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倉促,他們將任務定下來之後便匆匆解散了會議,開會的功夫公丕慶就已經完成了輸液,臨走的時候還順便讓冥王幫着起了個針,最後兩人一同朝着餐廳的方向走去,作爲在這裡、或者是在這個世界裡的最後一頓晚餐。
但半路上,冥王卻很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公丕慶一直都在隱瞞的秘密。
他問:“那個小傻瓜呢?”
公丕慶一愣,本想問問他是怎麼看出自己來的,但想來想去還是不要問了的好,對面可是冥王,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員都逃不過冥王的眼睛,即使是逃過了他的眼睛,但又有誰能逃過他那恐怖的意念呢?
“沒來得及把他叫醒就被拉來開會了,沒辦法……”他無奈地說道。
冥王苦笑,“其實你不用在會議上故意裝精神病的,你這樣的直男,演技真的很爛……”
公丕慶爲了避免尷尬低下了頭,良久纔再次開口,“有這麼差麼?我可是連臺詞都照搬的他的啊……”
冥王再次笑了出來,“我一直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演員,即使你就是你本人,但你也沒有辦法完全模仿出自己的另外一面來,因爲你學不上來那種精神病的眼神,我也學不上來,要不是開會的各位大佬們都揹着那麼大的壓力的話,估計還會有別人認出你來。”
兩人說着,不知不覺就已經走到了餐廳裡,公丕慶對於自己被揭穿這件事顯得有些悶悶不樂,也索性不想裝什麼精神病了,即使是路上遇到了一些跟他打招呼的同事他也只是跟個正常人一樣回以微微一笑,驚得對方不由得懷疑這個傢伙的精神病是不是治好了。
巧合的是,他們點好餐之後剛好發現張月梅正在一個角落裡獨自吃着悶飯。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笑笑,像是倆跟小姑娘搭訕的流氓似的端着飯湊了過去。
“啊哈~尊敬的張小姐,從明天開始你就看不到這位一直對你付出衷心卻始終沒有得到回報的小傻瓜啦……”冥王說完,坐到了張月梅的斜對面,將正對着張月梅的位置讓給了公丕慶。
“別胡鬧了行不……今天我也沒說錯吧,明天咱們可能就是真的上刀山下油鍋了。”公丕慶無奈地說道。
張月梅一臉疑惑,“不會吧不會吧?明天你倆真的要去執行任務了?去魔界?”
冥王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用食指放在嘴巴前比了個“噓”的動作,隨後點點頭,輕聲說了句“沒錯”。
張月梅的臉上頓時只剩下了偌大的震驚,“不會吧?咱們這裡的辦事效率這麼高嗎?半小時前才說你們要參加緊急任務,明天就要去魔界?”
“沒錯啊……唉太難了,我該怎麼告訴這個小傻瓜呢……”公丕慶扶着腦殼,似乎對面前的晚飯不感興趣;而要是擱到以前,恐怕他早就開始了今晚的饕餮盛宴了。
“不讓他出來了就是唄,不然你讓我帶着個精神病,我也蠻擔心的,在那地方可容不得意外出現啊。”冥王無奈道。
“不讓他出來不行啊,他纔是這個身體的主人,現在還不是我出場的時候,我現在只有他一半的控制權,即使我不主動把身體還給他,過不了多久他也會自己醒來的。”公丕慶說完,才一臉生無可戀地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晚餐上,好像自己現在吃的是一頓斷頭飯似的。
“嗯,那也沒事,我不會嫌棄那個小傻瓜的,反正這回就咱倆,你要是惹了事,我掛了你也出不來。”冥王壞笑道。
這種情況下,恐怕也只有他倆能笑出來了,哪怕是換做蓋亞和幽靈坐在這裡的話,他倆估計也是板着個臉,跟公丕慶一樣像是吃斷頭飯似的一口一口地吃着,吃完睡一覺然後就要上刑場了。
公丕慶再次長嘆一口氣,纔將注意力放到了吃飯上。
“這回是真的要走了,不對張小姐說點什麼嘛?不要因爲我在這裡就不好意思,現在咱倆都是串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哪怕你在這裡表個白我都不介意,而且還會用意念幫你打掩護,讓旁邊的人不要往這看,給你倆營造一個真真正正的私人空間。”冥王吃着飯,斜着眼對公丕慶說道。
“去去去,別胡鬧,我纔對這個女暴龍不感興趣呢,也就那小傻瓜沒見過世面,居然還喜歡這樣的悍婦。”公丕慶說着,一臉嫌棄地擡頭看了一眼張月梅。
