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未眠,他只是微闔着眼睛享受着剛纔兩人擁吻過後的繾綣旖旎。
長夜漫漫,兩人緊緊相擁,就着黑夜,魏朝胡亂的說些舊事閒話趣事,她只是含糊應答,竟也能感覺到一種心心相惜的甜蜜。魏朝將印月抱在懷裡,兩人臉貼着臉,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偶爾一個動情的輕吻,也能讓兩人戰慄不已。
夜色深沉,印月枕在魏朝的手臂上,終於沉穩的睡着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流逝,零星的天光透過窗櫺撒進房間,照出一室的溫馨纏綿。魏朝睜開雙眼,朝着還在睡夢中的印月看去——如今當年的初戀情人近在眼前,他眼中透着無限的憐愛,只覺得枕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這些年,想來你也不易啊!”他想把印月的一切透過眼睛,刻在心中。魏朝暮的瞥見她鼻子上微微冒着細小汗珠,於是小心翼翼地探手去擦掉,而後溫柔地俯首,欺近她的頸脖輕輕吮吻。
沒想到印月蠕動了下身子,已然被驚醒。
她緩緩睜開雙眸的時候,發現一個清癯的熟悉臉龐近在眼前,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那雙眼睛忽地亮了起來,但隨即又平復如常,但那一瞬的亮光,似乎有種難以言說的吸引力,讓印月也無法脫離,連心都有些微微顫動。
那個眼神這麼溫柔關切,是……魏朝?!
“你!”印月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記得自己那日被人打昏,而後就是……陣法——瑞王找人來在她身上施法,說什麼要招來畫娘……然後……然後自己就被刺進一根很長很長的針!
想到這裡,印月嚇得花容失色,“啊”一聲緊張的叫了出來,身子也急急往牀的內側移進去。
魏朝見到印月這突如其來的過激反應,愣了一下,而後心道印月可能是顧及她自己是孀寡之人的身份,對如今她與自己一同臥於牀上相擁而眠地度過了一夜看不開。他不想讓印月害怕,只是緩緩伸出手臂重新想要去親吻她的髮梢,卻被印月揮手打掉開。
“魏公公請自重!”印月發火似的翻過身子,背對着魏朝語氣生硬地回答。
昨夜,魏朝祈禱上蒼讓他心中那顆希翼的種子生長,然後用滿夜的柔情擁吻和耳鬢廝磨去慰藉印月的心房——可是如今印月醒來卻是一副惱怒的樣子。面對印月的惱怒回絕,魏朝決定主動,於是他往牀的內側貼近,安撫地低頭吻在她的後頸發跡柔聲道,“月娘,你怎麼了?”
印月久久沒有回答,魏朝正納罕,卻發現她的肩膀在微微抽動——她在哭。
“別這樣,月娘。”他轉眸凝視她啜泣的背影,心頭一軟,輕靠上去,來回撫摸她圓滑又纖柔的肩頭,親吻她的髮梢,“有什麼苦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不要氣壞身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倏然拉近,就在咫尺之間,魏朝的雙臂已經繞上了印月的肩頭,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裡。耳後是他平緩的氣息,溫熱灼人。
他能感受到印月此時整個人陡然繃緊,她緊張的不得了,但是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那就會抱憾終生,“你跟我一樣不是嗎?承認吧,月娘,你和我同樣心裡面放不下彼此,對不對?否則你回來之後不會只喊着我的名字,你不會緊緊抓着我不放手。”
