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吧?”葉明浩被平頭青年牛鈴般的大眼給盯得渾身不自在,他關心地問了一句。
聽到葉明浩的話,壯實的年輕人憨厚地伸手饒了饒頭,赧然道:“我受的都是皮外傷,只是害怕他們用鋼棍和砍刀對付我,所以一直忍着沒動手。”
“大哥,我叫趙遠山,是仁和縣送外公來這裡治病的,沒想到路上遇到了扒手,而我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結果連累爺爺和姑媽跟着我一起受罪,還好大哥出手相救,不然我們就慘了,遠山在這裡謝過大哥救命之恩……”
平頭青年頓了頓,隨即變得激動起來,他先是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便對葉明浩的身手稱讚不已,只差沒有跪着央求拜師學藝了,那熱情的態度讓葉明浩皺眉不已。
“既然你沒事,那就收拾一下離開這裡吧。”見趙遠山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沒完沒了,葉明浩遞給趙遠山一包溼紙巾,打斷了他的說話。
“呃……”被葉明浩一提醒,趙遠山這才發現自己的兩個親人還躺在地上,他嘿嘿一笑,簡單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面部和衣服,然後快步走到白母的身邊,手法嫺熟地在白母的人中穴位上揉按起來。
葉明浩見狀,看向趙遠山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幾分讚賞。
趙遠山雖然說話囉嗦了一點,可是從趙遠山一系列表現來看,趙遠山並非像他的外表一般莽撞,而是一個粗中有細、有勇有謀的年輕人。
在趙遠山的揉按下,白母很快便悠悠醒轉,她睜開眼睛後,第一時間便是掃視四周,當她發現那十幾個混混已然消失無蹤時,她的臉上不由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姑媽,是這位大哥把那羣混混給全部攆跑了。”趙遠山見狀,連忙興奮地解釋道:“這位大哥身手可厲害了,只是三拳兩腳的功夫,那羣混混便落荒而逃。”
葉明浩聞言苦笑,他跨前一步,恭敬地對白母說道:“媽,是秋凝讓我過來接您和外公的,路上堵車,耽擱了一點時間,讓您和外公受委屈了,實在抱歉。”
聽到葉明浩的話,趙遠山和白母同時一愣,他們的目光一齊落到了葉明浩的身上。
“你……你是秋凝表姐的丈夫……你是我表姐夫?”趙遠山目瞪口呆地看着葉明浩,結結巴巴地半天說不出話來,不過他眼中激動的神色也更甚,一張臉因爲興奮而漲得通紅,“太好了,既然你是我表姐夫,那麼你指教我功夫就是責無旁貸的事情了,我正愁不知道如何開口呢。”
葉明浩此時卻是沒有心情搭理趙遠山,而是心情忐忑地看着葉母,葉母一遍又一遍地審視着葉明浩,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而葉明浩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身爲一個警察,要是遇到重案要案而遲到的話,你能找藉口麼?”沉默良久後,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從白母嘴中吐了出來,而葉明浩的臉色也一下子垮了下去。
“還有,既然你是警察,爲什麼不把那些混混全部抓起來,反而任由他們離去呢,難怪雲屯市的治安會這麼差……”見葉明浩沉默以對,白母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
聽到白母的責怪,葉明浩的嘴脣蠕動了一下,他很想辯解一聲,可是想起白秋凝一再叮囑自己不要跟她母親頂嘴,他又忍住了。
趙遠山似乎知道自己這位姑媽脾氣不好招惹,所以在白母說話的時候,他老實地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只是滿臉同情地看着葉明浩。
葉明浩始終不接腔,白母說了幾句後也沒了興致,一行人便在葉明浩的帶領下走出了巷子。
走到長途汽車站門口的廣場時,白母立即大喊大叫起來。
原因無它,原本被扔在長途汽車站門口的自己帶給女兒的兩大包蔬菜和土特產不見了,那可是白母辛費了好大的精力才弄好的,而且從千里之外辛苦帶到了雲屯市,沒想到這都到家門口了,兩大包東西反而弄丟了。
“媽,外公還昏迷着呢,我們是不是先把外公送到醫院再說?”看到岳母鷹隼般的眼神在廣場上一衆人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有着一股不把那兩籮筐菜找出來誓不罷休的樣子,葉明浩輕聲打斷了岳母的謾罵。
“你還好意思說話,要是你能夠早點在這裡等候我們,哪會發生這麼多事情,真不知道秋凝看上你哪一點了,居然瞞着我跟你把結婚證給辦了。”葉明浩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頓時捅了馬蜂窩,讓白母把火力全部轉移到了他身上。
要不是白秋凝早就給葉明浩打了預防針,遇到這種情況,葉明浩肯定轉身就走,碰上這種胡攪蠻纏的岳母,葉明浩發現自己有理也說不清。
“白秋凝啊白秋凝,你算是給我找了份好差事。”想起白秋凝臨別前叮囑了又叮囑的情形,葉明浩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喊道。
想起自己接下來還要跟這個岳母一起生活很長一段時間,葉明浩就有點頭痛。別人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完全變了樣呢?
