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裂縫內部的公丕慶無奈地聳聳肩,“當然能聽到啊兄弟們,既然咱們都知道上頭有很多敵人在等着咱們了,那還害怕什麼,你們也知道現在連個休息的地方都不好找,還不如早點完成了任務然後回地球休息去呢,各位說對吧?”
他說着,還不忘抖一抖懸在空中的繩子:“來吧,上去之後你們身上的傷也差不多好了,到時候也不用你們幫忙,我帶着你們殺出去之後,咱們就直接去極寒之國的大本營。”
第一個隊員將信將疑地抓住了繩子,公丕慶第一時間把他拉了上去,那隊員也發現來到了裂縫內部之後,上方的聲音聽起來就更明顯了一些,那聽起來就像是一些從有關於“地獄”一詞的電影裡截取出來的音頻一樣,各種音色的哀嚎聲從上方傳來,甚至中間還有一些兵器的碰撞聲;無數的哀嚎夾雜在一起,彷彿這條裂縫的盡頭是一個森羅煉獄一樣。
“隊長,我看着……你咋有點不對勁啊,你要有啥事的話就跟我們說,我們肯定幫你。”那個第一個被拉上去的隊員蹲在公丕慶的旁邊說道。
公丕慶一愣,趕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不是說了嘛,剛纔有些頭疼,現在好了,按了按就不疼了。”
說完,他又將目光落在了下面那些還沒被拉上來的隊員們身上。
那個隊員依舊一臉疑惑,“我就覺得……你頭疼完了之後有些不太對勁……”
其實這些問題每個隊員都想問,但這隊員現在是有這個機會了,所以才壯着膽子開口問的,另一方面就是公丕慶眼神中的戾氣此時已經沒有了,不像剛開始時那樣幾乎能用眼神殺人的那個樣子了。
“其實……如果我說,我纔是真正的世界樹,你們會相信麼?”他突然開口,在第二個隊員被拉上來之前說道。
那個隊員一愣,“什、什麼意思?”
公丕慶有些無奈,“怎麼跟你說呢,就是……我之前在Mill研究所受過一次傷你們都知道吧?打傷我的人是蓋亞,不過要說是冥王也沒錯,畢竟當時可是他拿着蓋亞朝我砸過來的。”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第二個隊員被拉了上來,“隊長,你們說啥呢?啥拿着蓋亞砸你了?蓋亞還能被拿起來?”
公丕慶又是一陣無奈,“我這不在跟他說嘛,你們不是看着我不對勁嘛,實際上我只是變成真正的我了,不是那個小精神病了。”
第二個隊員一愣,“小精神病呢?”
公丕慶現在騰不出手來,只好用一次又一次的無奈來表示自己的心情,“怎麼跟你們說呢!我纔是最貨真價實的世界樹!那個小精神病其實就是蓋亞把我打傷了之後出現的一個意外,他並不是你們所說的某個人格,但不管怎樣我都會回來這只是個時間問題,因爲精神病對我來說並非是個不治之症,只不過是那個小精神病舍不得的東西太多,所以我才遲遲沒有出來而已。”
隊員們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下邊的人也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凡是上來一個人都會把這相同的問題問一遍,屬實把公丕慶煩得不輕。
最後,十一個人全部進入裂縫內部,這裂縫的坡度不大,因此上去的話要比下去容易得多,公丕慶也找到了合適的機會,將這件事跟他們坦白說來。
“其實我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我也很意外,不知道是那個精神病經歷了什麼把我給弄出來了,我是他的正常一面,並非是他的女王還是他,其實就算是那個女王也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投影而已,因爲女王能夠在精神病和女王之間來回切換,而我不能,我纔是真正的我,是真正的世界樹,我不會跟女王那樣還會再變回那個小精神病,因爲我一旦回來,就不會走了。”公丕慶一邊攀爬着裂縫一邊跟他們說道。
“也就是說……你剛纔那一陣頭痛,其實就是變成了真正的你了?不會再變成那個精神病了?現在我們的隊長才是傳說中的真正的世界樹?”一個隊員明白了過來,對公丕慶說道。
公丕慶點了點頭,“沒錯,但我很不理解的是,到底是什麼讓那個小精神病心甘情願徹底放棄自己內心的執念的呢……”