“沒……沒有……我沒有,我……我根本就不是……”印月聲音低靡,欲言又止似乎氣消,卻依舊背對他。魏朝的舉動喚醒了她自己心底有關於過往的敏感神經和那些蒼白疼痛,她已經沒有勇氣去丈量那些殘酷現實與虛幻甜蜜之間的距離。
其實自己不過是徒有了印月的軀殼,自己是曾嫿——並不是真正的印月……
魏朝聽到她沙啞軟噥的嗓音,猛然一舉扳印月翻身,面對面凝視着她,而後一雙健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肢。印月面對他灼炙的眼神,感到口乾舌燥十分的侷促,只覺心跳得厲害。就在他雙脣即將落下的一瞬,她低呼一聲竟下意識地想回避。
魏朝一怔,環在印月腰間的手臂僵住,他皺着眉頭看她將自己的目光錯開,幽幽望向遠處。印月醒來之後的一舉一動,終於讓魏朝的眉頭更加蹙攏,眼眸中熱情完全冷卻,他突然鬆開了環在印月腰上的臂膀,自己轉過身子沉沉嘆息。
印月感到腰間一鬆,發現魏朝已經轉過身去。想到昨夜半夢半醒神智迷糊間,魏朝對自己說的童年舊事,字字誠摯,分明是肺腑之言,用情之深,她又怎能無動於衷?可是,自己並不是魏朝又愛又恨離他而去的印月……自己不過是機緣巧合穿越到了印月的身上而已。
若是自己貿貿然接受魏朝的愛……想到這裡印月只覺得自己彷彿是偷盜了他人珍貴寶物的賊人一般,心裡全是愧疚!可是自己被瑞王劫持之後,是魏朝救了自己,想到此處印月心裡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她自己原本那顆抵抗推諉的心此時居然升起一種渴望,渴望之前那樣的溫存夢縈,渴望靠在他的身邊……
原本印月腦子一片迷惘現在已是清醒萬分,自己因爲害怕受傷,而滯留原地,停滯不前,她已經丟失了未來,現在她只有一顆赤色之心——活在當下纔是最應該的,不是嗎?
她把手蜷起來,用食指輕輕指向前方,似乎是最遙不可及的那個背脊,她懵懂卻又有稍許不安,最終還是伸了出去。
“魏朝……”印月的聲音微微有些苦澀,她簌簌落下淚來,模糊了視線,浸溼了眉睫——因爲從此以後,過往在現代的一切都將燒爲灰燼。
聽到印月主動呼喚自己魏朝覺得頗爲詫異,並沒有答應,可是轉而印月的手指居然劃到了他的背脊之上,魏朝不禁喜上心頭。他轉身望着她微翹的長睫毛正輕輕顫動,輕輕一嘆:“你討厭我……何必勉強……”
“不是的……”印月閃着睫毛,眼中一顆顆淚珠滴落在魏朝的眼前,她輕咬丹脣不再說話。
“不生氣了嗎?”魏朝見她這副樣子,自己心頭一陣難受,卻再也捨不得說她半句不是,牽住印月的手將她拉過來抱在懷中,沉默了片刻,緩緩扯開話題道,“你失蹤了一天多,我當時聽曉晨說了之後真的是提心吊膽,深怕你……後來救你回來又頗費了些周章,若是再晚來個半刻……只怕……實在是險惡難言啊!”
印月靠在魏朝懷中初聞聽此言,只覺得心潮起伏,一擡頭卻見魏朝雙眉深鎖一臉的悲愴,她纖長的柔荑便觸了上去,由衷動容道:“我知道你對我很好。”
雖然聲音細不可聞,可魏朝聽了之後渾身一震,低下頭陶醉得在印月耳垂邊上吹着熱氣道:“月娘,我想起了第一次吻你……你可還記得我吻的哪兒嗎?”印月心中一冷,很是心虛,漲紅了臉,強自歡顏道:“別說這個了……別說以前的事情了好嗎?”
“你害羞?”魏朝見她臉頰緋紅還當她是羞澀,惡作劇一般揶揄,“你怎麼臉紅了,是時間太久想不起來了嗎?”印月撒着嬌,用手捂住了魏朝的口道:“不要說嘛!以前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們活在當下,着眼以後……”
愛情很自私,容不下其他人,即使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她也不想再聽到了。從今而已,曾嫿就是印月,印月也只有她一個,以前關於那個“月牙兒”和魏朝的□□她不想再聽他說一個字。