“算了,就當是報答這一年來白秋凝對自己的照顧,自己也得把這十天半個月時間給熬過去!”
一行人上了出租車後,白母心中猶自不忿,路上一直不斷嘀咕着,到了最後出租車司機也看不過去了,不時拿眼神瞅白母,白母終於慢慢地閉上了嘴巴。
進了醫院後,葉明浩立即忙碌開了,掛號、繳費、聯繫病房,而趙遠山和白母則在一樓大廳中守候着趙老爺子。
“姑媽,我覺得表姐夫挺好的啊,外貌帥氣,脾氣也好,你怎麼老是跟他過意不去呢?”看到葉明浩跑上跑下的身影,趙遠山疑惑地問道。
“人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脾氣好就更能說明問題了,只有沒有本事的男人才會沒脾氣,真正有能力的男人,哪個沒有一點脾氣?你表姐嫁給他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估計這一輩子也只能守着點死工資過日子了。”白母眼睛一翻,不耐煩地說道。
“誰說表姐夫沒本事啊,他要是沒有本事,能夠毫髮無損地把我們從那些混混手中給救出來麼?您當時是沒看到,表姐夫收拾那些混混時的功夫可帥氣了……”趙遠山看到葉明浩在小巷子中所展現的功夫後,就成爲了葉明浩的狂熱粉絲,陡然間聽到姑媽說葉明浩沒有本事,他立即不依了。
“我當時暈厥過去了,什麼也不知道,你當然可以隨便編故事了。老實跟姑媽交代,姓葉的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替他說話?”趙遠山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白母給打斷。
“姑媽,那羣混混被表姐夫趕走了是事實吧?我們沒有任何損失也是事實吧?”被姑媽懷疑自己收了葉明浩的好處,趙遠山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他有氣無力地反問道。
“遠山,混混看到警察,就像老鼠看到貓,姓葉的把警察身份一亮,那些混混敢不逃走?再說了,姓葉的跟那些混混是不是蛇鼠一窩還另說呢……”白母鄙夷地看了趙遠山一眼,彷彿是在嘲諷趙遠山的智商。
看到姑媽對葉明浩成見如此之深,趙遠山很明智地閉嘴了,他知道,自己繼續說下去的話,不但不能改變姑媽對葉明浩的看法,反而可能把自己給陷進去。
排了半個小時的隊,葉明浩終於繳費完畢,也把病房的事情給搞定。
就在葉明浩把趙老爺子給抱上病牀時,麻煩又出現了。
“假如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張銀行卡應該是秋凝的吧?”白母翻來覆去地審視着手中的粉色銀行卡,似笑非笑地瞪着葉明浩問道。
葉明浩在抱趙老爺子上牀時,順手把醫院發的塑料袋給放到了一邊,塑料袋裡面裝的都是趙老爺子的病歷本和繳費清單之類的東西,其中就包括白秋凝臨別前交給葉明浩的那張銀行卡。
“這張銀行卡是秋凝臨走前交給我的,說是給外公看病用的。”葉明浩不知道白母爲何有此一問,他老實地回答道。
“你的錢也存在這張卡里面?”白母繼續追問道。
“沒,我們的錢都是各自保管的。”葉明浩搖頭否認。
“那你的工資呢,都花到哪去了?”白母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善,她不依不饒地問道。
“我的工資?”葉明浩看着一臉冰冷的白母,心中很是疑惑,自己什麼時候又觸怒這位岳母了。
葉明浩同時也在思索,自己的錢到底花到哪去了。
雖然葉明浩的腦袋有點小問題,這並不妨礙他跟普通人一樣過日子,對於習慣了奢侈品消費的他來說,購買衣服時他自然不會光顧地下商場或者路邊攤,吃飯時也不會隨便找個大排檔應付。
所以儘管葉明浩一個月的工資不低,治安大隊的油水也不錯,卻完全滿足不了葉明浩的消費需求,這一年中,葉明浩是一個標準的月光族,每個月能夠及時地還清信用卡賬單就不錯了,根本就別想有餘錢。
只是,自己也有必要跟岳母交代這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