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市中心醫院與西關仁愛精神病院中間的某個交通樞紐上。
晚高峰的車隊一股腦地堵了好幾百米,幾輛警車掛着警笛在車流中穿梭,試圖逼停那輛飛馳的電動輪椅。
但由於交通惡劣的緣故,他們幾度失敗,因爲電動輪椅的靈活性太高了。
而且,那輛電動輪椅看起來就跟改裝過似的,簡直就是輛小型跑車;操作着電動輪椅的那個傢伙一邊狂笑着,一邊喊着誰也聽不懂的話,放肆地從一輛又一輛逼近而來的警車旁飛馳而過。
關鍵是,那傢伙身上還纏着厚厚的紗布和醫用繃帶,看上去就是個白淨點的木乃伊。
沒人知道這麼個東西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鬧市區,然後憑一己之力引起交通癱瘓的。
大馬路上的圍追堵截終究還是以公丕慶的勝利告終,但就當公丕慶駛入通往西關仁愛醫院的那條小路上時,兩輛沉重的警用摩托車突然從兩側包抄過來,徹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但他們雙方一時間裡誰都沒有說話,一邊想要習慣性地說“請出示你的駕駛證件”之類的話,腦袋裡卻說他一個電動輪椅哪來的駕駛證;另一邊腦袋裡則在飛速思索着如何從這兩個交警的包圍圈中逃出去。
“這個……請告訴我們你的身份,你今天的行爲已經引起了交通混亂,如果你沒有個合理的解釋的話,你得跟我們走一趟。”最終還是一個交警打破了沉寂,率先開口說道。
“哎呀!你們攔住我幹嘛!你們知道劇組爲了拍這一幕請了多少羣演嘛!你倆這從哪竄出來的啊?怎麼進入片場的?沒人攔着你們麼?”公丕慶一臉不耐煩地扭頭看了看攔住他的那倆交警,眼神嫌棄得像是正在吃飯的人從飯裡看到了髒東西。
倆交警一愣,“什麼情況?”
公丕慶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說!我們爲了拍這一幕花了近百萬的經費!你們再浪費時間,一會導演找來了!別怪我沒通知你們!”
“您是說……您在拍戲?”其中一個交警試探性地問道。
“對!我是主角!有意見嗎?!”公丕慶弔着嗓子喊道。
“怪了怪了……咱們怎麼沒接到通知?”其中一個交警說着,將對講機拿了下來。
公丕慶一巴掌給他拍到了地上,“外面都是我們劇組請的羣演,我以爲你倆也是,我不希望這麼大的一部劇因爲你倆就要重拍,而且我纏着這麼多紗布我也很熱,要是你倆不知道什麼情況,最好也不要浪費太多時間,我可以給你倆加兩個戲份,這樣後期劇組也不會怪你們亂入片場!”
“叮!‘舌戰羣怪’釋放成功!”公丕慶聽着腦袋裡傳來系統的聲音。
“行、行……那到時候上邊要問起來,你可得給我倆好好說說啊……我倆也是打工人,在這天天風吹日曬的也不容易……”
其中一個交警還沒說完,便被旁邊的夥伴用胳膊肘搗了一下,“別浪費時間了人家是主角!”
