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中則的安全,嶽不羣選擇帶着她先離開虛言城一段日子,要想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要先讓中則打開心扉,如今她每天都這麼渾渾噩噩的,沒有一點正常人的意識,從她的嘴裡根本問不出來任何東西。
"不羣哥哥,我想吃糖葫蘆。"中則眼饞的看着從她面前走過的一個孩子,他的手中拿着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讓中則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
"好。"嶽不羣帶着她走到賣糖葫蘆的面前拿出兩文錢給中則買了一串。
看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天真地吃着糖葫蘆,嶽不羣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每個人不一定都能過上自己想過的安逸生活,忘記一切重新來過倒也是件不錯的事,如果在中則身上發生的事太過痛苦讓她記起一切,似乎是對她最殘忍的方式。
嶽不羣糾結的看着孩子般的中則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讓她記起好,還是不記起比較好?
在湖邊想了很久,嶽不羣還是決定讓中則記起一切,因爲這畢竟是她的人生,失去了記憶就等於缺失了自己生命中的一段旅程,反而是更加殘酷,他帶着中則來到一家醫館,醫館很破舊,但據悉卻是這裡最好的醫館。
走進去,破舊的大門在風中吱嘎吱嘎的搖晃,聽的人心惶惶,昏暗的房間裡沒有一點光線,現在明明是處於白天,可屋內卻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嶽不羣謹慎的將中則護在身後,剛開始還對周圍還懷着好奇心的中則感覺到嶽不羣奇怪的變化,她也變的安分下來,躲在他身後什麼話都不講。
"哎呀,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了,怎麼來了都不通知一聲?"突然屋內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很沙啞,聽不出任何情緒,說是老朋友,可聽着怎麼總讓人毛骨悚然,冰冷到極致。
隨着人影的走動,一點光亮也隨之印入嶽不羣的眼簾,直到那個人完全走近,嶽不羣纔看清他的臉龐,"你是?"這個人長得很熟悉,卻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
"小夥計的記性怎麼都沒有我這個老頭來的好呢?"章老頭搖搖腦袋,將四周的油燈挨個點亮。
"對不起,請問我們之前見過嗎?"嶽不羣還是沒有想起來,因爲下山歷練的次數比較多,而且越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不佔少數,又再加上歷練回山以後,他就很少會去想山下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忘記的人和事也很多。
"哎,本來以後你來找我是來與小老頭我喝酒談天暢聊人生的,沒想到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把我忘了,虧我還一直惦記着你。"章老頭失望的坐到凳子上,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口的吞嚥下去。
聽完章老頭說的這句話,嶽不羣猛然醒悟,這世上唯一會稱自己爲小老頭的也就只有章雲了,這個人爲人很神秘,居無定所,而且醫術極高,本來嶽不羣還想着兩人何年何月才成再見面,卻不曾想居然會在這裡相見,"你是章老頭?"
"哈哈哈,難得你還記得起我,怎麼樣,最近過的如何?是不是每天都在勤奮苦練啊?"
"還行吧!也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生活,倒是你怎麼會來這裡?一般不都是……難道……"嶽不羣驚奇的看着章雲,他記得章老頭很喜歡湊熱鬧,如果沒什麼大事,他一般是不會出現在一個地方,看來這裡應該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章雲頓時大笑起來,他果然沒有看錯嶽不羣,這個
人爲人很細膩,總能想到一些別人聯想不到的事情,"沒錯,虛言城城主近日來身體虛弱,命不久矣,他一直在兩個兒子之間徘徊,大兒子左冷禪性子冷漠,做事認真,二兒子左冷翼看起來玩世不恭,但才華不比他大哥差,而且兩個兒子比起來,左冷禪少言少語,左冷意卻能言善道,按照嫡長子傳承的道理,應該是左冷禪繼承虛言城城主之位,但是身爲一個城主跟周圍幾個城主打好交道是必然的,可偏偏左冷禪學不會與人交際,這讓老城主非常頭疼。"
"所以你就想來看看到底老城主是選擇左冷禪繼位城主,還是左冷意繼承城主之位是嗎?"
"哈哈哈,我正是此意。"
"這世上最八卦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人家當不當城主關你什麼事。"嶽不羣無奈的笑道。
"好玩呀,你要想想每天把自己關在山裡悶都要悶死了,還不如找點樂事開心開心呢,別人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哈哈哈,對了,你可不會這麼輕易的下山,難道又是歷練?"章老頭說了這麼久纔想起來關心一下嶽不羣。
嶽不羣便將自己練功走火入魔然後被師父派下山來歷練和遇到如今失魂落魄的中則都一一告訴了章老頭。
走火入魔可不是一件好事,章老頭趕緊給嶽不羣把了把脈,他可不希望到時候連個知心好友都沒了,還好當時嶽鷹洪的及時醫治,嶽不羣早已無大礙,章老頭也就鬆了一口氣,接着在嶽不羣的催促下,他又開始對中則做起了檢查。
過了沒多久,章老頭就從裡屋走了出來,中則一臉迷茫的跟着走了出來,然後默默的走到嶽不羣的身後,"怎麼樣?"
