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城市中交通的恢復,路上堵着的上班族也終於返回到了家中,但也有不小的一部分人涌進了西關仁愛醫院的大門裡。
在這些人中,有將近半數是從市中心醫院趕來詢問情況的,另外半數是交警大隊的,還有一小部分人是剛吃完晚飯跟着人羣出來看熱鬧的。
西關仁愛醫院的保安盡力阻擋着人羣的涌入,交警大隊圍着兩個倒在地上的交警,每個人都像是在詢問外星人那樣問着各種不着邊際的問題,市中心醫院那邊的隊伍則在想盡辦法打聽着那個從重症監護室裡剛出來沒多久就駕駛着電動輪椅逃離了醫院的神經病人……
整個現場一度混亂起來,許多醫院的高層領導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出來維持秩序,甚至還有記者拿着攝像機在詢問那個渾身纏着白色繃帶、駕駛着電動輪椅在高架路上飛馳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們精神病院的病人……
終於,西關仁愛醫院的保安大隊沒能擋住這些人,各大媒體記者、市中心醫院的醫生、以及跟這次事故相關的交警大隊一股腦地涌入西關仁愛醫院內開展了一次搜捕公丕慶的行動……
與此同時,西關仁愛醫院負三層,精神疾病研究所監控室內。
位於研究所角落裡的監控室可能是爲數不多從這次事故中倖存下來的房間了,雖然研究所內部的監控幾乎全部被毀,但他們安置在研究所外的監控還是完全可以工作的。
十幾口人坐在監控室中央的會議桌旁,安靜的會議室裡偶爾響起電動輪椅行動時發出的聲音。
這本是研究所內部的高層會議,會議的內容本應來院方都不應該知道,但偏偏混入了公丕慶這麼個東西。
“哇塞哇塞!外邊這些人都是來找我的?我有這麼受歡迎?”公丕慶操作着電動輪椅,在數不清亮着的監控屏幕前來回躥着,導致會議的進度一再受到影響。
“是的公先生,但很抱歉,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是不能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公先生您是個聰明人,我想您是知道原因的對吧?”會議主持人推了推眼鏡,凝視着公丕慶的眼睛說道。
他是研究所內的生化部門主管,在研究所裡是跟西裝男平起平坐的,現在西裝男的身子已經垮掉,研究所內的超高層領導又不方便出面,所以也只能他出場來罩着公丕慶了。
“我當然知道!我是潛藏在你們當中的超級宇宙戰士!一般我們這種身份都是不能輕易露面的,誰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多少是敵人的間諜呢……說不定我一露面就被他們的間諜給暗算了!”公丕慶挺着胸膛說話,完全不像是個身上該纏着繃帶和醫用紗布的人,他應該是穿着一身鐵甲,手裡拿着鐵劍或長矛站在戰場上,而不是坐着電動輪椅在這麼個小會議室裡指點江山。
“嗯……是這樣的,根據我們研究所高層領導的會議討論呢……我所已經同意了公先生成爲我所行動部的一員,在這裡我就當是專門給公先生講解一下行動部的作用,一方面是讓公先生了解一下,另一方面也是讓我們的老成員再熟悉一下。”眼鏡男說完,從會議桌盡頭起身,挺拔的身軀帶來了比西裝男還要強大的威儀。
很罕見地,公丕慶沒有插嘴。
“首先,行動部是一個剛成立不久的武裝組織,我們有着全醫院最先進的武器設備,但我們的武器不是用來傷害平民的,而是用來對付那些從遺蹟裡跑出來的怪物的;大家也都知道,那個遺蹟裡出現怪物的頻率也是越來越高,我們行動部幾度都遭受重創,但也很高興,老天給了我們公先生這樣強大的隊友,我也相信,有了公先生的加入,我們也一定能堅持到解開遺蹟謎團的那一天,將那些怪物入侵我們世界的通路徹底封死!”
