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那是一個桃花盛開的季節,桃花林裡瀰漫着花香,令人沉醉,兩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一前一後追逐打鬧着,給原本安靜的林子增添了一些樂趣。
“正我哥哥,等等我。”在後面追着跑的小姑娘着了一身深藍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着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僅在髮髻間放了一隻翡翠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
男孩兒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成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繫着一個流花結,身穿着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繫玉帶,他朝着身後的小女孩微微的一笑,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擡起,杏子形狀的眼中,星河燦爛的璀璨。
畫面一轉,男兒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這塊玉佩就是華嬌曾經落在閒來客棧的那一塊,晶瑩剔透,感覺有一股暖流從玉佩中緩緩流出,“這塊玉佩是我們家世代傳承的傳家寶,父親說要把它放到自己心愛的姑娘手裡,就代表她就是我諸葛家未來的兒媳婦,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小女孩接過玉佩,含笑着點點頭,“恩”
“太醫,他都已經昏睡了三天,爲什麼還不醒來?”華嬌焦急的看着正我,明天就是文武狀元進宮面殿的日子,要是今日正我還不醒來,難保明天會落下話柄。
“郡主請放心,他已經退了燒,很快就會醒來,現在就是要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可能是被什麼往事困在了夢中,所以他弄明白纔會不願意醒來,畢竟他腦部也受了傷,這地方即使臣給他開了藥方調理但如果他的意志不夠強,那臣再怎麼做也沒有用,一切就看天意了。”
“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侯太醫緩緩的倒退幾步,然後轉身離開了雲華殿。
華嬌握起正我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臉旁,希望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溫度然後清醒過來。
“正我,你都睡了三天了,快點醒過來吧!我很擔心你啊!你三天都沒有回閒來客棧了,你難道也想讓你叔父爲你操心嗎?”不經意間,眼淚竟然流出了眼眶,滾燙的淚珠滴到正我的手上,同時也在他的心中反起一絲波瀾。
即使此刻正我還沉浸在夢中但不知爲什麼會莫名的出現心慌,心痛,似乎自己牽掛的人在爲自己流淚,可他不知道該怎麼離開這個夢境,因爲他好像是真實的站在地上,怎麼都找不到出口。
“郡主,你已經不眠不休的照顧了諸葛先生三天三夜了,還是去休息一下吧!”現在小慧不在了蝶舞就成了華嬌的跟班,她拿出一張手帕替她擦去眼淚。
“不,我要親眼看着他醒來,是我害了他。”
“郡主,你別這麼說,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飄香院的那個老媽子,現在飄香院也已經查封了,他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如果不是我硬要出宮,就不會被賣去飄香院,正我就不會去救我,不救我就不會出事,蝶舞,你說我會不會是一顆天煞孤星?每個接近我的都不會有好結果,我爹和我娘,小慧現在是正我……蝶舞,要不你還是離開皇宮吧!我給你一些錢你出宮去過平凡的日子,跟着我也會沒好下場的。”在華嬌的印象中,好像每個跟着她的人都會出事,以前她
還不在意,現在想來好像真是自己剋死他們的。
蝶舞搖搖頭,將華嬌抱住,“華嬌姐姐,是你把我帶出了飄香院,我應該感謝你,這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和命運,你被拐進飄香院,遇到我,小慧姐姐的死換來我的自由,也許這就是現實,有舍纔有得,所以華嬌姐姐,你不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放在自己的身上,這只是老天爺對我們的考驗,因爲我們都是要經歷生死離別,只不過有些人經歷的早,有些人經歷的晚罷了。”
蝶舞的話讓華嬌本來不安的情緒稍稍平復了許多。
“水……”
“華嬌姐姐,他醒了。”蝶舞看到正我的嘴巴喃喃的動了一下,隱約聽到一個水字。
華嬌擦掉眼淚坐到牀邊,“正我,你醒醒,正我……”
“華嬌姐姐,水。”蝶舞把水杯放到華嬌的手中。
可是華嬌怎麼也灌不進去,好像這個水字只是正我無意識的一說,但華嬌卻當了真,還以爲是他真的想喝水,情急之下,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然後俯身輕輕的碰上了正我的脣,將水送到他的嘴裡,蝶舞害羞的轉過頭去,畢竟她還小,這畫面小兒不宜。
當蝶舞一轉身就看到了皇上和沈公公站在自己身後,兩人驚訝的看着這一場面,然後華嬌的心思都停留在了正我的身上,所以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注意到。
“皇……”蝶舞剛喊出一個字,皇上就出手製止她說話,然後向她招了招手,一塊走出了雲華殿。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直到走到一處空曠的地方,皇上才停下腳步,蝶舞也同時向皇上行禮。
“起來吧!朕想問你一些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先華嬌在跟皇上解釋的時候並沒有談及到自己對真我的感情,只是說他多麼勇敢的救自己,照現在的場面看來,就算傻子都能感覺到華嬌對正我的感情,但是他還是想知道華嬌到底是怎麼喜歡上正我的。
只可惜小慧死了,沒人真正知道華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正我,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華嬌自己也說不清楚,小慧也把這個秘密帶到了地底下,估計沒人會再知曉。
蝶舞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她和華嬌的見面是在飄香院,雖然相處的時間短暫,但當諸葛正我出現的時候,她很快就感覺到了華嬌的眼神有點跟平常不一樣,應該是那個時候已經喜歡上他了。
說了很多,皇上把重點都放到了老媽子在半夜爲什麼要進屋,蝶舞的推測是通常新來的姑娘都是不安分的,所以老媽子不放心就進去看看,當時她太困了所以就沒有跟進去,免得到時候東倒西歪的撞着一些東西把他們打擾了可就不好了。
“你還記不記得老媽子走出房間是什麼樣的一個表情?”