"很奇怪,我並沒有發現她身上的任何一處有傷口,彷彿她的失憶是突然發生的。"
"這怎麼可能?你有檢查過她的頭部嗎?會不會受到的了什麼撞擊之類的?"
章老頭搖了搖頭,"臭小子,好歹我也行醫了大半輩子,我還會沒你懂嗎?她的腦部很正常,沒什麼傷口,要說可能的話,這世上還真有兩種假設的存在。"
"哪兩種?"
"第一,就是有人練出了凝忘香,這凝忘香是世上最奇特的香,說的可怕一點它也可以被稱之爲毒,因爲中了凝忘香的人會忘記自己的一生,智力會回到孩童的年紀,但是這也就只是個傳說,到底有沒有練得出來誰不知道,畢竟煉製凝忘香的藥譜早就被一場大火摧毀了。"
"那第二種呢?"
"第二種就是她在某一天看到了什麼或者經歷了什麼刺激到了她的神經,讓她痛不欲生,所以她選擇了將自己的記憶封閉,把神智還原到孩子的時候。"
兩種解釋裡面,嶽不羣最相信的就是第二種,因爲初見中則的時候,她確實很害怕見到的陌生人,有可能是因爲鏢局出了事,那照這麼說來,難道寧遠邢也出事了?不然的話還有什麼能夠徹底的擊垮一個被人人稱頌的寧女俠。
"有什麼辦法可解嗎?"
"不羣,這件事我得跟你說道說道,如果真的是這位姑娘自己選擇封存了記憶,那你幫她解開那段殘酷的人生,真的會是她自己想要的嗎?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覺得是在爲她好,但是等她記起一切以後就不一定會對你心存感激,有可能還會恨你入骨。"章老頭瞥了一眼躲在嶽不羣身後瑟瑟發抖的中則。
聽了
章老頭的話,嶽不羣又開始憂鬱起來,他之前也這麼想過,但是經過章老頭的舉例說明,他也並不能確定中則會不會是中了凝忘香的毒,所以兩種可能性都佔了一半,這讓他進退兩難。
"那你覺得如何是好?"章老頭纔是神醫,他也比自己見多識廣,乾脆嶽不羣就將此等大事交託到章老頭的身上,他這是希望他能夠站在一個長者的角度上去思考一個問題,雖然章老頭有時候做事喜歡偏離正常的道路,但他所做的任何決定一定是對的,只是唯獨這一次把他也難住了。
沉默了片刻,章老頭走到中則的面前說道,"小姑娘,爺爺跟你說,你的記憶呢不小心被人封住了,但是我們又不能決定讓你想起來還是不想起來,一切都還是你自己決定比較好。"
嶽不羣趕緊把章老頭拉到一邊,"她現在什麼都不懂,你這麼問她,她怎麼回答?然後就算回答了也不一定是她真正的意識,到時候她恢復記憶了,卻說是她自己選擇遺忘 ,那怎麼辦?"
"那也沒法子,總不能一直這麼耗着吧!不羣,人總是要有作出決斷的時候,寧姑娘現在雖然是小兒的智商,但是她也不會自己思考,小孩子也有小孩子得想法,到時候就算她怪我們,那也是她自己的決定,不是嗎?"
章老頭的話一下子就把嶽不羣的嘴給堵住了,乾脆,嶽不羣也就不再多說,就看中則的回答了。
中則一臉茫然的看着章老頭,"爺爺,我的記憶爲什麼會被封住啊?"
"這個爺爺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想知道就只能靠記憶解封讓自己徹底想起來才行了,不過你也可以選擇繼續這樣的生活,因爲恢復記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那我願意恢復記憶。"中則沒有片刻思考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現在的她就是好奇心比較重,她想恢復,僅僅是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封存記憶的原因。"
"那好,希望你以後不會反悔,要是反悔了,我也沒法再讓你失去記憶了,知道嗎?"
中則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說什麼?還沒有找到?你是幹什麼吃的,要你有何用?再出去找,傍晚要是再找不到就自行了斷吧!"一個書生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等彙報的那個人走後,原本毫無異樣的桌子居然碎的四分五裂。
這人仔細一看分明就是當初大半夜敲開了嶽不羣房門,然後還掀開了中則被子的那個書生,居然力道不小,一拍就把桌子給拍裂了。
"何事如此動怒?現在是危急時刻,切不可因爲一點小事而毀了大好的前程。"從黑暗中走出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那人微笑着用扇子象徵性的扇了扇,如果是書生是個縣太爺的話,那此人倒是有點像縣衙裡的師爺了。
"師父,徒兒好不容易選到一個稱心的奴隸卻被她逃跑了,這些酒囊飯袋連一個奴隸都看管不住。"書生氣呼呼的向師父告狀。
"冷翼,不是爲師說你,你要將自己的眼光放得長遠一點,如今你父親命懸一線,隨時都有可能離世,在這之前,你一定要套出他的話,還要好好表現自己,爭取坐上城主之位,你的能力不必左冷禪差,你就甘願自己屈居與他下面嗎?"銜隴將手中的扇子摺疊起來,冷冷的看着左冷翼,自己好不容易將他培養長大,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允許自己的徒弟被別人踩在腳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