了,那他們跟來到極寒之國白白受罪有什麼區別。
但現在,元素法師在一直用不同的手段激怒他,他的身體在他暴怒的影響下一下子長出來了很多鋒利的骨刺,每一根骨刺此時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那樣刺進了元素法師的身子裡,大量的血從元素法師那瘦小的身子裡流出,不禁讓人懷疑這麼一個瘦小的身板裡到底是怎麼藏了這麼多血的。
“最後一遍!邪神之心在哪?!”公丕慶咆哮,將一把骨鐮從元素法師的身子裡抽出,接着橫到了元素法師的頭頂上;他的這把骨鐮都快要趕上元素法師整個人高了,如果元素法師還是不配合的話,他就會像是神話中的死神那樣揮舞鐮刀將元素法師的生命終結。
“你最好乖乖交代,這一路上我們都被你害慘了,大家來的時候都好好的,現在看看他們都被你害成了什麼樣!我原本還想拿到邪神之心就走,但現在我有些想改變主意了,這興許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配合我!”公丕慶像是個歇斯底里的瘋子那樣對着元素法師低聲吼,他那懸浮在元素法師頭頂上的巨鐮顫抖着,血液順着鐮刃一滴滴落到了元素法師的頭頂上,逐漸將他那一頭白髮浸染。
“傻孩子……你難道還不知道麼?這就是戰爭啊,長了這麼大,難道你還不知道戰爭的殘酷麼?千百年來,凡是戰爭出現的地方就有血與哀嚎,你難道還不懂麼!”元素法師說着,輕輕擡起了手。
讓公丕慶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元素法師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居然是在笑,而且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元素法師擡起手來居然只是爲了使勁從他身上推一把,以他那渾身都是外骨骼裝甲的身軀,除非是這元素法師加持了蓋亞之力否則休想推動他,果然,元素法師不僅沒能推動他反而一把將自己推倒,公丕慶另一把刺入他腰間的巨鐮上又是傳來了一陣“噗呲”聲,這個傢伙居然用這種自我了斷的方式擺脫了公丕慶的束縛!
被切斷了腰的元素法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此時他整個人都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公丕慶的身子仍然在抖着,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爲戰鬥太激動了還是被元素法師瘋狂的行爲給嚇到了,但他現在覺得,既然元素法師不肯說出邪神之心的下落,那他也是時候結束這場戰爭然後返回地球了。
是,是時候返回地球了,他的那些隊員到現在都生死未卜,他必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隊員們送回Mill研究所做一個全身檢查,他從心裡祈禱着隊員們不要有什麼事,全然沒有看到元素法師已經悄悄地從自己禮服的內兜裡拿出來了一個銀色的金屬注射器。
確定好思路之後,公丕慶拖着兩把巨鐮朝着元素法師走去,但緊接着,一個銀色的金屬注射器從元素法師的手中滾落,在地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金屬與石板地面的碰撞聲。
那個注射器一直滾落到了公丕慶的腳下才停了下來,公丕慶卻看着那金屬注射器停了下來。
元素法師,這是臨死前給自己打了一劑強心針?他不明白這個金屬注射器裡面是什麼,但他總有一種感覺,這東西不簡單。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趁着她還沒死,你最好過去看看你的女人是不是還活着……”元素法師倒在地上,雙眸凝視着天空說道。
很顯然,他這番話是對公丕慶說的,公丕慶也立馬聽出了他的意思。
他的小隊裡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張月梅,可元素法師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在某個瞬間,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逃也似的轉身狂奔向隊員們躺着的那片地方,他雙手的骨鐮在狂奔途中變成了他自己的手,他“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直接藉助膝蓋處的外骨骼滑行到了張月梅那邊,他將張月梅從地上抱到了自己的懷裡,這才發現了張月梅肩膀處的那個巨大的傷口。
他們這一路上本應遇不到什麼敵人能夠劃破隊員們的戰衣,但那頭幾百米長的巨鯨怪物除外,巨鯨怪物那絞肉機一樣的牙齒似乎比尖刀還要鋒利,許多隊員的戰衣都是在那時候被劃出來了很多口子,張月梅的戰衣也不例外。
但現在,真正讓公丕慶感到恐懼的,並不是張月梅戰衣上的那道口子,而是口子中間那道已經發黑了的抓痕。
那抓痕不深,看上去就像是被一個留了長指甲的人給抓傷的一樣,但現在,她的傷口卻像是被抹了一層炭一樣發黑,傷口附近的血管尤其明顯,就好像這道傷口其實是個污染源,現在污染源已經順着傷口和傷口附近的血管將污染遍及全身。
大概是公丕慶將張月梅抱起來的時候動作有些粗暴,原本已經像是睡着了一樣的張月梅睜開了眼睛,但緊接着,公丕慶的臉上便被偌大的恐懼所充斥——因爲張月梅的眼睛裡,居然也出現了那種黑色的血絲,就好像她全身的血液都被染成了黑色一樣!
“我……我被那個喪屍抓傷了,我感染了……”
公丕慶沒想到,張月梅睜開眼後第一句話就是告訴他這件事。
公丕慶看着她肩膀上的那道已經腫了的抓痕,眼前陣陣發黑,彷彿天都塌了一樣。
他的大腦彷彿也一下子不轉了,他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是說:“你別害怕我現在就帶你回地球讓他們把你治好”還是直接把她抱起來什麼都不說來讓她不那麼害怕?
但最終,他什麼都沒做,反倒是張月梅的眼神中傳出了一抹偌大的懼意。
公丕慶聽到了來自身後的腳步聲。
毫無疑問,那腳步聲是元素法師的,因爲這片廣場上現在就只有他和元素法師還能動了,但他又忽然意識到,那個元素法師也已經不能動了,一個相當於是被攔腰斬斷的人,怎麼可能再站起來行走?而且才過了這麼十幾秒的時間就站起來走了?
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就算身後是那個元素法師也罷還是別的什麼也罷,哪怕是死神來了說他大限已到要收走他的性命他也無所謂,此時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了張月梅肩膀上的那道抓痕,此時那抓痕對他來說似乎比當初夢境空間裡的那個深淵還要恐怖,就像是一個無限擴散的恐懼之源一樣,逐漸將公丕慶內心之中那爲數不多的希望給吞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