這表情,蝶舞記得很清楚,因爲老媽子一走,她就可以坐在門口睡覺了,“很開心。”
皇上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沈公公的額頭開始冷冒汗,蝶舞疑惑的看着他們逐漸怪異的表情,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關於身份,名分什麼的蝶舞不是很清楚,所以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皇上走的都不見蹤影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他們的表情這麼怪。
給正我灌好水,華嬌也支撐不住,趴在他的身邊睡着了,結果華嬌剛睡着,正我
就醒了,他憐惜的撫了撫她的髮髻,眼中滿是溺愛。
“諸葛先生,你醒了?”蝶舞一進屋就看到正我在緩緩的把自己的手從華嬌的手中抽出來,看到郡主誰的很熟,就放低了聲音。
正我點點頭,下了牀就把華嬌抱了上去,給她蓋好被子,“蝶舞,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恩,你已經睡了三天了,這三天的時間裡,華嬌姐姐衣不解帶的照顧你,讓她去休息,又不肯,非要說親眼看着你醒來才肯休息。”
正我心裡的某處似乎還是盪漾,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華嬌,嘴角邊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我有事先走了,你幫我好好的照顧郡主。”
“好。”
看着正我遠去,蝶舞思緒了片刻,然後又追了出去,“諸葛先生……”
“有事嗎?”正我疑惑的看着她。
“蝶舞希望你能對郡主好一點,畢竟……郡主爲你付出了這麼多,”這純粹只是個建議,算不上命令,蝶舞說的沒錯,其實華嬌對自己的所作所爲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於是正我點了點頭,並沒有正面的回答,因爲他身上揹負了太多,要是華嬌跟着他肯定會吃苦的,若她真的能等着自己,那他定不會負她。
“對了,蝶舞,叫我正我就好了,不用叫先生感覺怪怪的,而且別忘了華嬌說過的人人平等,所以你並不是下人而是我的朋友。”正我笑着微微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蝶舞也開心的往回走,她很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郡主和正我,他們是唯一能夠不把她當卑微的下人看待的人。
第二天剛到卯時,皇宮裡的議事大殿就已經沾滿了文武百官,最耀眼的就是文狀元百里浩成和武狀元諸葛正我,兩人身穿紅色官服,正等待着皇上的召見封官上任。
到了卯時三刻,議事大殿的門緩緩打開,一個太監儘量的扯着自己的嗓子高聲喊道:“時辰到,請各位大臣覲見。”
本來還處於混亂的場面,一下子排列的非常整齊,大臣們按照官階一級級的排下去,顏色由豔到暗,非常規律,一目瞭然。
等大臣們都進殿以後,唯獨百里浩成和諸葛正我還在殿外等候召喚,他們此刻還沒有官階沒有權利站在大臣的行列。
“宣文狀元百里浩成,武狀元諸葛正我覲見。”沒過一會兒,太監們就一個傳一個的開始喊話。
兩人這才邁開步子往大殿走出,走進殿內,四根刻着盤龍的柱子格外的耀眼,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上面不經有些刺眼。
“臣百里浩成,諸葛正我,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跟武似乎從一開始有了很本質的區別,百里浩成看上去就是一副柔弱書生的模樣,感覺稍微一點點大的風都能把他給吹走,然而諸葛正我看上去就結實很多,天生習武的體質。
“平身。”
“謝皇上。”
“很高興能夠在殿上見到二位卿家在萬衆人才中脫穎而出,拔得頭籌,希望你們日後能夠文武合併爲我朝的繁榮昌盛做出貢獻。”
“臣定當不辱使命。”兩人齊齊下跪。
幾乎每三年都會來這麼一次,其他的大臣們都已經習慣了,他們都心知肚明,官場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只有你貪才能站住腳步,在殿前說的如此隆重也不過是給皇上的一個面子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