隊員們有些疑惑,畢竟他們也不知道隊長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只有公丕慶自己心裡明白他是怎麼出來的,他們都是用的一個大腦,因此不管是幾個人格之間都不存在什麼秘密,他知道剛纔精神病一面的那個自己在跟女王的對話當中無意間談論到了那個話題,那涉及到他成爲精神病之前的那段記憶,也就是真正屬於他的那段記憶;對知道他那段過去的人來說,那是他這輩子當中最美好卻也是最黑暗的一段記憶,也是不屬於那個小精神病的記憶。
在那段日子裡,他有着一個馬上就要圓滿了的家庭,有着一個又漂亮又可愛的未婚妻,有着身體健康的父母,一切都稱得上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可就是一場意外,讓他這正在經歷的所有美好化爲泡影,他一下子從天堂跌入了地獄,並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認識到了Mill研究所裡的那個銀髮老人,老人一路開導他,幫助他,讓他從陰影中逐漸走出,直到成爲了後來的“世界樹”。
這便是他自己的真實過往,而也就是當他成爲世界樹之後,在他們四大超級戰士的第一次模擬訓練中,冥王和蓋亞聯手對付他,眼看着兩人就要敗在他手下之際,他卻被心中對勝利的渴望衝昏了頭腦,只顧着埋頭進攻卻忽略了空中被冥王用意念力舉起來的蓋亞。
最後,冥王加蓋亞的雙重進攻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腦袋上,他只記得當初他倒下的時候,一直在戰場邊緣徘徊的幽靈現身,直接將冥王擊敗,於是幽靈成爲了那次模擬訓練的最終贏家,也是他們四個唯一一次訓練的贏家,自那之後,他可能就變成了一個精神病,然而這段時間對他自己來說,就像是在做着一個長達近十年的夢,他夢裡夢到的東西便是精神病一面的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他跟隊員們說,期間他也想過奪回自己的身子,但即使是精神病一面的他也是他而非是另外一個人,他們都有着相似的心理和實力,因此他也並沒有這麼容易地就奪回自己的身子,後來精神病一面的他又衍生出來了女王那個人格,其實女王也只不過是他自己突變出來的正經人格,因爲精神病一面的他實在是太弱了,如果沒有一個成功人格在一邊輔助的話,單靠那個精神病來操控這副身體,真正的世界樹永遠都不會回來。
於是他的本體就暫時放下了奪回自己身體的執念,就算這些年來他的內心裡一直都埋藏着熊熊燃燒且永不曾熄滅的復仇之火,但他也還是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那個小精神病,因爲他知道,有了女王人格的輔助,精神病也能夠很好地完成自己應該要完成的工作,而且精神病也是個獨立的人格,就算他脆弱又敏感,卻也在這個世界上有着自己放不下的人和物,恐怕這也是那個精神病能一直走到現在的原因了。
公丕慶說到這,彷彿他也幫自己解開了一個迷惑,那就是自己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是因爲那個小精神病無意間想到了他的軟肋,也就是他的未婚妻,讓他那已經被壓在了心底的復仇烈焰再次涌現了出來;或者是說,並不是小精神病把身體交給他的,而是他自己奪過來的。
那這樣的話,精神病還是有機會再把身體奪走的,這就像是兩個人格之間爭搶,你有你放不下的人,我有我的復仇使命,你無意間點燃了我的復仇之火,於是我便把身體奪了過來,既然你在這世上仍有執念未曾放下,那麼既然現在身體已經到了我的手中……那就由我來替你照顧好你在乎的人吧……
想到這,他們也快要接近了裂縫出口,那森羅煉獄般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進了每一個隊員的耳朵內,但公丕慶的速度並未減慢,因爲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重新接管了自己的身子,他此行乃至於餘生,都只爲復仇而生……
“還記得我麼……我是當年……被你們奪走一切的那個。”他如夢囈般咬牙切齒地說着,率先從裂縫內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