話音剛落,會議室內就響起了公丕慶“噗噗噗”的掌聲。
這個離開西關仁愛醫院時身子幾乎被燒燬的病人,才過了區區一週多的時間,就已經能用纏着紗布的雙手鼓掌了,會議成員們看着公丕慶的眼光裡也都多少帶着一絲驚恐。
“那麼領導,我平時在小隊裡的工作都是什麼呢?”公丕慶學着其他人那種一臉嚴肅的模樣問道。
“這也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問題,因爲公先生你的身份極其特殊,因此你在行動部裡的第一任務不是幫我們殺掉多少怪物,而是要隱藏好你的身份,你現在只在這一間會議室裡是我們行動部的人,等出去會議室的大門,你就是西關仁愛醫院裡的一名常駐精神病人,你也不得對任何人提起你在行動部裡的身份,身爲宇宙戰士派來地球的臥底,我想……公先生是一定對蟄伏這種事情再熟悉不過了吧?”眼鏡男反問道。
公丕慶用纏着紗布的手打了個響指,“當然,這一點你放心就好,我現在也是個有着雙重身份間諜了,當然要知道隱藏自己的身份,我身邊處處都是敵人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所以我更會注意這一點的,還請組織放心!”
“好的,那麼就該說公先生在行動部裡的第二層任務了,那就是跟我們的其他成員保持聯繫,我們會隨時監視着那個遺蹟,一旦遺蹟內部有了怪物們出現的徵兆,組織就會立即召集你們下來幫忙,到時候除了完全脫不開身的成員外,必須第一時間下來支援,因爲……我們可是這扇地獄之門的守護者,只要我們能守住一天,這個秘密就會晚暴露於世一天,我們的世界就能多安穩一天。”
會議室內再次響起了“噗噗噗”的鼓掌聲。
眼鏡男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落向公丕慶,“公先生,我要講的差不多也說完了,作爲此次入隊的新成員,接下來我爲你留出來了一段問答時間,請問您對我們的組織有什麼疑惑嗎?現在可以盡情地提出來。”
“我……”
公丕慶欲言又止,在場所有人的手心裡都開始往外滲着冷汗,畢竟沒人知道這傢伙接下來能問出怎樣反人類的問題來。
“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個救了我命的姑娘和我兒子怎麼樣了……”公丕慶低着頭,像是個丟了玩具的孩子那樣一臉失落地問道。
所有人心中一震,心說這傢伙的神經病不會好了吧?怎麼能問出這麼有人情味的問題?
“這個您放心!那個跟您一起倖存下來的姑娘現在正在市中心醫院裡接受治療,根據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姑娘的身體狀況已經穩定下來,另外您兒子也恢復得很好,他只是最近太操勞了。”眼鏡男有些激動地說道,激動是因爲公丕慶沒問什麼變態的問題。
“那……我能去看看他們嗎?”公丕慶慢慢擡起頭來,眼角掛着兩滴晶瑩的淚珠。
這一幕不由得讓會議成員肅然起敬,因爲公丕慶的這一表現已經讓他看起來接近一個正常人了,興許此時坐在他們身邊的已經不是那個精神病人公丕慶了,而是一個正常的公丕慶。
“這個……上邊的情況你也能看到,還是比較混亂的,我這邊先爲你安排着行程,因爲您兒子就在咱們醫院休養,所以等上邊的情況好點之後我會第一時間安排您去看看您兒子,然後再將您送回市中心醫院去看望那個護士,您看可以麼?”西裝男客客氣氣地說道。
還沒等公丕慶開口,西裝男放在會議桌上的手機就急促地振動起來。
眼鏡男歉意地一笑,“我先接個電話,咱們內部人打來的。”
電話剛接聽,裡頭就傳來了菜市場般的嘈雜聲和一個男人的咆哮聲——王總!市醫院那邊現在不是來要人的了,他們來要那臺輪椅了!說那個輪椅是他們給他們院長那癱瘓的兒子準備的,值一輛跑車的錢!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落在了公丕慶身下的那個充滿了科技感的輪椅上。
只可惜,這個的確有種跑車質感的超級輪椅此時已經被公丕慶撞得幾近散架,甚至看起來都有發生危險的可能性。
電話那頭的情況似乎是很緊急,說完這句話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留下眼鏡男和一幫行動組成員看着公丕慶發呆。
“咱們這邊……能仿出個這樣的輪椅來麼?”眼鏡男呆呆地問道。
中間隔了足有十秒,下邊才傳來了某人的回答聲,“咱們的設備不是前兩天剛讓您和張總下令給炸了麼……”
西裝男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他之前只覺得是公丕慶及時出現救了自己的行動小隊,卻沒想到這傢伙及時出現的代價卻是一輛跑車價格的超級輪椅,他們研究所的經費本來就幾近清零,現在這出電話,讓他有了一種把公丕慶賣掉來填補經費空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