“哦對!主角!請問我倆能幹些什麼?”那個交警迫切地問道。
公丕慶長嘆一口氣,“唉!你倆都跑我身邊來了,還能幹啥?一會拍攝車就要跟過來了,要不……你倆當個護送我的英勇警察吧!你們的任務是護送我到西關仁愛精神病院的地下實驗室,然後幫我打敗那裡面的外星怪物,救下里面的無辜百姓和我的兒子,就這麼簡單。”
“聽着還挺刺激。”一個交警笑着說道。
“別浪費時間了趕緊的吧!我兒子現在可是在跟怪物們打仗呢!”公丕慶說完,再次將手放在了電動輪椅的方向杆上。
從此,擁堵的交通流中出現了一股清流,一個由兩臺重型警用摩托護送的電動輪椅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穿越了擁擠的車流,朝着某個未知的地點駛去,後面那些一開始就參與了圍剿的交警都看傻了眼,他們不知道在那個輪椅男消失的幾分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兩個他們的夥伴也會出現在輪椅男的旁邊,加入進製造這場混亂的行列當中。
他們都努力地想要通過對講機呼喊着那兩個同伴,卻不知他們的對講機早就丟在了巷子深處的某個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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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關仁愛醫院地下負三層,精神疾病研究所。
士兵們雖然是採用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戰術,但他們都知道,不遠處正在一起廝殺的絕對不是鷸和蚌,他們也不是所謂的漁翁,因爲他們對那些怪物們來說,連塞牙縫都不夠。
這場大戰進行到現在,那些從機井遺蹟裡逃出來的異界怪物已經死傷大半,他們放出來的兩隻失控實驗體也已經被殺死了一隻,僅剩下了最後一隻感染體還在跟那些怪物們血戰着。
雙方目前來看勢均力敵,感染體有着近乎恐怖的恢復能力,即使是腹部被剖開一個巨大的撕裂傷也能在短短几分鐘內完全癒合,而對方則是幾隻有着極高攻擊力和機動能力的異界怪物,它們的單體作戰能力雖然不如那個失控感染體,但它們是一支小隊,而且還是一支有戰術的小隊。
研究所護衛小分隊這邊每個人幾乎也只剩下了最後一梭子彈,他們的計劃是等戰場上只剩下最少目標的時候再開火,期間先趁着它們雙方血戰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摸索到電梯附近,到時候如果真的沒能殺死最後倖存下來的怪物的話,他們也能第一時間進入電梯逃離,等回到地面上後,哪怕是報警甚至是將他們的黑暗實驗公開、下半輩子在牢房裡度過,也比在今天就把生命交代在這強。
現在,他們的計劃已經接近尾聲,而且一路順利,怪物們彼此消耗,攻擊頻率逐漸降低,它們身上的傷也是觸目驚心,要是照這樣的狀況發展下去,恐怕他們每個人補一梭子子彈就能把最後活下來的怪物給殺死,他們也不用撤回地面,研究所的秘密研究也就不會曝光,他們自然而然也就不用坐牢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支從異界而來的怪物小分隊率先出現了崩潰的前兆,它們的領袖在一次進攻中出現失誤,被那個失控感染體一爪子拍掉了半個腦袋,小分隊的內部開始出現混亂,一些體型較小的怪物在身軀龐大的感染體面前幾乎會被一擊秒殺,而它們曾經憑藉強大兵器在感染體身上留下的傷此時也快要在感染體變態的自愈能力下恢復,看樣子勝利女神是選擇了那隻失控的感染體。
士兵們開始緊張起來,感染體的恢復能力他們有目共睹,誰也沒把握說他們最後的這些子彈能不能殺死這頭怪物,如果怪物最後沒死的話,他們一樣要乘坐電梯返回地面,後半輩子也一樣要坐牢……
終於,隨着失控感染體的一聲怒嘯,感染體的那對巨爪以摧枯拉朽之勢撕碎了最後一隻異界怪物,感染體也因爲傷勢過重跪倒在地上,爪子上和身上滿是黑色的血肉。
半秒後,密集的火舌從電梯方向爆開,研究所守衛小隊將最後的火力全都傾瀉而出,怪物瞬間被升騰而起的黑色血霧籠罩,子彈打空,最靠近電梯門的士兵按照計劃轉身開啓電梯門,但他們所有人都傻眼了。
偏偏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有人從樓上喚起了這臺電梯!
此時,電梯液晶儀表盤正顯示着一個緩緩浮動的上行箭頭,箭頭旁邊的數字也正從“-3”逐漸上升。
最終停在了“1”上。
“快!一樓還有機會!快把電梯弄下來!”小隊中有人受不了身後的壓迫感,急切地喊道,甚至還有人試圖撬開電梯門朝上面呼喊。
果然,一樓的人進入電梯後,電梯再次朝着地下區域駛來,數字再度從“1”朝着“-3”臨近。
但身後傳來的一聲悶雷般的咆哮和呼嘯的破風聲卻預示着他們中也許真的要有人將生命永遠地留在這裡了。
一聲肌肉被撕裂的聲音伴隨着骨頭的折斷聲從人羣中爆開,沒人知道是哪個倒黴鬼捱了這一下,但所有人也都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身子看看這些聲音的來源是不是自己。
但他們那幾近宕機的腦子還沒回過神來,怪物的連環攻擊就已經襲來,那感染體的爪子如同一臺血腥的絞肉機那樣在人羣中飛舞,血肉四濺,連士兵們手裡的武器在接觸到那對爪子後都難逃被解體的命運。
他們當中最後一個人倒下時,那臺被他們看做逃生之路的電梯門也終於打開,只是電梯裡的那傢伙,卻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