張月梅完全沒料到這混蛋居然能當着冥王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愣了兩秒後,臉上再次被怒火憋得浮現出來了一片紅暈。
“真的,要我的話,我就表白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一個身子裡裝着兩個人是怎麼一個情況,但起碼你們也是同一個人啊,一個人喜歡的東西,另一個人怎麼就會不喜歡呢?我不理解,就比如你現在吃的蛋撻,你很喜歡吃而那個小傻瓜很討厭吃,那樣等他醒來發現自己上一頓飯吃的是蛋撻之後會不會噁心到嘔吐?”冥王說着,似乎是陷入了一場思想風暴當中。
“還有啊,你現在以你的身份同意了跟我參加這次任務,但萬一換成他之後他又死活不同意了呢?他可是張月梅小姐的小跟班啊,要是發現自己的同伴是我而不是張月梅,他會不會打死也不去?那這次任務豈不是就剩我自己一個人了?”冥王接着說道。
“放心吧不會的,我現在所做的事情對他來說就像是做夢,等他出來之後我也有必要把這些都跟他坦白了,畢竟再不坦白可能就要嗝屁了,今晚回去想想還有啥事沒做趕緊做了,省的就沒機會了。”他說着,一臉憂愁地丟下了手裡的筷子,的確,在這任務臨頭的節骨眼上他和冥王都沒有多少食慾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咱們今晚就先到這裡吧,回去之後好好捋捋自己的這一輩子,你也好好跟你那位小傻瓜好好溝通溝通,我就先撤了。”冥王說着,再一次對他倆露出了自己那標誌性的笑容,只不過這次,他的笑容裡帶着一絲明顯的疲憊。
冥王走後,公丕慶像是食慾大開了一樣,自顧自地吃着飯,他吃到一乾二淨的時候來得早的張月梅那邊還剩半盤。
“不要浪費糧食,不能因爲這裡的飯不要錢就不吃了。”他支支吾吾地嚼着嘴裡的飯說道。
“吃不了了。”
“飯量這麼小?鳥麼你是。”他說着,白了一眼張月梅,一把將她面前的飯拉到了自己面前,“你不吃我吃,我吃飽了明天有勁打怪,我的能量已經見底了,需要補充。”
“你不嫌棄我麼?拉過來就吃……”
“咋?還想讓我惡狠狠地把這一盤飯扣你頭上才滿意?”
張月梅氣得從桌子底下一腳踩在了他腳上。
“剛纔冥王說的對,明天可能就要進地獄了,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話趕緊說吧,趁我現在還正常,你說什麼那小傻瓜都會知道的,他現在並沒有完全沉睡,而是在做着一個跟現實一模一樣的夢。”公丕慶說着,擡起頭來凝視向張月梅的眼睛。
“說個頭?跟你說話就是找罵……你就是個吐槽機器,不想跟你說話。”張月梅氣呼呼地側過身去不看他。
“可萬一那個小傻瓜真的就再也回不來了呢?跟我比起來,你更喜歡那個小傻瓜吧,反正也是小傻瓜喜歡你,我纔不喜歡你,我有我自己喜歡的人。”公丕慶吃得支支吾吾。
“切……同一個人就算有兩個不同的人格,就有理由喜歡兩個人了?那你這樣以後是不是還要光明正大的娶兩個媳婦然後說我有倆人格我倆一人一個啊……”
公丕慶臉上落下來一排黑線,“那我一會回去跟他說,他要是敢娶你,我就趁他不注意來個自我了斷,這樣行了吧,你去找你的真命天子,我來做我的世界樹、哦不,死世界樹……”
“你敢!你這是小人行爲!”張月梅立即瞪着他反駁道。
“看來,你還真是打算嫁給這個小傻瓜,萬一他真是個永遠也治不好的精神病呢?你還覺得自己長得挺漂亮,那豈不是等於白白葬送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他盯着張月梅那的確能讓人心之一動的眼睛說道。
“誰說我要嫁給他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愛幻想,跟你聊天就是添堵!趕緊把小傻瓜弄出來吧,你這該死的正常人!”張月梅說完,氣沖沖地起身離開,公丕慶看着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餐廳拐角處,望着自己面前那半盤飯,無奈一笑。
與此同時,冥王的聲音從他的意識中響起:“兄弟,根據我的分析,她是對你有些意思的,最後一天了,不要放棄啊!加油!明天見!”
他苦笑一聲,心說人都被我氣走了,還加油個屁……還是老老實實等着明天跟我一塊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